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悲歡並不相通
卿莫離還是不能接受餘長安就這樣走了的事實。
他立在原處許久,仆從們來往不絕卻無一人敢上前勸慰,解小五盯著他很久,常常被他握在手中的棍子如今乖巧靠在牆角。
風吹來一塊烏雲,黑壓壓的堆在太陽前頭,使得這片大地上的光亮在瞬間就被黑沉吞了去。
豆大的雨點砸下來,卿莫離頭一回覺得雨點砸在人身上竟也這般疼。
他仰頭看著天空,雨珠毫不留情的踐踏著他的臉,耳邊仆從們的腳步聲更快。感到有人在身後,卿莫離看去,原是解小五。
“王爺,雨大了,回去吧。”解小五聲音有些小,好像馬上就要淹沒在這場小雨中。
卿莫離神魂不一的看向周圍,大家都興致不高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變了天的緣故,府上的人沒有一絲活氣。
想著,卿莫離冒著雨回去了。
餘長安和山藥不出任何意外的被淋成了落湯雞,好在玲瓏香坊並不遙遠。
兩人進了門,山藥擰著衣裳上的水笑道:“這雨來的好突然,才這麽一會子功夫,就把咱們淋濕透了,姐姐快換上包袱裏的幹衣裳。”
“是啊,不過還蠻涼快。”餘長安笑答,聽得山藥連連指責:“姐姐又在胡說八道了,今兒個才四月初一,天兒還涼得很呢。”
說罷山藥扭頭,見餘長安站在貨台前頭研究香料,頓時又急又氣:“姐姐!都說了要換幹衣裳,你怎麽還研究這些玩意呢,受了風寒可怎麽辦才好?”
餘長安兩手各抓起一把香料湊到山藥麵前看道:“你瞧,這可都是好東西。“
聞言山藥湊近一看,這是什麽好東西?不過是次品中的次品罷了。想了想便委婉著對餘長安說道:“這裏頭的夥計們一夜之間撤得幹幹淨淨,好的香料也被帶走許多,留下的怕都是他們瞧不上眼的。”
一麵說,山藥一麵給餘長安擰著衣服上的水,餘長安卻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別看這些香料次,但它沒摻雜其他東西在裏頭,所以論香味品質還是留香時常都比不過那些加了東西的。正因如此我便可以將它用在我的藥裏,這樣的話我的藥不但香香的還不會變質。所以它是好東西。”
“怪不得姐姐的那些瓶子裏都各有各的香味,原來是這樣……”山藥恍然大悟的說著,打開包袱便找了找,裏頭還有幾身幹燥衣物,隻是不大好看,猶豫著,她還是給餘長安披在身上:
“姐姐,我的衣服沒你的好看,你莫要嫌棄,先穿著幹的頂頂事兒,雨停了我就去給你買新衣裳!”
“傻丫頭還說我胡說八道,我看你才是在說胡話呢。衣裳還有個高低貴賤之分了?
我本來思量這香坊還能賺幾個錢,沒想到他們這麽狠,就差連這房子一塊兒搬走了,看來我隻能做我的老行當了。走,咱們一起去換上。等雨停了你就等著你姐姐我成為雲落第一富婆吧!”
餘長安的樂觀心態使得山藥更喜歡和她待在一起,樂得一邊換衣裳一邊哼小曲兒,期間免不了被餘長安一頓猛誇,羞得小臉紅通通出來。
二人披頭散發在香坊裏追逐打鬧,像兩個小瘋子。
“姐姐,後麵居然還有那麽大的一個院子!”山藥拉過正在編麻花辮的餘長安來到香坊後門,果然,這院子不比王府差。
“我原以為一千多兩銀子就買了副空殼,沒想到,咱們這是買了個家!”餘長安激動大叫,有一種自己買的那支股翻倍暴漲的感覺。
“好餓。”
“我也有點……”
“等雨稍微小一點我們就出去買吃的吧?”
“嗯!”
秘密基地裏,聽說餘長安離開王府一事的張簡子氣的到處晃,洛翊不在,精兵們的練習少了一半,這會子正休息著,卿莫離便下來了。
隻聽兵器和鐵甲碰撞發出一陣聲音,張簡子扭頭看去見精兵們又在練習,猛地回頭就瞧見了滿臉陰沉的卿莫離,不等他開口便衝上前去指著鼻子罵了一道:“你糊塗啊!”
卿莫離沒有反應,大步走進樓中,張簡子則衝著精兵們罵罵咧咧:“裝什麽樣子,都回去!”說罷跛著腳便跟上卿莫離,二人一前一後進門,張簡子的罵聲徹響整個樓中:“卿莫離!我昨天怎麽跟你說的?你能不能幹點正事?”
聞言卿莫離眉頭一挑就道:“本王不幹正事?張老,你是覺得活夠歲數了麽?”
張簡子語塞,氣勢瞬間被斬了一大截,又不甘心嘟囔著開口:“反正我就覺得你這事兒處理的不對。”
“你一個沒成過家的人,同本王探討夫妻之間的相處之道?”
不等張簡子在說什麽,卿莫離的臉往下一拉又說:“近日王府上侍衛無緣無故都沒了蹤跡,是為何故?”
張簡子一愣:“城中近來也不斷有人失蹤,這兩者之間可有什麽關聯?”
仆從端上熱茶遞給二人又退下,卿莫離心頭生出一抹不安,思慮片刻方才道:“有人散播謠言,與夫……餘長安有關,府上侍衛全部失蹤,會不會是有人故意設計,為了栽贓給夫、餘長安?”
卿莫離半天改不過口,說完這話立馬喝茶,卻忘了茶水很燙,燙的他舌尖發麻,卻也沒有吱一聲。所有舉動惹得張簡子差點兜不住笑聲,緩了緩笑意,他才慢慢說:
“若真有人那麽膽大,想必此番王妃離開王府,他們一定會對她再出手,今天一早我就聽說王妃昨夜出門被人刺殺的事情了。你還懷疑洛將軍,要不是他接二連三出手相救,你掛在心尖上的人昨天死了兩回了。”
此話一出,卿莫離臉上籠了一層陰冷:“洛翊何時救過她兩次?”
“你不知道?王妃昨晚被刺殺就是洛將軍出手搭救的呀,城裏都傳瘋了,不過就是沒傳他們兩個什麽好話罷了……”張簡子有些心虛,說完這些話也喝了一口茶,同樣燙的麻了舌頭,卻一點聲響都不敢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