第60章 將計就計
王雲鋒站在一幅巨大的濱海市地圖前凝眸沉思。圖上標示著許多隻有他自己能看懂的符號箭頭，這些符號箭頭代表著目前發現的每一條線索和目標，所有的線索攪在一起像團亂麻，真相似乎觸手可及，但一時又理不出個頭緒。
王雲鋒反複聽了那天他在張玉蝶公寓被她催眠的錄音，在腦海中還原了當時的事情經過。張玉蝶那天對他進行催眠的內容，聽上去不是為了從他這裏套取情報，而是想知道他是否真的愛過她？這個結論令他十分意外。他一直認為張玉蝶是一個很專業的諜報人員，她的這一做法顯然超出了專業的範疇，也超出了她的職責範圍。另外，經過化驗，張玉蝶對他使用的藥物中，除了催眠藥物，還有苯丙氨基酸成分。按照王雲鋒的了解，如果一個男人對女人靦腆，給他服用少量的苯丙氨基酸藥物後，他就會變得大膽而放肆，這樣女人就能很容易地引誘他上床。張玉蝶為什麽要對他使用這種藥物呢？那個小青年給她下藥難道也是她計劃的一部分？她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王雲鋒百思不得其解。
在張玉蝶衛生間找到的那個紙片，初步認定是超市自助儲物櫃使用的開櫃憑條，已經被焚燒去一大半。顯然這憑條背後隱藏著什麽秘密，否則她沒有必要到衛生間焚燒一張司空見慣的紙條，而不是像普通垃圾一樣扔掉。王雲鋒多次想象了張玉蝶使用超市自助儲物櫃時的情形：某人將一包重要的東西放進儲物櫃，然後將憑條交給了她，她小心翼翼地打開儲物櫃取走東西……這是她極其謹慎地燒掉一張普通憑條的唯一合理解釋。
張玉蝶她們傳遞的一定是不能通過無線電子信號進行傳遞的實物。這東西會是什麽呢？是情報，還是傳遞情報用的設備？或者是為獲取情報使用的設備？或者是武器？誰把東西交給了她呢？“飛魚”，還是李美珍？或者是劉浩、海倫娜？或者是別的什麽人？
有件事一直讓王雲鋒耿耿於懷，那就是自他來濱海市以後，還從未和“飛魚”交過手。當然，這樣說也不準確，暗殺楊健，襲擊自己，殺死張凡、除掉趙偉，都有“飛魚”的氣息存在，隻不過出場的都是些小人物，“飛魚”一直躲在幕後。王雲鋒來濱海，主要是衝著係列泄密案而來，沒想到中途殺出個張玉蝶，把他的計劃步驟全打亂了。
張玉蝶和“飛魚”到底是一種什麽關係？她曾經暗示要幫王雲鋒抓“飛魚”，她到底是什麽用心？是因為她在中情局跟他有恩怨，想借王雲鋒之手除掉他？還是因為其他什麽別的原因？
王雲鋒想得腦子疼，也沒有想出一個理想的答案。
這時，鐵柱來到辦公室：“老板，你找我？”
王雲鋒點點頭，對他說：“從監控記錄看，李美珍最近在與張玉蝶聯絡時，多次提到‘FEA’，十分可疑，你與‘6號’聯係一下，李美珍近期是否有什麽可疑動作。”
“好的。”鐵柱說。
“另外，讓樊敏‘關照’一下611研究所資料室主任上官雲。”王雲鋒說。
“這個人有嫌疑？”
“暫時沒有。”王雲鋒盯著大地圖的各種標記說，“但我想不出，要取得611研究所的核心絕密資料，有什麽辦法可以繞過這個上官雲。”
你懷疑敵人的下個目標是611研究所？”
“恩。我們現在知道，702研究所和190研究所已經被敵人滲透，他們會放過同在濱海的611研究所嗎？”王雲鋒說，“我懷疑‘FEA’很可能與611研究所有關。”
“隻是猜測？”
王雲鋒笑一笑：“李美珍盯著611研究所，勾引‘6號’，又頻繁與張玉蝶勾勾搭搭，你猜她們目標還會是哪個？把這條線索通報給所有部門。”
“你拿它當誘餌？”鐵柱明白了王雲鋒的意圖。通報給所有部門是為了掩人耳目，讓內奸不懷疑這是個騙局。隻有看到參與這件事的人多，內奸心裏才會感覺安全，這樣才會放心地把情報送出去。“這件事交給我來辦！”鐵柱興奮地說，編假情報是他的專長。
“如果能讓內奸相信，破獲611研究所這條線索會危及他的安全，效果或許能更好些。”王雲鋒提示。
“明白！不過，這樣做……會不會太冒險？”鐵柱提醒，畢竟他們編的假情報被驗證是真的已經很多次了。
“冒險是必需的。”王雲鋒說，“隻有我們都相信是真的，‘內鬼’才不會懷疑。”
“我明白了。”
