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過（二更）
鍾穆瞬間明白江王的意思, 他和江王一樣也對楚泱不服。不過這種不服隻能暫時隱藏在心中, 絕不敢明麵上宣泄出來。
鍾穆沉聲道：“王爺所言極是, 女子稱帝有違天道，有違法典。哎，大好河山就這麽被一個女人占領了, 遲早要禍國殃民。”
在楚國的曆史當中沒有女人稱帝, 但是有女人垂簾聽政。大約一百年前，少帝繼位，少帝生性仁厚懦弱，處處受製於其文太後。到了後期, 文太後索性獨攬大權, 少帝無疑成了一個傀儡。
文太後獨攬大權期間，沒少殺宗室子弟, 聽信奸惡大臣之言，將楚國江山弄得烏煙瘴氣。後流放在外的皇族子弟，不甘祖宗江山落入旁人之手，聯合各路人馬, 秘密發動政變，將文太後身邊的所有勢力全部鏟除。
當然這個過程是有無數人流血犧牲的。
這段黑暗的曆史雖過去百餘年, 可仍舊被寫在史書上, 以此來告誡皇室子弟們：切不可讓外戚當權，女人執政。
楚泱算不上是外姓之人, 但她是女子。這一層身份在諸多遺老遺少麵前便是, 一種極大的忌諱。
江王道：“楚泱的皇位來路不正, 所以我們得讓江山回歸到正統上來。歲寧啊，往後這條路定是很艱辛的，少不了要流血犧牲。”
鍾穆拱手，正色道：“王爺才是正統所在，我願追隨王爺，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江王離開書桌，用一種極其讚歎的眼神看著鍾穆，待走到年輕男子身旁時，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本王很欣賞你身上的勇氣，果然沒有看錯人。歲寧之才，可堪大用。”
鍾穆神色更加謙遜：“多謝王爺抬舉，歲寧愧不敢當。”
江王繼續用力拍著他的肩膀，搖搖頭：“本王欣賞有膽識有魄力的人，你當得起便是當得起，又何必如此謙虛？在本王麵前也不必如此客套。”
鍾穆點頭，一副很謙虛受聽的模樣：“歲寧受教。”
江王向來很欣賞鍾穆，一直把他當門生看待，從來沒有把他當手下看待。
兩人寒暄片刻，江王這才將話繞到正題上來：“歲寧，雲州那邊的事處理得如何了？聽說從那雲州縣令府上逃出了人？”
鍾穆利用職務之便給江王提供了許多情報，他此次來江王府，正是為了給楚隨衍匯報雲州城之事。在江王麵前，他不敢隱瞞任何事，隻得如實相告。
“王爺，那雲州縣令劉清順留了一手，確實有家丁從府上活著逃了出去。”鍾穆聲音一頓，“不過，這逃出去的人已經被我們的人截住了，且殺之滅口。”
江王雲淡風輕的臉上露出些許凝重之色，又問鍾穆：“都處理幹淨了？”
鍾穆答：“是子騰帶人親自去殺的，應當不會出差錯。”
他們倆人絕對想不到那家丁沒死，如今正在耿原府上療傷。
江王頷首：“子騰和你都是心思縝密之人，他辦事，本王向來也放心。雲州縣令本是一個芝麻小官，就算死了朝廷也不會過問。可奈何現在雲州因洪災和暴.亂而受到朝廷極度關注，在這風尖檔口上，你讓雲州刺史老實些，別給本王惹不必要的麻煩。”
“王爺放心。”鍾穆道，“我已交代了那雲州刺史。雲州之地最近常有暴.亂，百姓亂作一團，山賊橫行，直接把劉清順一家之死推給那山賊。反正他是忠義之人，派兵鎮壓山賊，因此而招來滿門滅口之禍。把這個理由說出去，朝廷那邊也會相信的。”
江王再次用讚賞的口氣說道：“做得很好，本王會記你大功。”
鍾穆不敢邀功：“此次事情得以這麽順利，絕非我一人之功，是多人協助而成。”
江王笑道：“本王都記你們所有人的功勞。”
他看了一眼有些憔悴的鍾穆又道：“既然事情已經辦妥當了，你這段時間便好好休息。”
鍾穆垂首：“多謝王爺掛念。不過我還要進宮稟報事情。”
“去吧。多打聽些有用消息，來看看朝廷會如何應對雲州那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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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泱斜靠在椅子上，無精打采，整個人仿佛又如同丟了魂魄一般。三福公公沒膽量往書房中走去，隻能在外麵幹著急。當他看到匆匆而來的鍾穆，頓時眼睛一亮，忙走上前去。
“鍾大人。”
鍾穆也很客氣回答道：“公公。”
“大人可是來求見陛下。”
鍾穆點頭，笑了笑：“正是。”
三福說：“您先且在外麵候著，老奴這就進去通傳。”
三福公公說完，往禦書房中走去，小心翼翼推開朱紅色大門，瞧見了坐在龍椅上麵容不悅的楚泱。
他的心猛然一沉，心道：這下完了，陛下又不知該如何折磨自己了。
三福緩緩走入其中，小聲稟報道：“陛下……”
楚泱聲音很是疲倦：“何事？”
“鍾穆，鍾大人求見。”
此刻的楚泱沒有見任何人的意願，她抬起袖口，擺擺手：“不見。”
三福公公沒離開，一直站在原地，有些擔憂地望著楚泱。
他記得，楚泱是很賞識鍾穆這位青年才俊的，以前也會時常和鍾大人談論事情。
楚泱瞥見了三福公公的影子，冷聲道：“你怎麽還不下去？退下！”
“陛下……”三福公公兩股戰戰，不覺間冷汗冒了出來，“老奴，還有事情要稟報。”
“何事？”楚泱聲音極為低沉，聽不出半絲活力來，慢慢垂下眼瞼。
三福公公這下更擔心女皇陛下了，有情緒憋著對身體不好，能發泄還是盡量發泄出來。因為曾經有太醫說過，女皇從小身體瘦弱，有許多暗傷留在體內，更是憋不得任何情緒。
太監想，倘若女皇能發出怒火來也是好的。於是，微微閉起眼眸，把自己往槍.口.上送。
“月明宮那邊的冰塊和冰鎮酸梅湯量快用完了，還要繼續往那邊送嗎？”
聽到和黎晚晴相關的字眼後，楚泱鄭重抬起眼眸，聲音終於有了波瀾：“不必送了，往後都不必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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