斡旋
楚泱性格暴戾,陰晴不定,身旁的人不敢妄斷帝王心思。都說伴君如伴虎,個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可黎晚晴能揣摩到,畢竟她可是看過原著的。她若是跪在楚泱麵前痛哭流涕求饒,顯然是行不通的。
因為這樣太崩人設了。女暴君疑心病如此之重,說不定還會懷疑她背後有什麽圖謀。
黎晚晴是絕對不會無端給自己整那麽多幺蛾子的,換言之,她必須要維持原主的人設。
正當她一籌莫展之際,方才楚泱的話倒是點醒了她。
黎晚晴開始了她精湛的表演。
“你……你準備對天譽做什麽?”黎晚晴明眸中泛起微紅之色,手指緊緊攥在掌心間。往前艱難挪了幾步,腳鏈嗆琅嗆琅響起。
比起欣賞黎晚晴的淡定從容,楚泱更喜歡看她這副驚慌失措的模樣。
楚泱淺色的雙眸中透著陰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黎天譽從前怎麽對朕的,朕便怎麽對他!”
想起年少時流落黎國所受的那段屈辱不堪經曆,楚泱身上的暴戾之氣似乎更加嚴重,一字一頓道:“不,是加十倍、百倍奉還他!”
黎晚晴若不是在心中極力說服自己,她很可能已經被暴君的陰狠嚇壞了。
她繼續開始表演。
“楚泱……你若是敢動天譽一根毫毛,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黎晚晴聲色俱厲地吼著,“你這個殘忍無道的暴君!你……”
黎晚晴表麵上極其剛強,事實上內心恐懼不已。為了穩住自己的人設不崩,她偽裝的可謂是十分艱難。
“大膽!你一個階下之囚,竟敢對陛下不敬!”戚茹見不得皇帝受辱,大聲嗬斥著黎晚晴,“來人,把這個忤逆犯上者拖出去斬了!”
幾名獄卒聞言,紛紛走上前來,局麵驟然緊張。好在楚泱打了個手勢,幾名獄卒又退下。
黎晚晴在心中驚呼幾聲,好險好險!
“陛下……”戚茹的臉上滿是不解,向來無比威嚴的皇帝,怎能忍受別人的侮辱?
“有趣。”楚泱挑眉冷笑,“殘忍?無道?暴君?從來沒有人敢在朕麵前說這些話!黎國公主果然很有膽色!”
楚泱說的這番褒獎話,其實是滿滿的諷刺。
“你想做鬼,門都沒有!朕不會讓你這麽輕易死去!朕要折磨你,讓你生不如死!讓你們姐弟生不如死!”
黎國那些皇親國戚們突然很硬氣地選擇死亡,其實楚泱心中是有些失望的,因為她還沒有報複夠。她丟失的尊嚴沒有在這些人身上完全討回!
所以,楚泱不會讓黎晚晴輕易死去。
黎晚晴後背上冷汗涔涔,她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麽剛下去,否則楚泱下一刻真可能把她做成人彘!
原主的人設已經維持夠了,接下來她需要服軟。
“撲通”黎晚晴猛然下跪,鎖鏈聲劈啪作響,似訴悲戚。
“隻要…………你肯饒了天譽,我……我願意……給你當牛做馬!天譽現在無兵無勢,不會給你造成任何威脅的……”
黎晚晴被目光絕望,聲音漸漸哽咽。
頃刻間,煉獄司一片沉寂,就連楚泱也愣了。她很震驚,卻也覺得新鮮,從未想過黎晚晴會放下高高在上的黎國公主姿態,對她下跪!
這一刻,楚泱的自尊心得到了極大滿足。比起讓黎晚晴死,她更想看到對方俯首求饒的模樣。
楚泱深深望著跪在地上的黎晚晴,仿佛看到了曾經在黎國做質子的自己。那時的她,也是這般沒有尊嚴,這般忍辱負重!為了苟延殘喘地活著,丟了一切尊嚴!
她作為一代君王,比任何人都懂斬草除根的道理,留著黎晚晴姐弟,隻有百害而無一利。
在來煉獄司的路上,楚泱確實有過要把黎晚晴做成人彘的想法。然而此刻,她改變主意了。
她很想看看,黎國公主當牛做馬是怎樣的一副情景?
楚泱眉宇間的戾氣緩緩消散,桃花眼中染上一層似有似無的的笑意。
“朕倒要看看,你是如何當牛做馬的?朕給你這個機會,不過你要是沒做好,朕會用更陰狠的手段對付黎天譽!”
楚泱拂袖而去。
黎晚晴雙腿一軟,重重舒著幾口氣,忽然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她之前在楚泱麵前表現得極為剛毅,可現在就如同是一灘軟泥。
黎晚晴每回想起和楚泱“正麵交鋒”的場景,心中便多了一分後怕。
那可是暴君啊!隻要她言語稍有不慎,便就會落得一個十分悲慘的下場。
她拍著七上八下的小心髒。
還好還好,這次劍走偏鋒走對了!
