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離
黎晚晴想起一句詩, 輕輕念出口:“人麵桃花相映紅。”
“人麵桃花相映紅。”楚泱細細品味, “這句詩倒是很應景。”
她側過頭, 望著麵容依舊緋紅的黎晚晴,不由低笑幾聲。
黎晚晴本來尷尬之情消散不少,可對上楚泱的目光後, 聽聞楚泱的笑聲後, 原本漸漸消散的尷尬之情又重新湧上心中,忙垂下頭。
楚泱眉眼含笑,並未再說其它。
兩人緩緩前行。
乾元宮依舊燈火如晝。到了寢宮後,黎晚晴扶楚泱靠在軟榻上。
在楚泱的指示下, 黎晚晴找出敷的草藥。
楚泱不願意黎晚晴看到她那些傷痕累累的地方, 所以隻撩開衣服一角,除了這次的新傷之外, 舊傷口全被遮掩了起來。
黎晚晴用水小心翼翼清洗著皇帝腰間傷口。她本以為楚泱傷勢很嚴重,可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對方的傷勢看上去似乎並不怎麽嚴重,已然好了不少。
黎晚晴雖有驚訝, 可內心卻很喜悅。害楚泱受傷,她對這事一直耿耿於懷。
清洗完傷口, 她將草藥粉末沾在掌心中, 然後才伸出手掌,輕輕往楚泱腰間傷口上靠, 待貼近時才柔柔地摩挲, 藥粉從裏向外均勻散出。
黎晚晴力道控製得極小, 每一個動作都極盡溫柔,生怕多用一分力,便會弄疼楚泱。
楚泱閉著眼眸,在靜靜感受來自另外一雙柔嫩手掌的撫.摸。於她而言,黎晚晴的手就如同是陣陣溫柔的春風,在她風平浪靜的內心中掀起道道漣漪。
女皇很享受這個過程,嘴唇悄悄彎起。
黎晚晴替楚泱清理好傷口後,見女皇眼眸緊閉,還以為她已入睡了,未多加打擾。起身,去拿薄被替楚泱蓋上,然後欲離去。
在這雙溫柔的手從自己身上移開時,楚泱似有察覺,緩緩睜開眼睛,眸中閃過不舍,喚住黎晚晴:“你去哪?”
黎晚晴停下腳步,回答道:“我回自己住處啊。”
楚泱不願黎晚晴離開,眸光微動,說道:“今夜,留下來。”
“留下來?”黎晚晴驚訝問道,“陛下,這……”
她想起以前看過的宮廷劇,一般被帝王留下的人,幾乎是要侍寢的。
想起這些,黎晚晴頓時心慌……
“怎麽?”楚泱問,“不願意麽?”
怕黎晚晴誤會,楚泱又補充了句:“朕肩膀酸了,你留下來替朕揉揉。”
黎晚晴虛驚一場,如釋重負,自言自語輕聲說著:“原來是為這個啊。”
她聲音很輕,細若蚊蠅。可不知怎的,還是被楚泱聽了去。
“不為這個?你以為朕為的是什麽?”楚泱好整以暇問,像是自行想到一個理由,忽然笑出聲,“你該不是以為朕要留你下來,是為了,侍寢?”
說到最後兩個字時,楚泱不覺加重語調,她在定定看著黎晚晴的反應。
許是被楚泱說中心事,黎晚晴的臉龐更加緋紅了,宛若被紅色胭脂塗抹過一般。不敢直視楚泱目光,隻得低埋下頭。
楚泱摩挲著扳指,眼神漸漸迷離:“果真是這般認為麽?”
她來了興致,眼含期待:“黎晚晴抬起頭來,朕問你,朕若是真留你下來侍寢,你欲如何?”
楚泱也並非是要留黎晚晴侍寢,之所以這麽說,無非是想逗逗她,想知道她如何回答。
黎晚晴:“…………”
她掌心上、後背上滲透出一層又一層細細的汗珠。
雖然楚泱容貌出眾,心也不壞,還魄力十足,可黎晚晴從沒想過會和楚泱之間發生什麽,她隻想快快樂樂生活而已。
她在心裏默默歎息:這楚泱又給她出難題了。
她若是說不願意,豈不是拂了皇帝的美意?她要是違心說願意,倘若楚泱信以為真,強留她下來侍寢,那……
黎晚晴想了許久,還是沒想出一套好聽說辭來,勉強回答道:“承蒙陛下抬舉,可我,一個亡國俘虜,豈敢沾染陛下的恩澤?”
“如此說來,你是不願意的。”楚泱慢慢垂下眼,聲音淡淡,目光有著不可輕易察覺的失落。
乾元宮中又陷入一片沉靜中,隻聞風卷帷幔發出的聲音。
過了許久,楚泱深深呼吸數口氣,才說道:“朕方才不過是和你開玩笑,你不必放心上。”
楚泱雲淡風輕說著,可心裏卻有些不是滋味。她想起今晚黎晚晴說過的一句話,皇帝是九五至尊,想做什麽便能做什麽?
