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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國使館前

  已逐漸適應現在身份的胡牧陽當然不會再犯之前的錯誤,此時隨著徐謙的樣子,同樣微微頷首,算是表現尊敬。


  楊度輕輕點頭,隨後環視一周,目光在徐謙和胡牧陽身上多停了幾秒,溫言開口道:“鳥啼蟲鳴,萬物蘇醒;雪落霜降,難回寂靜。這天道著實有些意思。”


  眾人聽了個雲山霧罩,皆不明所以。但此時後堂之中又出現一人,卻掃淨了滿堂的疑慮。


  胡牧陽怔怔的望著才露出半邊身子的女人,一時間竟然看的癡了。隻見她挽著簡單的小發髻,穿著一見淡雅而貼身的白色旗袍,上麵依稀可見雛菊的淡淡花紋。領口、袖口、裙擺處皆繡著精致的白邊,好似整個人站在那裏,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隨著女子蓮步輕移,整個人便緩緩出現在眾人麵前。朱唇素袖,眼波靈動,遠看好似在輕盈淺笑,細瞧又像在凝神沉思。有一點愛情的邂逅的感覺,又給人一種攜手白頭的衝動。


  真是一位絕頂的美人!


  女子先是走到皙子先生楊度身邊,輕施萬福,隨後又對莫桑真人和符籙頷首點頭,糯聲禮道:“雲慧見過二位仙人,感謝月前俠義出手,護得我父無恙。”


  莫桑真人連忙回禮,肅言道:“雲慧小姐言重了,不過是恰逢其會而已。何況皙子先生身邊的能人異士不勝枚舉,我等在不知情下魯莽出手,若真是盡到一份心力還好,隻怕沒有擾了先生的計劃。”


  相對於此等謙詞,符籙就實在多了。隻見他先是瞪了莫桑真人一眼,隨後便笑著說道:“小姐休要聽他胡扯,哪有如此簡單,穆爾察鐵良的族人豈能是易與之輩?尤其是那個叫賽博的旗人,一手矢天喚魂更是邪異的緊。明明都被砍去了頭顱,可轉眼又能提刀來戰!殺不死,打不退。若非我們哥兒倆全力援手,不,準確來說應該是我符某人功法高絕,以鎮靈符為基,立泰山籙為本,譴四靈獸而震,喚八方災頓消。打得這幫賊子丟盔棄甲,狼狽鼠竄。否則的話,嘿嘿,剩下的你自己想去吧。”


  胡牧陽沒想到百多年前的符籙就是這樣的張揚性格,一時間開始懷疑是不是獸哥也跟自己一同穿越來了。


  那個叫做雲慧的女子想來也並非凡人,聽到符籙誇張又暴虐的話語,非但沒有露出點滴恐懼,反而被他的極限誇張惹得嬌笑連連。


  此時楊度虛空擺手,輕聲笑道:“真人不必自謙,實事本就如符兄所說,甚至場麵更加慘烈。如果沒有二位仗義出手,恐怕當真要顯狼狽。今日乃我恩師湘綺先生的任職大典,若非擔心那些滿清修者會再起事端,說什麽也該讓二位再多修養些時日才對。”


  符籙一聽這話,馬上拍著胸脯高聲道:“先生放心,既然我已答應穿上這身軍裝,那麽自當忠心追隨。何況今日還有好似天仙入凡的雲慧小姐在場,難免那些賊人不會生起什麽歪門心思。有我在場,萬事可安。”


  而那莫桑真人用手肘使勁捅了符籙一下,隨後才說道:“我二人生於微末,僥幸得了一身功法卻無處施展抱負。幸而得先生慧眼,收至麾下。些許過往無須再提,如有差遣,盡憑吩咐。”


  楊度欣慰一笑,又客氣幾句,隨後瞧了瞧廳外的天,繼而說道:“我看時間不早了,咱們還是先趕往老師那裏。一路高歌美酒,豈不順哉?”