萬福是在王雲鋒部署“釣魚行動”時臨時安插進611研究所的，目的就是事先布一個“魚餌”，等著“大魚”來撞。沒想到果然來了一隻“大魚”，還是隻“大大魚”——李美珍。這一次，李美珍沒有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她在“引誘”萬福“上鉤”以後，繼續施展她的慣用手段，企圖將萬福迷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使他像其他人一樣，乖乖地聽從她的指揮。讓她沒想到的是，萬福有點心理障礙，一到關鍵時刻就“不行”了。萬福告訴她，他從來沒有和妻子以外的女人有親密接觸，老是有一種愧疚感，一到關鍵時刻就會想起老婆，一想到老婆就心裏緊張，一緊張就“不行”了。李美珍安慰他、開導他，讓他精神放鬆，鼓勵他說：“像你這麽優秀的男人，一輩子隻有一個女人，太浪費資源了。應該抓住歲月的餘暉，好好享受人生。”
萬福被她的善解人意和無微不至的體貼愛撫所“感動”，想努力表現，結果總是不能令人滿意。萬福抱歉地對她說：“我知道我沒有你說的那麽優秀，你對我這麽好，讓我總覺得欠了你的。你就給我個機會，讓我好好報答你一下。需要我做什麽，隻管說。”
李美珍並不急於切入正題，而是和他繞圈子：“你知道我為什麽要來中國當外教嗎？”
萬福搖搖頭。
“這樣我就可以好好地看看中國的風景，可以認識很多中國朋友，可以品嚐中國的各種美食。”李美珍用多情的目光看著萬福說，“否則我也就不會認識你。”
萬福淡然一笑，自嘲地說：“我也是一道美食。”
“那我也是你的美食了？”
“不，你是我的大餐。”
李美珍說：“我常常想，人生在世，到底為了什麽活著？”
“找到答案了？”
“這個問題太深奧了，算是一個終極的哲學問題，我還不算找到了答案。”李美珍說，“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我不是來這世上受苦的，我要享受我的人生。”
“那你就好好享受吧！”
“怎麽享受？就靠每月的那點薪水？”
“你們外教的薪水好像不低吧？而且現在中國人學英語這麽熱門，你不是還可以出去教英語賺錢嗎？”萬福說。
“教人是很累的，要熬心血的，心血熬多了我就會變得人老珠黃的，女人很可憐，年輕漂亮的好日子就那麽幾年，臉皮一黃，無人問津，悲催的日子就開始了。所以，得趁著年輕，多掙點外快，以備來日的不時之需。”
“掙外快？”
“是啊！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如果你也想掙，我們可以合作。”
“合作？我一無資金，二無項目，怎麽合作啊！”
“你呀，一根筋，捧著金飯碗討飯。”李美珍點了一下萬福的額頭。
“你的意思是……”
李美珍送他一個媚眼兒，湊在他的耳邊說了句什麽，萬福一邊聽一邊點頭。
就在這時，萬福的手機響了起來。“對不起……”萬福接了電話，然後對她說：“寶貝兒，實在不好意思，單位臨時有點急事，我得馬上回去一下。”
“不要嘛，人家不想讓你走。”李美珍嬌嗲地纏著萬福不放。
“寶貝兒，來日方長。如果真能像你說的那樣，我們不是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嘛！”萬福親了李美珍一下。
“那時你就會徹底放鬆了，你一定會變得很MAN！”李美珍說著豎起大拇指。
“好，我就盼著那一天了！”萬福點點頭。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離開李美珍的公寓，萬福叫了一輛停在附近的出租車。李美珍從窗戶看見萬福乘車離去，得意地笑了，她相信萬福已經被她“拿下”了。
出租車很快匯入車流中。開車的司機是鐵柱。
“你怎麽想起用出租車接頭了？”
“這樣不容易引起懷疑。”鐵柱嘿嘿一笑。
“這麽急著見麵，什麽事？”萬福問。
“老板認為，敵人近期可能要活動，問她有沒有不尋常的舉動？”鐵柱說。
“她又故技重演，引誘我和她合作，將來一起過神仙一樣的日子。”
“具體說了些什麽？”
“她問我我們單位內部計算機局域網絡的登錄密碼，我不知道這東西對她有什麽用。我估計她是要試探一下我，驗證我的身份。”
“知道了。”
半小時後，鐵柱回到指揮中心，向王雲鋒匯報了從萬福那裏了解到的情況。王雲鋒來到那張隻有他自己能看懂的地圖前，沉吟許久，說：“恐怕這次我們又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