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實話與信任
然而這不是戲本，所發生的一切餘長安貌似都猜得到，又好像都不可控製。
街道蕭條，柳枝在夜色遣來的風裏徐徐飄逸，家家戶戶門窗緊閉，有的甚至在窗上釘了木板，可見夜生香放出來的人傀給百姓造成了多大陰影。
好在今夜看上去比較太平。
鎮國王府門口的十來個仆從用同一條麻繩拴在他們各自腰間，手持兵器像一尊尊守護神像似的端立在那兒，每一個人都打著十二分精神，勢必要將鎮國王府保護好。
張三遠遠就瞧見一抹身影走來，當即便給兄弟們傳了話：“來人了！必要時跑快一點！”
“是！”
一分鍾後走到他們眼前的是卿莫離。
仆從們有些傻眼，王爺何時離開王府的？思忖間幾人目光不由得落在一臉呆鵝模樣的餘長安身上，見其穿的甚是清爽連忙跪下一排：“王爺饒命！”
卿莫離並未搭理，隻抬腳繼續往裏走，路過他們時身上都散著一股子殺氣，嚇得那幾人待卿莫離走遠直接癱坐下來，李四長出一口氣，頓了片刻方才回過神說：“王妃不是在宮裏嗎？怎麽這會子由王爺帶回府了？”
話落幾人當即想到宮裏傳出的閑話，那會子還有的緩氣聲頓時消失，現下一個二個正大眼瞪著小眼呢。
餘長安呆坐在浴盆裏已有半個時辰，水早就涼透了，身上裹著的掛簾也不曾換下，卿莫離就坐在屏風外頭喝著茶，目光盯在桌邊花紋上不大挪開過。
整個房間氣氛壓抑極了，山藥和解小五幹站在院中，沒有一點動靜的房間使山藥無比緊張，攥著衣角的小手從沒撒開過。
“王爺怎麽把王妃帶回來了……該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山藥急的一會兒咬唇一會兒原地轉圈，活像熱鍋上的螞蟻。
解小五見狀揉了揉到現在還吃痛的胳膊，一臉不滿道：“王妃回家很奇怪嗎？這算得上哪門子的事兒？就你一天到晚瞎操心。”
聞言山藥轉過來就是一拳痛擊在他的後背，壓低聲音怒罵：“你懂什麽？皇後下令封宮整個皇城的人都知道，今晚才傳出來關於王妃的閑話，王爺就將她從宮裏帶了出來，要沒事才有鬼呢！”
“王爺隻身夜闖皇宮？你別不是跟車公公聊了半晚上聊得腦子發熱了吧？”解小五撇撇嘴角冷嘲熱諷道，說完還不忘抬手摸了一把山藥額頭，氣的山藥又是一拳揍了過去。
“滾！”
嘎啦一聲屏風忽的被卿莫離推開到一邊，餘長安猶如受了驚嚇的老鼠，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扭過頭來一臉震驚的盯著卿莫離，神色之間恍惚並不少。
“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麽？”卿莫離俯視著水中仰望自己的人，從這個角度看下去水中可人的春光一覽無餘。
餘長安滿腦子思緒都放在卿莫離帶走她之前說的那些話上，加上剛才這一句，她這才漸漸明白，原來又被卿莫離誤會了。
解釋的話有很多，偏偏這會子餘長安不知道從何說起，雜亂無章之中竟還混著餘意任務是否成功，成功之後該當如何的亂麻，視線裏的卿莫離逐漸模糊。
她的思緒跑的太遠，眼睛都沒空聚焦了。
冰涼的肌膚之上突然傳遞來一股熱意，餘長安被這瞬熱意拉回才發現卿莫離的手指遊走在她的肩頭，輕慢無禮，涼薄不羈。
他好像是在撫摸什麽美味又有質感的肉。
“你從哪兒來。”卿莫離輕輕問道。
溫柔聽不出來，倒是叫餘長安聽出許多肅冷殺伐之氣。
他不信她，從來都是。
頓了頓，餘長安的目光重新投在卿莫離那張臉上，俊容間哪還有愛意？也罷。
“我從一個你永遠也無法理解的時空中來。”她如實回答。
卿莫離輕輕笑，另一隻手索性支在浴桶邊緣，遊走在肩頭的手捏過她的臉，俯下腰便貼在她唇邊輕嗅一陣，淡淡的體香，還是那樣熟悉。
“既然如此，姬幽奈為何幾次搭救於你？”話落他便用唇蹭了蹭餘長安的下唇，冰冰的，宮裏的口脂一點都不甜，比起他送的差了千萬倍，一時心中醋意更濃，不等餘長安回答就一口咬了上去，狠狠吸吮一頓才得以罷休。
態度轉變之大讓餘長安更為困惑，她不明白卿莫離究竟什麽意思。
“夢裏相識，她是我師父。”餘長安再次將實話說出。
這種遭遇她自己都不大相信，可事實如此，總體概括下來也就這麽一句罷了。
卿莫離的目光變得灼熱，聽完她這個回答好像立馬要將她燒死一樣，捏著她臉的那隻手力度也變大很多，這種場景似曾相識。
他自己好像也意識到了什麽，在餘長安凝眉的一瞬間便將手上力度又收了大半回去，生怕再弄傷了她。
二人對視甚久，卿莫離率先打破僵局：“可以給我一個十分相信你的理由嗎？”
他的語調裏滿是壓抑的怒火，隨時都能發作。
餘長安似乎在冷風裏凍得久了，又加上在水裏泡了不少時間，腦神經比起先前也沒那麽敏銳了。
愣了半晌才說：“你從來都不願意相信我，你所謂的十分相信我的理由，無非是從我向你拋出的萬分愛意中剝取你想要的萬分之一。所以我還有必要說嗎？信不信我從來都是你自己說了算。”
此話一出卿莫離眼皮子都打了個顫，他沒想到自己強壓怒火等到的解釋是這樣一段話，不經意間手上力度又加大了。
餘長安疼的眼角都發了紅，方才卿莫離臉上的微表情她都看的清清楚楚，現在他手上的力度就是他內心對自己真切的認知。
“他們都是什麽樣的夯貨你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哪裏待你不好？”卿莫離額上青筋暴起，撐在浴桶邊緣的手已經桎梏住了餘長安的胳膊。
“到現在你還是不信任我，還是懷疑我對你的真心，這些從來都與旁人無關！”餘長安咬著牙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