真的能想做什麽便什麽?楚泱輕輕搖搖頭。
黎晚晴提到嗓子眼上的心,總算稍稍平複下來。
楚泱揉揉眉心,“夜深了,你下去歇著吧。”
“陛下,方才不是讓我給您按摩肩膀麽?”
楚泱麵容有輕微的頹喪,興致寥寥:“夜深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朕累了,要就寢。”
黎晚晴聞言,在暗自思忖,是不是她剛才的話得罪楚泱了?罷了,得罪都得罪了,又有什麽辦法呢?
隻是她非常好奇,楚泱怎會有想要她侍寢的念頭?反複思考著,還是沒任何頭緒。
她不知女皇心中那些想法,隻把這歸結於:楚泱可能想從她身上獲得征服感。畢竟看一個高高在上的敵國公主,在她身下承.歡,是一件刺激意味十足的事。
然而細細一想,似乎又不對。倘若楚泱真隻是為了尋找征服刺激感,大可直接硬來,根本無需顧忌強人所難這個問題。
黎晚晴覺得自己都猜測懵了,皇帝的心思果真如綿裏針,密密麻麻的,讓人永遠猜測不透。
她想,可能是自己多慮了。也許真如楚泱所說的,剛才那句不過是一時興起的玩笑話罷了。
黎晚晴帶著複雜的心情,緩緩離開乾元宮。
她走之後,楚泱從榻上起身,站在西窗下,獨自看著懸在空中的明月。
……………………………………………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黎晚晴還是每天給楚泱換藥。隻不過在換藥過程中,楚泱沒說隻言片語,一直緘默不言。
黎晚晴也沒出聲,兩人間的氛圍很是尷尬。兩人間說不上有深仇大恨,倒似乎在鬧情緒。其實很多時候,黎晚晴想打破這尷尬氛圍,可話到嘴邊,無從說起,隻能默默咽下去。
所以,每次夜裏換完藥後,她便會匆匆離開乾元宮。她也不知,這尷尬氛圍會持續多久。
自從有宮女照顧孩子後,黎晚晴身上的重擔已經卸去大半。她的主要職責是侍奉楚泱,而不是照看孩子,盡管如此,黎晚晴每逢空閑時,總會來逗逗孩子。
其實,她挺喜歡孩子的。
經過細心調養,楚泱的傷勢已經完全恢複了。勤奮的女皇又將心力投在朝中政事上。這天,正逢朝廷的休沐日,楚泱在禦書房中和大臣們商議朝事。
黎晚晴則跑去和孩子玩耍。她從宮女手中接過孩子,然後開心將女嬰抱出去。那隻小白貓一直跟隨在黎晚晴身後,像是在保駕護航一樣。
來到禦花園後,黎晚晴摘下粉紅色花朵逗孩子……
楚泱議完政事,眉頭深鎖,因為今日和大臣們連鬧得有些不愉快。她想散散心,所以也往禦花園這邊走來,正好瞧見這一幕。
黎晚晴和孩子都在燦爛地笑,“小公主”則在一旁到處亂竄著。
她覺得甚是溫馨,深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本想走過去湊熱鬧,可回想起黎晚晴所說的不願意之類的話,楚泱頓時抬不動腳步。
楚泱目不轉睛地看著黎晚晴的背影,是歎息一聲,準備默默走開。忽聽見黎晚晴這邊傳來“哎呦”聲,楚泱蹙眉,大步流星走了過去。
黎晚晴剛才摘花,手指不小心被邊上的一根利刺戳破了,白皙的皮膚上有鮮血滲出。
這根刺已經穿進了她的手指中。
楚泱走至她身旁,關心道:“怎麽了?”
黎晚晴愕然,過了這麽多天,楚泱終於開口和她說話了。
“沒什麽,就是手指被刺戳到了。”
楚泱輕輕責怪:“為何如此不小心?把手給朕看看。”
黎晚晴乖巧伸出手去,楚泱看著她紅腫的手指,眉頭皺得更深了。
“都腫了,還說沒什麽?隨朕去塗點藥。”
楚泱說罷後,又看了看黎晚晴手中的嬰兒。她道:“把孩子抱給朕。你手都弄疼了,還抱她?”
黎晚晴想說不過是手指戳破了而已,和抱孩子沒多大關係。楚泱見她沒什麽動作,直接伸手抱走孩子。
她自幼女扮男裝,從小以男子身份成長。在照顧孩子這方麵,不如黎晚晴細心。
還有些私有因素作祟。楚泱雖然饒過這孩子,可不代表她會和這孩子親近。因此,抱孩子的動作並不輕柔,是直接把孩子扛在懷中的。
嬰兒認生,頓時哇哇大哭。
楚泱喜歡清靜,討厭吵鬧。本來心情便不好,如今聽到孩子哭聲後,更加糟糕了。
“不許哭!”她瞪著眼睛,命令道。
孩子可不懂帝王威嚴,這下哭得更厲害了。
黎晚晴耐心哄孩子,努力逗她笑“乖乖,不哭了。”
孩子果然沒哭。
黎晚晴對楚泱說:“對待孩子要有耐心,千萬不能凶。”
楚泱:“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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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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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木兮木有枝 3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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