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末(二更)
鍾穆的手心中布滿冷汗, 他屈起手指, 緊緊捏著冷汗。把計劃在腦海中想了又想, 仔仔細細琢磨,好一會兒之後才向楚泱稟報。
“陛下,臣以為當務之急, 是要將楚隨衍身旁隱藏著的那些勢力引出來。這些勢力, 無非是分為兩主要部分,其一,是投靠在他門下的朝中官員。其二,就是他暗中布置下的兵力。”
“相比而言, 後者是服務於前者的, 隻要楚隨衍出了什麽事,那些兵力自然會暴露出來。因此, 眼下我們的重心要放在其一上。”
楚泱問:“你說說看。”
鍾穆:“要引出楚隨衍身旁的勢力也簡單。直接賞賜他些兵權,他不是向來雲淡風輕、自由自在嗎?突然間接到了這麽大份賞賜,一定會惶恐不安。生怕露出什麽破綻,到時一定會讓門下官員給他私下出主意。這時候陛下隻需要派人去監督他的一舉一動即可。”
鍾穆不愧是青年才俊, 楚泱對他更是刮目相看,連連稱讚道:“果然是好主意。好, 就怎麽辦。”
在同楚泱商議了一些事後, 鍾穆便從禦書房中退出。走出門外時,他雙腿發軟, 中衣已然濕透。勉強扶著牆走了好一會兒, 雙腿才漸漸找到重心所在。深深呼吸著氣, 盡最大努力加快步伐,往江王府奔去。
來時氣宇軒昂、興致勃勃,去時,麵容蒼白、心緒複雜。今日原本是和風日麗的,可鍾穆卻覺得烏雲密布,不光天上有陰霾,心中更是陰霾滾滾。
王府中的管家見了行色匆匆,麵容煞白的鍾穆之後,上前來關心問道:“鍾大人,怎麽了?”
“王爺呢?我要見王爺。”鍾穆知道眼下情況非常危急,一分一毫都耽擱不了,因此不在與江王府管家多言。
鍾穆向來受楚隨衍的賞識,江王府管家對他也一直非常客氣:“王爺正在書房中,他也想見你。請,鍾大人。”
鍾穆剛拔腿就走,這時管家又叫住他:“等等,鍾大人。王爺之前吩咐過,讓你把林子騰一起帶來見他。估計是有什麽重要事情要交代吧。”
他和林子騰是好兄弟,私下裏也經常聚在一起聊天喝酒。林子騰自從上次的任務失手之後,便一直被楚隨衍冷落。他的這位好兄弟私下裏沒少發怨氣。林子騰能夠重新得到江王的重用,鍾穆原本內心高興異常。隻可惜,他現在根本高興不起來,迅速對江王府管家道:“來不及了,情況緊急,我先見王爺,子騰的事容後再說。你也不用帶路了,書房我找得到。”
管家和鍾穆相識已久,在他印象中這位鍾大人一直玉樹臨風,溫文儒雅,待人和和氣氣。無論麵對什麽糟糕情況,也一直淡然自若。這麽多年來,管家還是第一次在鍾穆身上看到這種慌張和殺意。
管家小心翼翼問道:“鍾大人,是不是出什麽大事了?”
話一出口,鍾穆便走遠了。從腳步中,依稀可以看見他腳步下的慌亂。
楚隨衍提著筆,依舊在勾勒著他那幅山河萬裏圖。胸中長點墨,臉上掛微笑,緩帶輕裘,依舊是一副儒者模樣。
每一筆都勾勒得極其認真。
突然間被一陣急促的推門聲打擾了,楚隨衍不覺皺起眉頭,將毛筆擱在桌案上,目光朝外望去,眼睛中含著些許冷意。
看到的是行色匆匆,亂了方寸的鍾穆。
若是看到旁人這麽不守規矩,楚隨衍肯定會勃然大怒。站在他麵前的,可是才華橫溢、氣宇軒昂的鍾穆啊。楚隨衍慢慢收斂臉上怒意,問道:“怎麽了?為何如此行色匆匆?”
這麽多年來,江王也是第一次見到鍾穆這幅受了巨大打擊的樣子。
鍾穆幾乎是一路跑過來的,臉色慘然,臉上的汗珠不斷滾滾落下,布滿腮邊。他顧不得擦拭,快速說道:“王爺,大事不好了。”
別人說這句話,可能楚隨衍並不會放在心上。可今天說大事不好的人是鍾穆,江王忽然間也變得有些不淡定。
“出什麽事了?”