然而,黎晚晴並沒有慶幸多久。因為往後的日子還長,她要經曆無數次這種比過山車還要刺激的體驗。
出了煉獄司後,戚茹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陛下,黎晚晴罪當致死,為何你會輕易答應她的請求?”
皇帝輕輕揚眉,臉色有些不悅:“朕自有分寸,你休要多問。
楚泱回到宮中,並沒有著手去處理政務,而是第一時間召見宮中一位老嬤嬤。
老嬤嬤姓劉,先帝在位時,她是宮中一名低等下人。楚泱少時受凍挨餓,劉嬤嬤心善,時不時偷偷接濟她。楚泱登基後,對劉嬤嬤很是優待,老嬤嬤一躍成了宮中有頭有臉的人物,管理所有宮女。
“陛下。”老嬤嬤福身行禮,態度恭恭敬敬。
“平身。”楚泱掀了掀眼皮,“把黎晚晴帶到掖庭淨房去。掖庭中最髒最累的活全部交給她去做,暫時讓她刷馬桶,三天內務必要刷完五百個馬桶。黎晚晴若是沒有按照要求完成任務,你及時向朕稟報!”
楚泱沉思片刻,又補充道:“讓她專門刷下人們的馬桶。”
“諾。”
翌日晌午,豔陽高照,黎晚晴被人從監獄裏提了出來,帶到劉嬤嬤麵前。
煉獄司陰深詭譎,暗無天日,平時半點陽光也透不進去。初見天日的黎晚晴有些不適應這刺眼的陽光,不禁眯了眯眼。
雖然她的樣子還是有些狼狽,不過能重見天日真好,能曬到陽光的感覺真不錯。蒼白消瘦的臉龐在陽光的照拂下,有了一絲生氣。
黎晚晴被劉嬤嬤帶到了掖庭。
掖庭,是楚國有罪官僚家屬和犯錯宮女勞動的地方,生活環境極其艱苦。
掖庭甚至比煉獄司還可怕,煉獄司裏麵剝奪的是人的自由。可生活在掖庭裏麵不僅沒有自由,還要忍受毆打。越是黑暗的地方,人性的醜陋越會完全暴露出來。為了幾塊肉片,為了兩件破衣裳,犯人們彼此之間爭鬥得頭破血流之事時有發生。
剛從煉獄司出來的那股高興勁早沒影了。黎晚晴在心中把楚泱詛咒了千百遍。
死暴君!
負責管理掖庭的是個年輕太監,叫林順,皮膚很白,眉清目秀,模樣長得很討人喜歡。劉嬤嬤把林順單獨叫到一邊,將皇帝的話說給林順聽。
這場談話,在林順的全程點頭哈腰中結束。
劉嬤嬤走後,林順仔仔細細打量著黎晚晴,眼睛似乎閃著某種光芒,他吊起陰柔的嗓音:“陛下有令,以後掖庭中最髒最累的活全歸你做,三天內要刷晚五百個下人們用的馬桶。”
死暴君,太過分了!
黎晚晴蹙眉,在心中吐槽了楚泱千百遍。吐槽完畢後心情暢快許多,刷馬桶總比做成人彘強。
林順的公鴨嗓再度響起:“走吧。”
淨房坐落在掖庭最北邊的一個角落中,裏麵堆積著成百上千個馬桶。
黎晚晴還沒推開淨房的門,隻覺一股又臭又騷的味道凝聚在喉嚨間,頓時嘔吐不止,膽汁都快吐出來了。
林順見她一副苦不堪言的樣子,很貼心地遞了塊手帕。
黎晚晴接過手帕,道了兩聲多謝後,忙用手帕捂住口鼻,逃命一般的從淨房退出。折騰好一會兒,才慢慢緩了過來。
林順溫聲細語道:“淨房的味道確實不好聞,你從前在黎國養尊處優慣了,初來此地難免會不習慣。你從前是高高在上的鳳凰,如今落難成山雞,這遭遇可真讓人同情。哎……”
黎晚晴略顯蒼白的臉上寫滿不解,她刺殺楚皇,楚國的人不是該對她恨之入骨麽?雖不至於拿刀捅她,可多多少少也會在言語上各種奚落她。這位初次見麵的太監居然這麽好心同情她?
瞬間,黎晚晴心中湧出淡淡感動。隻可惜,這份感動並未持續多久。
“黎姑娘,你長得如此膚白貌美,在這淨房中刷馬桶,真是太委屈你了。”林順往黎晚晴這邊靠近了些,微微一笑,“我有辦法,可以不讓你在淨房中受罪。”
黎晚晴眼睛一亮,她覺得林順真是個大好人。忙問:“什麽辦法?”
太監又笑一聲,不慌不忙道:“和咱家對食唄。在這掖庭中,我還是有些權勢的,隻要你答應咱家的條件,今後你不會再這受半點苦。還刷什麽臭馬桶,咱家保證讓你吃香喝辣。每天在這裏過舒舒服服的日子。黎姑娘,怎麽樣?”
對食???
黎晚晴都快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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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妻一時爽,追妻火葬場。
暴君:嗬嗬,不可能的。哪裏有什麽火葬場,直接拖到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