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塌方
城門口外，毛毛雨已經飄大，有下大雨的趨勢，烏泱泱的一群人身披雨衣，頭戴鬥笠。
官路上一共兩輛馬車，分別褚南玹莊靜初跟周文方，另外一輛州判跟他的家人。
身後是五輛牛車，既然要去他們就不能空手，臨縣是府城的一處管轄地方，若處理不妥，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
特意打開糧倉，將府城一部分的糧食調度去臨縣，暫時解決臨縣的燃眉之急。
牛車四周跟後麵還有隨從的侍衛跟官差，負責押運糧食，防止萬一路上遇到賊寇。
馬車上，莊靜初放下車簾，清秀的眉頭擰成一條細線，看著一旁的男人，擔憂道：“若是雨一直下，路上怕是不好走。”
褚南玹的手覆在她冰涼涼的小手上，知道她的擔心，柔聲道：“一切有我。”不用擔心。
周文方對兩人無時無刻秀恩愛甩狗糧已經習慣，對這一趟心中也有些擔憂，道：“南玹，這場雨下的太不是時候，我們去臨縣的百姓不一定歡迎。”
褚南玹沒說話，莊靜初就無奈的笑出聲，臉上散不開的憂愁，見周文方疑惑的目光，她道：“這場雨下與不下，他們都不會歡迎我們。”
周文方聽聞，更加雲裏霧裏了。
莊靜初跟褚南玹相視一眼，彼此讀懂了對方的意思，褚南玹解釋道：“不難理解，救濟糧一直沒到臨縣，百姓們心中的怨氣積累已久，我們這一趟出行代表什麽？”
“朝廷。”周文方脫口回答，說出來後他就怔住了。
是啊，百姓才不管他們從哪裏來的，他們代表朝廷的人前往臨縣賑災，救濟糧遲遲不到，百姓對朝廷已經失去信心。
不歡迎他們太正常不過，就怕是已經對他們產生怨恨，臨縣縣門口能否進去都是個問題。
“南玹，我們該怎麽辦？”第一次當官，周文方的內心揣揣不安，雙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抓緊衣服。
若是縣城門都進不去，傳出去一定會被同僚嘲笑。
笑不笑的他不在乎，一路上他承受的冷言冷語不少，早就不痛不癢了，他擔心的是災民們情緒激動，不受控製。
假如成真，他們這些人受傷是輕……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褚南玹說完這句話後，不在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轉頭關心的看向莊靜初。
“深夜才到，你累了就先休息吧。”
連續趕路，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他擔心莊靜初身體吃不消。
周文方聽聞，附和道：“是啊，嫂子你先休息吧，養足精神，去到臨縣怕是沒現在這般清閑了。”
說完，他將頭瞥到一邊，看著車窗外的場景。
其實，這個時辰烏漆嘛黑，什麽都看不到，或許隻有讓冷風吹在他臉上，他心中的憂愁才會散去。
“嗯。”莊靜初沒有矯情，她的確早就扛不住了。
而且周文方有一件事說對了，怕現在的時光是她最清閑的時刻，在不休息去到臨縣就沒有時間休息了。
話落，馬車裏陷入沉悶的氣氛。
淅淅瀝瀝的雨打在牛車頂上，軲轆馬車轉動的聲音，在夜深人靜的晚上聽得格外清晰，小雨下了一路，在快要到臨縣時有下大的趨勢。
莊靜初是被一聲雷驚醒的，醒來時馬車空無一人。
她恍了一下神，瞬間捏緊拳頭，在聽到車外熟悉的聲音，她撩起車簾才發現來到深夜，原地支棱起幾個火堆跟帳篷。
褚南玹正在其中一個帳篷裏，跟州判他們連夜開會。
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莊靜初眉頭緊鎖，正在她思考之際，青碧的聲音從車窗外響起。
“小姐，你醒了嗎？”
青碧是李語琴塞給莊靜初的，說身邊沒個女眷不妥，帶上青碧路上有什麽事情也能照顧一二。
還說：“你現在是八品官員的妻子，親自收拾家務會讓人看輕，落笑話，聽俺的，這事情就這麽辦。”
莊靜初回過神，“嗯，發生什麽事情了？”
“前方道路坍塌，他們正在疏通道路，小姐你餓了嗎？外麵煮了稀飯，我給你打一碗。”青碧將所聽所看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好。”莊靜初道。
回府城後，她們匆忙的吃了一點東西就啟程了，到現在肚子早就前胸貼後背。
片刻，莊靜初看著麵前熱氣騰騰的粥，看了一眼青碧慘白的臉，打顫的身子，忽然意識到什麽，將手放在她額頭上。
青碧被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到，身體像是被點了穴，等她慌神反應過來時，莊靜初已經從醫藥箱中拿出了一包感冒衝劑。
“你感染風寒，拿去衝一碗水喝。”
“什麽？”青碧看著懷裏的衝劑，立馬退了出去，惶恐道：“小姐金貴之身，奴婢該死，不該進來的。”
她隻是覺得身體有些不舒服，沒想太多。
沒料到自己感染風寒，她聽聞風寒是會傳染，小姐若是被她傳染了，該怎麽辦？
莊靜初看著迅雷之勢退出去的青碧，放下手中的碗，無奈的歎了一聲，封建迷信害死人，道：“無礙，你把小老爺叫來，就說我有事找他。”
連著下雨一天，青碧作為下人是沒有資格坐馬車，是坐放滿一堆物什的牛車上，牛車沒頂棚，不遮風不擋雨。
哪怕穿著鬥笠，想來身上也濕透了。
出現這樣狀況的人，怕不在少數，預防感冒很重要，不然這一行人去到臨縣身體就扛不住了。
她是女兒身，許多事情不能由她說出來。
褚南玹聽聞她有事，以為她是不舒服著急趕回馬車，見她沒事才鬆了口氣。
“怎麽了？”
“青碧有些感冒，我擔心不止是她；這是感冒配方，你按照上麵的抓些驅寒草藥，讓他們煲來喝。”
褚南玹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在她身旁久了雖不會診治病人，但會區分草藥，抓藥不成問題。
“是我疏忽了，你吃東西了？我讓他們煮碗麵給你。”褚南玹拿著方藥單的紙，關心的詢問。
莊靜初拉住他的手，目光落在他濕漉的頭發上，搖搖頭。
“我吃了麵包跟牛肉醬，還喝一碗熱騰騰的粥，你先去忙吧，不要忘記抽時間也吃點東西。”
褚南玹平時十分注重形象，身不沾塵霧。
他現在這麽狼狽，說明東西都沒吃上一口，一天了，人是鐵飯是鋼，她會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