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人間小天使
“王妃後來還說什麽了？”山藥從清屏堂外進來解小五就湊到跟前去問，見山藥眼眶微紅索性伸手去接她手裏的水盆：“可是王妃凶罵你了？”
聞言山藥隻搖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加快了步子，被晾在一邊的解小五心一急就喊道：“許山藥！你說話呀！”
一聲呼喊出口，房內坐著發呆的餘長安當即回了魂兒，才起身往出走就撞上急匆匆進來的山藥，兩人對視一陣，由山藥率先挪開目光，隻見她往一邊走去放下水盆，自然地拿來手巾浸濕。
見狀餘長安終是忍不住，開口就說：“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放過白蘭蘭——”
“姐姐不必如此。”
山藥打斷餘長安的話擰了擰手巾便衝著她笑道：“三番五次置姐姐於死地的人怎能放過呢？”
餘長安愣，山藥笑吟吟走上前來拉住她的手就用手巾擦拭，低著頭又繼續說：“我雖年紀小，見識也不如姐姐多，會拎不明白是非，但我分得清善惡。縱然我什麽也不懂，姐姐也不該為了我放棄自己的原則，受到傷害的是你啊……”
聽著這一句句話，餘長安的心莫名顫動，眼眶也有些發熱，還不等她組織好語言說些什麽，山藥拉著她就往水盆那兒去，為她輕輕的擦完臉頓了頓方才開口：“那會子姐姐問的問題，我已經想好了答案。”
想好了答案？餘長安心裏一驚，在山藥眼中，她果然被定義成了壞人嗎？
她從不在乎被人當做好人還是壞人的，為什麽這種時候會覺得十分難過呢？
一時之間餘長安心中的糟糕情緒如同三月野草瘋長，不過片刻功夫就要將她心智埋沒那般。
“你在我心裏，以前是姐姐，現在是，以後還是，你若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我自然也不會原諒你，可是你沒有做，所以你是一個好姐姐。”山藥笑得格外明朗，一把幹火就此燒盡了餘長安心裏的野草心緒。
“我以為你不會原諒我，甚至懷疑自己的做法是一個很大的錯誤。”餘長安拖著重重的鼻音強忍著哭腔說，聞言山藥連忙給了她一個擁抱，輕撫著她的後背柔柔的說道：
“姐姐為自己報仇何錯之有？我阿爹告訴過我，不管什麽時候都不能懷疑自己，姐姐也要記住這句話！”
此話一出餘長安徹底繃不住洶湧情緒，趴在山藥肩頭就哭了起來，門外偷聽許久的解小五看到眼前情形竟有些茫然，此時此刻的姐妹二人好似顛倒了身份，山藥滿臉的沉穩對比起餘長安那張哭花的臉，怎麽看都有些不搭。
“你去哪兒了？”
白蘭蘭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嚇得本就失魂落魄的屍隱似是觸電般打了個激靈，抬頭望去才見白蘭蘭穿著一條淡淡的紫灰長衫倚在走廊的柱子上，手裏握著一把素紗團扇輕晃，頭發也隨意挽在腦後。
慵懶淩亂的美感，直擊著屍隱心房。
“主人……”屍隱輕喚著便大步往白蘭蘭那邊走去，走到她身邊卻沒有停下，抬腳就要進屋，卻被白蘭蘭抬手牽住了衣角：“做什麽去？”
“給主人拿披風。”屍隱輕聲回答，好像語氣大點兒都能把白蘭蘭吹倒似的。
聞言白蘭蘭輕笑著鬆手：“不必，我等你許久了。”
屍隱沒有立即回答，反而是多看了兩眼白蘭蘭的眼睛，之後則是有些詫異的開腔：“主人尋我有事嗎？”
白蘭蘭的目光放在院中那棵小梨樹上，它發上來的新芽又嫩又綠，一點也不比辰禧堂外頭的差，也不知她在思量什麽，搖扇子的動作更為輕快，嘴角的笑意也比方才濃了幾分。
她道：“家裏有棵銀杏，也是在我院中，據說是太爺爺給太奶奶種的，小時我最喜歡在樹底下玩兒。”
聽白蘭蘭說起往日之事，屍隱心頭又是一疼，卻也隻能順著她往下說：“主人還在樹底下挖了個洞，起初隻是將吃食包好藏在裏頭，後來藏些市集上買回來的小玩意，再大些就藏胭脂……”
說著屍隱就沒了聲音，白蘭蘭抬手就用團扇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淺笑道：“小時候有了什麽好東西都想留給姐姐，誰知道吃食會放壞，小玩意姐姐不喜歡，胭脂又太差勁。”
語畢白蘭蘭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白賢兒在牢房裏對她說的每一個字都被刻在了腦仁上一般，可憐她到現在還對昔日的“姐妹情”念念不忘。
“幾年不曾回過家，也不知道那個樹洞還在不在了。”白蘭蘭轉移話題，不等屍隱接話扭頭就笑嘻嘻道：“不如過個一半日我們收拾東西回家住住？我還挺想家的呢。”
瞧著她燦爛的笑容屍隱心口像是被壓了一塊巨石喘不過氣，頓了半晌方才擠出笑容道：“都依主人，說起來……主人不是一直都想去江湖上闖蕩嗎？不如我們回去住幾日就去遊蕩江湖吧？”
“我的功夫本就一般，許多年不練武更是生疏許多，你被卿莫離重傷至今都沒有恢複過來，如何闖蕩江湖？怕是出了皇城就被土匪打發了。”白蘭蘭掛著自嘲調侃道，笑聲不比平常差到哪去。
屍隱可笑不起來，白蘭蘭若是執意留在皇城不走，等待她的隻有死路一條，倘若她原意，他能立刻帶著她跑。
“你去找餘長安了嗎。”白蘭蘭突然問，驚得屍隱半山無言以對，望著她不知何時收了笑意的冷臉，屍隱更是覺得心慌，正要如實招來之際白蘭蘭忽的又是一陣笑：“諒你也沒那個膽子去見她，誰讓咱們是犯了貓的老鼠？”
“……”
翠雲台。
孔靜坐在鏡台前觀摩著鏡中已經生了不少白發的自己火氣不打一處來，翻手就打落了桌上的小香爐。香爐滾到了床邊，香灰更是落得到處都是，隨著她起身走動，香灰便由此在這一片飛舞，不大時候就嗆得她鼻子難受。
“邑濃那個死丫頭到底什麽時候能把哀家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