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晚安，聰明人
“寡人自登基以來便立意清君側，對九弟曆年來的作為斟酌多時。於公，鎮國王是整個雲落國的庇護神，於私，他是寡人為數不多的親人……
故而，他的計謀故人視若無睹。皇城裏留不得他了，徽仙洲是個好去處，可他好像看不上那地界兒，你知道該怎麽做了麽？”卿戊壬一臉沉穩說道，話間雨好像又來了興致，他發間長了許多水珠。
聽著他這一席話，餘長安心中疑慮更甚，按照往日裏見著的戲碼，這明明該是一出兄恭弟謙，怎麽這兩兄弟都在扮豬吃虎？尤其是卿莫離，他居然暴露了？
眼前人表現的越坦然餘長安心裏就越緊張，二人四目相對僵持許久，卿戊壬方才打破僵局：“雨大了，去避避先。”
語畢轉身的一瞬間，他手心裏的血痕格外醒目。
等等這是……寒陀之毒的後遺症！
果真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話不是白來的。
兩人踩著水噠噠的來到房簷下站著，風一吹黏在他門身上的雨水反而抱得更緊，生怕凍不著他們似的。
“你隻需要勸說九弟前往徽仙洲定居便好，對你們來說，那是最好的歸宿了。”卿戊壬用手拍了拍肩上的水，說完輕瞥了一眼眼中蘊著不知什麽東西的餘長安歎了一口氣又道：
“寡人說這麽多無非是想保全九弟，即便你們去的是雲落最貧瘠的州府，你們的身份也不會發生任何變化。天下之大，何必爭權奪勢？做個逍遙人豈不快哉？”
卿戊壬話才說完餘長安就冷聲懟了回去：“皇上說道起來卻也頭頭是道。何必爭權奪勢？如果不是您做這種無畏的心計權謀，天下豈有罵你昏君的道理？那些人又何來的機會將造反冠上正義之名？”
瞧著她挑起的眉峰，幾分尖銳在其中顯得她格外凶。
卿戊壬笑了笑：“人就是生長在醃臢泥地裏的汙穢東西，寡人若不這般做，從何得知那麽多人都不願效忠於我？人啊，總是自詡正義。”
話出口餘長安才拿在手中的注射器猛地僵了一瞬，很快她的嘴角就掛上一抹淡笑，手腕輕轉便將藥物注射在卿戊壬靜脈之中，對方麵色變化肉眼看的一清二楚。
“你怎麽敢……”卿戊壬滿目不可思議。
“我從不自詡為正義之人，今日談論之間對您的反駁以及所有作為均是為了保護自己。”餘長安幽幽說，目光掃了一眼空空的注射器，輕嗬一口氣又補了一句：
“寒陀草的餘毒配上我給你注射的藥物便是劇毒，你最好收回要挾我的想法，否則我也不能保證你什麽時候會出什麽事，到那個時候江山社稷可就成鏡花水月了。”
卿戊壬的瞳孔好像都震了幾下，他整個人都瓷在那兒。
“你膽子可真大，隻要寡人隨便叫喊一聲你今日都死無葬身之地，真到了那會子還用寡人要挾你？你夫君自然是逃脫不了的。”卿戊壬的語氣裏還存著平穩，體內早就一陣子翻騰，更是有什麽東西要破腹而出一樣的感覺。
“我既敢做，自是想好了應對的法子，皇上興許是忘了，在除了你我之外的人腦子裏，您是中了月毒的，那本就是我信口胡謅的玩意，真出個什麽意外不都是我說了算？
倒是您要好好思量一下，到底該不該要挾我，畢竟您登基至今都沒有子嗣，按照雲落律法，隻要您駕崩，您的皇位便是我夫君的。您甘心嗎？”
殺人誅心便是如此了。
卿戊壬惱得整個人都在發顫，瞧著眼前人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算計了那麽多年，沒想到被這樣一個意外出現的女人破了功？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寡人說過讓你們去徽仙洲是為了保全你們，你們執意不去的話寡人也不會逼迫。但他征戰歸來之後你們想走都走不了。”卿戊壬說。
“不止吧？皇上對我夫君的所有動作都了如指掌，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又怎會說出他回來之後雲落會變天的話？讓我猜猜看……皇上是沒打算讓他安全回來吧？
你知道餘天鋒造反時他會以平亂為由篡位，所以你故意讓他去邊境征戰，為的是不被他借此事奪權。
假裝中毒是為了促使餘天鋒等人動手，皇城養著十萬多精兵沒有給我夫君分去一個，為的是殺餘天鋒個措手不及，防的是我夫君突然折返。
等除掉餘天鋒和他的黨羽便會用我們兩家連親一事作為借口，或將他調遣，或使他在途中被人所害。那個時候天下所有的大權都在你手裏，還有誰能成為你的眼中釘肉中刺？”
餘長安字字如同爆竹從嘴裏蹦出來，炸的卿戊壬心煩意亂：“九弟為雲落立下這麽多汗馬功勞，寡人何至於此？”
“正因為他功高蓋主你才生了異心，餘天鋒造反一事就算牽連到他也不能判他過重，否則定會讓民心不穩，所以你隻能出此下策。”餘長安毫不留情的戳穿卿戊壬最後一層狡辯色。
卿戊壬氣急攻心腹中卻一陣猛疼，嗓間一股臭血湧出便兩眼一黑倒下去了。
餘長安正要長出一口氣，餘光中的身影當即就讓她汗毛倒豎——
餘意站在不遠處。
兩臉愕然。
“你都聽到了什麽？”餘長安冷聲問著下意識將手中注射器藏了藏，餘意比她想象中要害怕自己的多，見她望過來餘意嚇得往後退了一大步，在她驚呼出口之前餘長安當即就說：“你若發出一丁點聲響仔細你的小命。”
此話一出餘意瞬時捂住自己的嘴巴，餘長安老遠就能看見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低頭瞥了一眼昏死過去的卿戊壬，抬腳就往餘意那邊走去，三兩步來到她麵前，還沒站穩餘意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瑟瑟發抖道：“我、我什麽都沒看見……不對，我什麽都沒聽見！”
餘長安俯視著她，眸中劃過一絲困惑之色，怎麽在這種時候她總顯得像個拿了惡毒女配劇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