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苗子

  這些孩子許多都沒有大名兒，就是些隨意的小名兒叫著，素素全都給起了正式的名字。


  “苗子，你怎麽啦？”素素彎下腰去檢查那孩子腦門兒上的傷口，額頭上破了一個口子，腫得跟饅頭似的。


  這個叫苗子的孩子是街上的流浪兒，自己找過來要賣報紙，然後就在院子裏住了下來。因為長期營養不良，他身板細瘦，腦袋極大。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姓什麽，大家都叫他狗蛋兒。素素便給他起了苗子這個名字。反正素素自己都沒有姓，無所謂。


  苗子一瞧見素素，硬撐了許久的堅強便崩潰了，大嘴一咧，哭開了。


  “嗚嗚……素素姐，他們十幾個人打我一個，狗日的把我的新棉襖給扯壞啦！嗚嗚……”


  比起挨打，苗子更心疼身上這套新棉襖褲，這可是他這輩子第一次穿上新衣裳。


  “這是哪個挨千刀的幹的？這麽糟踐新衣裳！”錢三兒媳婦冒出來，氣哼哼地拉著苗子前後檢查。這身兒衣裳是她做的，她最看不得人糟踐好東西，氣得嘴裏罵罵咧咧的。


  “別動！”素素用煮過的布巾蘸著煮開過的水給苗子擦洗傷口。


  林阿炳不知從什麽地方冒出來了，站在旁邊虎視眈眈地盯著苗子。


  “誰幹的？”林阿炳的聲音又粗又冷硬，把苗子嚇得往素素身後跺。


  “是我以前討飯的管事頭。”他露出大腦袋，聲音膽怯如蚊子。


  “討飯的還有管事頭？”明姑姑忍不住驚愕。


  “那是當然的！這叫丐幫！”錢三兒媳婦就擺出一副“你沒見過世麵”的不屑模樣。


  苗子哭兮兮地說道，“他們把今兒賣報的錢全都搶走了！還讓我以後每天都把賣報的錢上繳，否則見我一次打一次！”


  方才他沒敢說，現在見林阿炳問，想想責任重大，才說了實話。


  “什麽？這幫殺千刀的！”錢三兒媳婦一聽錢被搶走了，登時著急了，“走，咱去找這幫龜孫子去！還反了他們不成！”


  她現在說話做事底氣可足著呢，吆喝的嗓門很大，不過站在那兒卻不動，隻拿眼去看林阿炳。


  “愣著幹什麽？”林阿炳皺起眉頭瞪著苗子，粗聲粗氣地說道，“帶我去找他們！”


  “哦！”苗子一看林阿炳願意出頭，立刻麵上露出一絲喜色，不過又猶豫道，“就你一個人嗎？人家那邊好幾十個呢！”


  “哈哈！”素素好笑地拍拍他的肩膀，“有林頭出馬，還用得著你操心嗎？你就帶他去吧！把賣報的錢搶回來！”素素大聲說道，她也氣得不行。


  林阿炳帶著苗子出門，另外三個下屬不言不語地跟了上去。


  此刻已過申時，輪值燒飯的孩子便忙碌起來。


  經費吃緊，沒辦法另外雇請人，隻好孩子們自己煮飯。有時候有些孩子的媽媽也會得空了過來幫忙。


  錢三兒媳婦去肉鋪搜羅最便宜的肉骨頭，一麻包一麻包地拉回來，反正天兒冷，就凍在院子角落裏，每天早上帶著輪值的孩子把骨頭都洗淨敲碎了熬湯。


  煮點切碎的凍白菜凍蘿卜進去，放兩把鹽，這就是每天孩子喝的湯，可以吃三頓。主食是雜糧麵饅頭，一旬吃一次拽麵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