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薩塔爾的內心
隻見博澤又跑到公爵府外等候了，他倒是每天都不落下。
我也是醉了。
洛林悄悄翻了個白眼，走上前去：“博澤大人，請問……”
“洛林大人！鄙人目光短淺，不知大人深思遠慮，昨日去訓練營視察，大人練出的士兵竟然如此強悍，假如一年為期或許我練出的士兵一百個打得過您的一百個士兵，但我練出一萬個，或許就不如您的一萬名士兵了！”博澤目光誠懇，他作為一名年輕的“老頑固文化分子”，有些古板，雖然先前對洛林很不待見，但是在了解到這位洛林大人的事跡之後，便拋開了之前的想法。
畢竟他以為卡羅琳是被迫嫁給洛林的，博澤的祖父在去世之前對這個小家夥頗為疼愛，並交待博澤即使王室對他們淺薄，他也不應該恨屋及烏。
反而這位博澤對卡羅琳還頗有同病相憐之感，卡羅琳作為王室的犧牲品而不得不被王室把控命運，這一點上卡羅琳至少是不喜王室的，而他也正是如此。
洛林有些摸不著頭腦。
“是這樣的，在下聽說練兵計劃是您提出的，本來竟心生鄙意，沒想到是在下有眼不識泰山，做了那井底之蛙，如今羞憤至極，特此向大人道歉。”博澤的臉上滿是歉意，想起昨天自己信誓旦旦地挑戰洛林卻落了個下乘，恐怕洛林對他已經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事實是，洛林根本不知道這家夥到底發的什麽神經。
“不用了……我打算用你的訓練計劃訓練一小股的精英部隊，由你來親自訓練，可行嗎？”洛林也知道博澤這個家夥雖然行事古怪，但是很有才能。不然也不可能訓練出那樣一支精銳部隊了。即使他提出的訓練計劃與自己偏差頗大，但是那隻是針對不同的訓練要求而行事罷了。
對於訓練精銳士兵來說，洛林對這方麵的了解反而不多。他所知道的隻是現代化的訓練方式。
“能為帝國分憂，為殿下分憂，在所不辭。”博澤將右手置於胸前，他的眼中仿佛有光。
雖然他討厭王室，但他從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學得一身藝報於帝國，盧克家族哪怕是被王室冷落，哪怕是因為先前被推出來定罪而被大砍一刀，但這無法磨滅他們對帝國的忠誠。
王室是王室，帝國是帝國。
一邊的卡羅琳不知道怎麽又扯到自己身上來了：“盧克子爵，請起吧，進去談。”
待三人在公爵府的前廳落座，博澤便開口了：“殿下，如今敵人奪去佩克城，隨時可能南下，防線尚未完備，還請殿下作其他打算，以疲敵之計，延緩敵軍南下步伐。”
“敵人現在在佩克城整頓兵力，暫時不會南下，接下來會有一批刺客刺殺敵人的中下層軍官，敵人不敢冒進，因此，敵人應該有兩個月無法南下了。不過我們也不能寄托於這些刺客真的能成功，我們必須做好兩手準備。”卡羅琳說道。
“敢問可否用飛空艇行擾敵之術？”博澤問道。
洛林搖頭：“飛艇作為我們的秘密武器，雖然上次出現了一次，但敵人還是對飛艇沒有充分的了解，我們必須把空軍用在重要的戰場上，如果拿去騷擾敵人，就太浪費了。騷擾敵人自然是要的，隻是我們得換別的方法。”
“可是用騎兵去騷擾敵人的後勤部隊？”如果是情商高的軍官，此刻隻會繼續承接上司的話，讓上司繼續說下去。
然後作出“哦！原來如此！大人真是神機妙算！”的樣子，不過博澤這個耿直的家夥是不可能這麽做的。
“是的，佩克城與瓦克特相隔了一段很長的距離，中間也少有中型城市作為據點，因此，我們的騎兵就可以趁虛而入。”
“大人，上次雷斯頓鐵騎偷襲了敵人的後勤部隊，恐怕今後難以再奇襲敵軍了後勤部隊了。敵人擁有長戟兵和槍盾兵，這些兵種都能夠很好地克製騎兵。”博澤臉上的擔憂不假，長戟兵和槍盾兵對於騎兵有絕對的克製能力。
當然，這裏所說的槍盾兵手拿的並不是長達四米的長槍，而是由大盾兵和長槍兵組合起來的槍盾兵團。
也有手持中盾和兩米長左右的槍的，不過比起槍，這種武器用矛更為合適。但在這片大陸上並沒有把槍和矛分開的語言習慣。
“我會派我的私兵去的，這也是對他們的曆練，不用擔心，他們會攜帶一種新式的便攜式連弩到時候誰吃虧還不一定呢。”說到這句話，洛林的臉上倒是戰力出了自信。
這支私兵的戰鬥力能得到絕對的保證，他們身上的裝備可是劃時代的。
“大人有安排便好。”博澤點了點頭。
博澤的態度倒對洛林好了許多，大概是昨天被洛林的軍略折服了吧。
這樣也好，省得洛林看這家夥以前自以為是的樣子不順眼。
“卡羅琳，這幾天你好好休息，軍務現在也不忙了，如果有，我來處理就好了。那些領地政務就全權交給我負責吧。”