楚隨衍從桌上端起一盞茶,朝著鍾穆身邊走去,然後把茶遞了過去。
鍾穆擺擺手,輕輕喘了兩口氣,沒有接過這杯茶,飛快說道:“王爺,楚泱已經掌握了不少關於你的證據。”
楚隨衍心,驀然一沉。聰明人交流,即便是話沒有說全,但是對方依然能捕捉到其中意思。鍾穆雖然隻出了寥寥數字,但是楚隨衍已經聽出了不對勁。
“楚泱已經知道了?”這一瞬間楚隨衍的嘴皮也在發抖,臉色由晴轉陰。他能未雨綢繆掌握許多事,可這確實是始料未及的事,就和當年半路上殺出個楚泱那般一樣始料未及。
楚隨衍悵然若失,搖搖頭,滿是不可置信,自言自語道:“怎麽可能?本王做的那些事何等機密,楚泱怎麽會知道?”
待他反應過來之後,臉陰沉的可怕,疾速問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快快說來。”
鍾穆的臉色依舊很差:“王爺,我今日進宮麵聖,向楚泱複命。在禦書房中,她親口和我說的。希望我能提供些有用的意見。而且……”
楚隨衍忙不及迭問道:“而且什麽?”
鍾穆歎息一聲:“楚泱已經把王爺曾經所做的那些事,全部寫在了一封密信上。這要這封密信亮出來,江王府上下難逃一劫。”
楚隨衍頓時失了心神,目光略有呆滯,他還是第一次露出這般失態的表情。雖說如今情況萬分危急,他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嚨,但是在這種情況下,越焦急越沒有用,反而會亂了心神。
用了好一會兒,楚隨衍才神色緩緩恢複正常,目光牢牢鎖在鍾穆身上:“你可知道,是誰查出本王的這些秘密嗎?”
鍾穆搖搖頭:“臣,之前在禦書房中鬥膽問了這麽一句,可楚泱並沒有明說。她隻隨意說了這麽一句,這些證據是她私下裏收集的。”
楚隨衍冷笑道:“她私下裏收集的?這話騙鬼吧!她每日要處理政事,還要和那姓黎的鬼.混一起,□□無術,哪有時間去收集這些?想必是有所顧慮,不好說出來,所以隨意編造。”
江王府書房中,熏香嫋嫋,牆上掛著的都是名貴字畫。原本就是非常風雅的氛圍,可楚隨衍半點也風雅不起來,他雙手緊緊握拳,骨節劈裏啪啦作響,手指上青筋暴起,眼睛通紅如充血一般,咬牙切齒著。
他這副模樣哪裏還有平時半點的風雅?簡直就像是個積怨已久、即將爆發的人。
“楚泱讓本王不好過,本王一定不會讓她好過。”楚隨衍渾身上下的儒雅氣息全部消散,全代之的是一種騰騰殺意,“以前總覺得自己勢單力薄,還想著繼續網羅些人才來,所以能忍便忍。可如今楚泱既然已經知道了我這麽多底細,本王就算有心再忍,也沒機會忍了!”
鍾穆頓時冷意襲來,他人聰慧,點子也多,自然是用最快的速度把楚隨衍說這番話的後果給估算出來了。他慌忙搖頭,懇求道:“王爺,不可。您千萬不能亂了陣腳。就算我們現在起兵,連贏楚泱的勝算一半都沒到。”
“黎天譽是顆好棋子,我們不能把他白白浪費了,要充分發揮他的用處啊。”鍾穆倒是不怕自己受牽連,他也沒有在意其它人的安危,他最牽掛的便是楚嫣然。
倘若江王失算,功敗垂成,那楚嫣然一定會受到波及,念及至此,他想方設法勸楚隨衍:“王爺您想想,這些年來你受了那麽多委屈,一直在忍氣吞聲,不就是為了他日光複祖宗基業,奪回皇權嗎?謀大事,務求一次便成功。但是這麽貿貿然然,隻會落得個失敗、任人宰割的下場。”
“還請王爺三思而後行。”
鍾穆目光誠摯,聲聲皆出自肺腑。
看著鍾穆這急切的神色,楚隨衍反而笑了笑,淡淡道:“你想哪裏去了?雖然本王現在萬分氣憤、怒火中燒,但是也知道不能亂了分寸。自然是不會在這個時候貿然起事。”
鍾穆長長鬆了口氣。
隻聽楚隨衍又道:“現在楚泱已經知道了本王的事。我留在這楚都的日子也不會好過,肯定是處處受人監視,要想個金蟬脫殼之計才行。上次我用這個辦法成功從宗人府大牢中救出黎天譽和桑槐,沒想到,這次要用這個辦法來救自己。”
鍾穆問:“王爺是想易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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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劇情會有波折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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