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退堂鼓

  “太奶奶，您好些沒？”


  李語琴躺在炕上閉目養神，迷糊間聽到小豆丁忽然靠近的聲音，她起初沒當回事，以為是太想小豆丁出現幻聽了。


  可是聽到莊靜初的聲音，她立馬睜開雙眼。


  “奶，你沒事吧，讓我看看。”莊靜初坐在炕邊上，長著細繭子的手搭在她的脈搏。


  府城前兩天終於打開城門，她擔心二老的情況，每天早晚都會看一遍醫藥箱，就怕醫藥箱裏在突然變出更多的藥。


  這段時間她過得提心吊膽，半夜醒來是常態。


  甚至她都覺得精神上有些病態了，半夜做夢醒來，她就會起身打開看醫藥箱，要不是陪著小豆丁，她恨不得身邊抱著醫藥箱入眠。


  所以在聽到城門打開的消息，她跟小豆丁的夫子請了幾天假，馬不停蹄的趕回來，中間她們都沒怎麽休息。


  期間她跟青碧輪班趕牛，除了給牛吃草的時間，基本都是在趕路。


  至於半途的客棧在慌亂的時期，早就關門不做生意了。


  這世道農戶們慘，商戶們更慘。


  不關門不中，雨水沒有淹沒毀掉客棧，但難民們食不果腹遇見什麽都搶來吃，半路上的客棧都是百姓們自家開，沒有更多的人看守，開門等於虧損更大。


  另外一個原因，人心都是肉長的，在大災大難麵前都如同大房一家，早早就往家中趕回去，擔心家裏人。


  錢沒了可以再賺，關鍵時刻一家人必須在一塊共渡難關。


  “你們怎麽回來啦！”李語琴頓時昏沉睡意全無，想要坐起來，但前麵摔的兩跤太致命。


  “嘶——”


  她的感冒已經好了，就是脊椎骨一直做痛，隻要她稍微動一下就會引起陣陣疼痛。


  一家人見她狀況，詢問村醫的意見，決定不能再聽李語琴的話，不想再繼續往下拖延，打算今日就去鎮上找醫館大夫治療。


  莊靜初把脈確定她身體沒有大礙，感冒已經快好了，心中的巨石才稍微落下，聽到李語琴吃痛的聲音，清秀的眉頭迅速皺在一塊，心再次提起。


  她差點忘記醫藥箱裏，隨著感冒藥出現的還有跌打扭傷藥。


  她快速小心的扶著李語琴，道：“奶，你好好躺著，我給你檢查一遍身體。”


  “中。”李語琴沒有力氣的點點頭。


  這快一年來，家裏麵有人不舒服，或者受傷都是莊靜初幫治好，她相信莊靜初的醫術。


  像褚南玹那次渾身是血，身體上下都是傷口，她看見了都連連搖頭，覺得褚南玹難了，活不長啦。


  那時候她心中已經開始在嘀咕，給莊靜初在謀後麵的事情，她孫女年輕，還帶著小太孫，總不能守一輩子活寡吧？

  扯遠了，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她不想去鎮上，心中就是抵觸去鎮上看大夫。


  現在莊靜初出現，她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寧願什麽都聽莊靜初的話，也不願被送去看大夫。


  她身體什麽情況自己清楚，脊椎骨已經這麽疼了，現在路更不好走，一路顛簸，恐怕她去到鎮上人就廢掉啦。


  莊靜初沒有立馬掀開她後背的衣服檢查，回頭看向站在炕邊乖巧，一臉緊張的盯著李語琴看的小豆丁。


  她不知道李語琴的情況如何，怕一會兒檢查時給小豆丁帶來陰影。


  她伸手輕輕摸了下他的小青發，道：“乖，你先出去找太爺爺。”


  小豆丁沒有動，雙手緊握在一塊，擔心的目光從未從李語琴身上移開，道：“娘親，太奶奶怎麽了？”


  一路上著急趕路，還看到了路邊上的難民，緊張的氣氛一直在他小小的一顆心中蔓延，那時候就意識到太奶奶跟太爺爺的情況很嚴重。


  回到家中，他站在一邊聽太爺爺說太奶奶的情況，小心髒都被揪起來啦。


  平日裏太奶奶對他可好啦，隻要是他提出來的東西，太奶奶都會滿足他，而且他們身體流血相同的血液，聽到李語琴出事，他一顆心都是提到了嗓子眼。


  老天爺，一定讓太奶奶平安健康、無事。


  莊靜初看見他滿臉的擔心緊張，輕聲道：“有娘親在，太奶奶不會有事的。”


  說完，她邊門口喊了一聲。


  “青碧，將煜辰帶下去，一路上沒有好好休息，哄他睡覺吧。”


  “是。”青碧道，來到房間牽起小豆丁的手往外走，邊哄道：“煜辰小少爺聽話，咱們回房間乖乖睡覺，老夫人有小姐在，一定會平安沒事。”


  “嗯。”小豆丁堅定的點頭，對，太奶奶一定會沒有事情的，他出了房間才收回目光。


  莊靜初聽著耳邊走遠的聲音，目光重新落在李語琴後背上，道：“奶，一會兒要是哪裏疼，你就直接叫出來告訴我。”


  治病不怕傷者傷嚴重，就怕傷者有痛叫不出來，說不出具體哪裏不舒服，那才是行醫上的麻煩。


  這裏不是現代，沒有發達的醫療設備，望聞聽切極為重要，缺少任何一個步驟都不行。


  “曉得啦。”李語琴點頭，說話的力氣她還是有的，而且渾身疼痛，讓她不叫才難。


  一會兒，房間裏傳來陣陣淒慘的叫聲。


  “咦惹，小初啊，你能不能輕一點？”李語琴疼得直翻白眼，額頭上的冷汗一直在冒。


  滴娘呀，她疼。


  莊靜初手放在她發青一塊的後背，清秀的臉表情嚴肅，她隻是輕輕的碰了下，奶的情況比想象中更嚴重啊。


  “這兒呢？”莊靜初往青腫的周邊按了一下，隻有了解李語琴的情況，她才好對症下藥。


  “疼疼疼。”李語琴眉頭都恨不得焊在一塊了，她的雙手死死的拽住被子，疼得眼淚直流。


  她發誓活了大半輩子，從來沒有像現在如此窩囊過。


  莊靜初凝神，古代不好的地方太多了，如果有現代醫療設備，她不用一點點檢查，李語琴也不用疼得嗷嗷大叫。


  “疼疼疼，小初，俺不看了，俺放棄了，俺後半輩子躺炕上就中了，不看了不看了。”


  李語琴心中打退堂鼓，要不是咬著被子，舌-頭都要被她咬斷。


  滾犢子。


  她忽然發現先前平靜的躺在炕上是多麽幸福的事情，雖然偶爾後背疼，仿佛回想起來也不疼了，但現在是鑽心疼。


  她開始懷疑莊靜初的醫術……


  怪她，怨她太相信孫女啦，不能任由孫女胡來。


  門外，莊懷仁聽著房間裏的聲音，著急的來回走，實在忍不住了，他來到窗戶前，擔心道：“小初，你奶如何？”


  實在不行，他現在就叫人將李語琴拉去鎮上看大夫。


  “軟組織挫傷，發現不及時周邊出現了小麵積積血，沒有什麽太大的事情，需要安靜躺在床上休息半個月。”


  莊靜初輕歎一聲，終於知道為什麽醫藥箱裏會出現活血化瘀的藥物了。


  “沒事就中。”莊懷仁鬆了一口氣，對於她話裏麵的專業術語，一句沒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