  符籙連聲叫好,莫桑真人也點頭同意。此後二人隨著楊度共上一輛馬車;雲慧也在兩名少女的陪同下,上了另一輛馬車;此時隻剩胡牧陽、徐謙和王副官三人。


  徐謙瞥了一眼胡牧陽,沒有說話,徑直走向庭院邊緣的馬廄,尋了自己那匹,翻身而上,瀟灑離去。


  而王副官則看著胡牧陽,提議道:“要不還是咱倆同乘一匹?”


  想到來時的窘態,胡牧陽立刻否決道:“免了,您自己騎馬吧,我在後麵步顛就行。放心,肯定不能掉隊。”


  對此安排,王副官倒也不甚在意。兩人各選自己的方式,也先後離開了皙子先生的府邸,向著西邊,緩緩走遠……


  鏡中最後一個身影消失,符籙匝叭匝叭嘴,自言自語道:“我那時候真就如此浮誇麽?不應該啊,我都多正經了我。”


  而血族老者卻仍舊看著鏡子怔怔出神,既沒聽到符籙的虛言,也沒同步心思開啟下一個畫麵。


  就這樣靜靜的、淡淡的、欣慰而不舍的、憧憬而彷徨的盯著鏡子,盯著消失了的黑暗。


  國史館,清代之時屬於翰林院。是這段特殊時期內政府的最高史政機關,這裏擁有珍貴齊全的國家史料信息,分為清史、中華民國史、人物傳記史料、學術論文集及史料重刊等九個類別。館署館長,由大統領直接領導,掌理全館事務;設纂修、協修等,分任編輯事務。


  年初之時,剛剛新成立的統領府便發出通告,令各省使用陽曆。而經過近一年來的推廣,至少在中層人士之間開始適用。


  所以此時若以陽曆來計算,應是十二月上旬之初。天氣雖有絲絲冷意,但此時的街道周圍卻已人聲鼎沸。在一幢二層青色建築之前,以八十高齡就任國史館初任館長的王闓運可謂誌高意滿。站在人群當中,頜下一縷青絲隨風飄動,儒雅十足。麵對各派各勢記者探子拋出的言語陷阱,做慢條斯理的一一回複。其身後兩側站著他的一眾弟子門生,而其中緊挨著他右手邊的,便是“皙子先生”楊度。


  此時下方有人提出問題:“敢問湘綺先生,您以耄耋之年就任館長,真可謂是晚年做公卿。能不能談談是怎樣的信念才能作為驅使您的動力呢?”


  王闓運看著提出這個尖銳問題的年輕人,微微一笑,朗言答道:“病疾戚國運,誌者狂瀾醫。今幹戈滿眼,居此能安乎?”


  這話說的通透且直白,眾人問題皆不住叫好,可偏偏就有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傳來:“好一句幹戈滿眼,居此能安!隻是你這帝製餘孽心甘去做那袁庭走狗,又何必給自己披上如此華麗的偽裝!”


  “是誰!哪裏來的縮頭王八,敢罵卻不敢現身麽!”


  怒吼之人名叫宋希虎,乃是王闓運晚年收的一位記名弟子,文學素養甚低,肚子裏的墨水更少。隻不過占了大統領的親屬血脈關係,棄戎執筆,在此做個研磨捧卷的活計。


  一步跨於前端的宋希虎瞪著銅鈴般大小的雙眼看著平台之下,尚未辯出那狂言之人,卻再次聽到聲音響起:“清庭雖覆,但今卻又陷於為列強殖民之地,唯有變革才是民心所向,唯有變革,才能看到黎明的曙光!”


  原來是變革激進派!


  在這個階段,民國大統領異位,各地豪強甚至底層的工農眾人也慢慢感覺到了其背後的陰謀。所以入冬以來,各地開始不斷爆發武裝反抗,剛剛平靜的社會再次顯露出動蕩不安。


  宋希虎這次終於看清了說話之人,朝著左右使個眼神,便準備帶人實行抓捕。


  一列士兵魚貫湧入人群,很快便製住了那個偽裝成記者模樣的年輕學生。宋希虎走在後麵,提了提鬆垮的腰帶,獰笑道:“總是你們幫著隻會嘴上架炮的窮娃娃鬧事,也不睜開你的狗眼看看,現在是個什麽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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