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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但覺綠陰添

  “這……將軍的事不是我們這些下屬能過問的……王爺,您快些收手吧!”


  “你們是假無辜還是真忠心?”眼角的血好像一抹紅蝶,配著他陰冷的眸光,活像地獄來索命的閻羅。


  那些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的有些茫然,卻來不及組織語言就被卿莫離安排好了生死簿:“洛翊一個時辰不回來,本王就殺十個。猜猜看,你們的人能剩下幾個?”


  “王爺饒命!我等不過是奉命做事,您何必這般!”


  聞言卿莫離輕咬了一下唇角,笑意轉瞬浮現,慢慢走上前去奪了那人手中的劍,近距離下他道:“說得有理。”語畢轉身要走,卻在下一秒一劍刺向身後,轉動劍柄一周方才拔出:“可惜本王不願聽。”


  身後之人撲通倒地,卿莫離頭也沒回:“都去院子裏擦幹淨脖子等著,你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洛翊早些回來。”


  春風和美,餘長安坐在雅間外頭的欄杆上,揚著一隻手在空中,風吹得袖子輕輕擺動,和底下水邊的柳枝一樣柔軟。


  “方才在下麵你怎麽不祈福許願?”說完白蘭蘭又吃了一口魚,肉質鮮美,入口即化。


  一隻鳥從外頭飛來落在餘長安身邊,還沒站穩又飛走,勾著她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水麵上,半刻後她才開口:“我沒有願望。”


  “連讓卿莫離萬事勝意的願望都沒有了嗎?”


  此話出口餘長安心裏是說不出的滋味,她回頭看向白蘭蘭,卻見她舉著酒杯對自己敬了一下,隨後一飲而盡,接著又開始吃魚。


  “比起我印象裏的你,你貌似變了很多。”餘長安說道。


  “時間在推移,人為什麽要一成不變?你知道嗎?今天阿隱叫我小姐。這是他第一次不叫我主人。”


  望著白蘭蘭再平常不過的神色,餘長安淡淡笑起:“恭喜你啊。”


  “謝謝。”


  餘長安愣,她都沒說恭喜什麽,白蘭蘭怎的就應下來了?看來她是知道自己要說什麽的。這是她活這麽久第一次理解什麽叫做“秒懂”,比認識到這個詞還讓她驚訝的是,這個人竟然是白蘭蘭。


  有點諷刺。


  “皇上不好了!看守鎮國王府的人來報,說是鎮國王肆意殺人,如今那裏都血流成河了!”王八斤氣喘如牛的從外頭跑進來,一雙老腿跑得飛快,眉宇間的欣喜怎麽都按捺不住。


  坐在卿戊壬身邊的宋婉清故作驚訝,手中的杯子都掉在地上摔個稀碎,轉而又跪在地上就是一頓求饒:“皇上恕罪!臣妾隻是有些驚慌……”


  批改奏折的卿戊壬頭都沒抬:“為何驚慌?先起來再說。”


  “恕臣妾鬥膽,這鎮國王未免太放肆了些,竟敢接連違抗皇命……日後還得了?怕是要衝進皇宮裏來喊打喊殺了!”說罷宋婉清擠了幾滴眼淚出來,還不忘看一眼王八斤。


  王八斤連忙附和:“是啊皇上!您這麽仁慈不曾想養了一隻白眼狼!如若放任不管,日後恐會更加猖獗!”


  “他被關了幾日想必是憋得慌,殺幾個人熱鬧一下也正常。”卿戊壬嘴裏蹦出如此一句話聽得底下兩個人目瞪口呆,身為一國之君竟然視人命為螻蟻,要不是那兩人知道他的真麵目,定要被這句荒唐話給驚到。


  想了想宋婉清又說:“早前就聽說洛將軍和鎮國王妃有染,又是洛將軍奉命監視鎮國王,如今鎮國王突然暴怒……莫不是?”


  話說最後宋婉清不再接著說下去,後麵的話是個人都能想到,卿戊壬手上的奏折終於放了下來,臉上神色也頗為精彩。


  “傳皇後,隨寡人一並出宮。”


  按照秋容的指示洛翊出了王府就往藥堂趕去,沒曾想才進門就被山藥趕了出來:“我們這裏不歡迎洛將軍!您請回!”


  洛翊嗤笑:“你家王妃何在?告訴她趕緊回去,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哦,洛將軍真是好心,可惜我家王妃不在這裏,要跟她說話除非你自己找著她。”說完山藥扭頭就進了門,一頭霧水的芍藥趕上來問道:“怎麽回事?”


  見狀山藥沒好氣的隻說:“這個人心思不純,多次對二姐姐無禮了,姐姐不必管他。”


  被拒之門外的洛翊兩手插在腰間隻覺好笑,無奈歎了一口氣便轉身往別處走,要在這麽大個皇城找到餘長安那確實很難。


  那幹脆就不找了。


  洛翊斜眼掃著藥堂牌匾,停留了幾分鍾兩手抱在懷裏走了,張元當即匯報:“那個人走了,他臉上半分焦急的神色都沒有,根本不像是正兒八經來找人的。”


  一聞此言芍藥的臉頓時垮了下來:“果真如妹妹所說,害我白擔心一遭。”


  “就這樣讓她們兩個待在一處我真的不放心。”這已經是屍隱第八回要去對麵那兩人的雅間裏一探究竟了。


  宋媽隻安靜喝茶,對屍隱的行動不再阻攔,甚至看也沒看他一眼,好像身邊根本沒麽個人似的。


  房門敞開著,屍隱站在門口觀望對麵隻放了卷簾下來的雅間,視線裏更多的是繁茂的桃花。


  才邁出去一隻腳他又縮了回來,好像門口有吃人的怪物。


  頓了許久,屍隱索性關上房門坐回了自己的方榻上,悶悶不樂的端起酒杯喝了半杯。


  “你當真放不下心就去自己看一看,何苦受著那份兒煎熬在這裏喝悶酒?這酒是用來品的。”宋媽說完吹了吹自己的茶杯。


  屍隱聞言更覺渾身不自在,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半晌方才道了句:“餘長安不會殺了小姐,至少現在不會。”


  聽起來是陳述句,可話間多少沾著些疑問。宋媽沉默,揣著已經變涼的茶杯思緒飛快——


  “又在想什麽呢?對著仇人半天不說話,這種氛圍很奇怪。”話落白蘭蘭輕叩桌麵,餘長安看過來才發現她手邊放了一杯酒。


  盯著那隻與自己有些距離的杯子,餘長安是不大想立刻起身的。隻因外頭光色正好,陽光落在粼粼水麵上,就著清風拂過的細柳,好生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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