“是啊，殿下，您操勞久日，恐怕對身體不好，還請好好休息吧。”博澤附和道，兩人一唱一和的樣子頗有些莫名的違和感。
卡羅琳微微歪了歪腦袋，她看看洛林又看看博澤。
昨天兩人還針鋒相對，結果博澤今天就成洛林的狗腿子了？
變化不要這麽快吧！
其實，博澤雖然高傲，但他的高傲與常人不同。他不會去賭氣或是強著死要麵子，隻要是他認定的，他便會頑固到底。
“那好吧。不過我也沒什麽好休息的，”卡羅琳看了洛林一眼，“一個人出去逛街也沒意思。”
“殿下，很抱歉，在下決定和洛林大人學習空軍戰術，所以就不陪殿下出去逛街了。”洛林沒有開口，博澤便搶過了話頭。
卡羅琳差點翻白眼給博澤看，很明顯，她這句話是對著洛林說的。
“哦？你想學習空軍戰術？卡羅琳，要不你也……呃，你還是好好休息吧。”洛林剛剛又提起了一些興致，畢竟為人師分享心得、理論和經驗都是令人有成就感的。
尤其是在異性麵前。
“倒是沒什麽關係，學習對我來說也是不錯的放鬆，至少比處理枯燥的軍務和政務強多了。”
洛林小課堂開課了。
空陸協同作戰是很重要的戰術理論，像是卡羅琳那樣單獨派遣飛艇進行轟炸的計劃是完全沒有必要的，因為殺傷幾百名敵人的作用並不大。
協同作戰的方式主要有幾種。
第一種是空軍造成強火力打擊之後陸軍迅速跟進，完成快速占領，就像先前洛林在沙盤上進行推演時的戰術一樣，由飛艇轟炸對敵人造成大量傷亡後騎兵突進，然後由步兵完成最後的掃尾工作。
第二種是空中支援，以陸軍為主的進攻，用空軍來切斷敵人的後勤、通訊，如果能打擊敵人的指揮係統，使帥將分離，那麽陸軍的推進壓力就會大大降低。
第三種是共同作戰，前麵兩種是陸軍和空軍選擇一個為主力，另一個負責輔助。而這種作戰方式則主要以陸軍和空軍共同作戰為主，適合在沒有爭奪到製空權的情況下使用。洛林擁有地對空技術，自行防空弩炮已經問世，而敵人是沒有的。在地對空和空對空的雙重打擊下，敵人一旦失去進攻權，那麽進攻手段又會回到前麵兩種。
當然，這三種作戰方式看起來很簡單，但是卡羅琳和博澤卻仍然嚴陣以待，因為對他們來說，這是完全沒有接觸過的作戰方式。
洛林進行了沙盤推演，比如對方在森林裏的時候、山區的時候該怎麽進攻，因為空軍在這種地方難以發揮巨大的威力。
這個時候，通信設備極為重要，洛林需要想辦法把無線通信裝置做出來，理論已經有了，接下來就是交給德文開發了。如果這種科技一旦完成，那麽接下來等待冥國軍隊的就將會是降維打擊。
空軍的訓練也很重要，一般來說，一艘飛艇可以滿載四百人，但是隻會裝載一百人，剩下的載重需要存放燃料、彈藥等等，還有逃生裝備，防止飛艇被擊墜之後寶貴的空軍陣亡。
人員配置則有戰鬥觀測員、投彈手、駕駛員、飛行觀測員、指令接收觀測員等，保證每艘飛艇的正常運作。
由於洛林的原因，空軍已經跳過了隻能淪為陸軍輔助的階段，他們將獨立成軍。不過在空軍作為支援的情況下，他們還是需要以陸軍為主導的，所以看陸軍的“臉色”行事也是必要的。
還記得在前世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空軍雖然已經被發明卻沒有得到重視。那個時候整個時代的人都不明白空軍的強大和重要性，這一點一直延續到了二戰才得到緩解。到了近代戰爭，空軍幾乎已經成了主調。
當然，到現代戰爭之後就成了太空戰，什麽空軍都成了弟弟，太空上頭的降維打擊和導彈攻勢可比空軍強多了。而麵對小規模衝突和騷擾，還是陸軍頂用。
等到今日的政務堆上來之後，洛林就結束了講解。他不是專業的空軍指導員，隻是略微了解了一下空軍而已。像博澤這樣的軍官才是真正以後要深度學習的，自己也隻能提供一個大略的方針。
不過暫時讓自己來總領空軍還是最合適的。
洛林向薩塔爾寄出了一份信件，他不確定薩塔爾會否同意他的要求，但他還是要這麽做。
當身處皇宮內的薩塔爾看到洛林的信的時候，他發自內心地笑了。
洛林一直不朝著薩塔爾求援，那就意味著洛林脫離了薩塔爾的基礎，一個離開了根的枝幹卻沒有枯死，那是否這支枝幹已經自行生根？
隨後，十萬征召兵放棄在波錫米克大河南岸堅守，由北方戰區統屬，加入北方戰區，抵抗冥國，以奪回失去領土為目標納入洛林掌控。
薩塔爾最近仿佛回到了幾年前的那段日子：“奧德利亞，朕對不起你。”
“陛下何出此言？”奧德利亞依舊是公式化的笑容。
“也許是我沉溺於所謂的皇權當中，卻忘了帝國是帝國的帝國，而不是我一人的帝國了。”薩塔爾感慨道，他是的確有感而發。
“陛下想感慨什麽？”
“時間會讓人改變很多，自從阿克休斯公爵失勢之後，我發現我找回了很多東西。我明白我並非明君，也知道過去變了初心的是我而不是你。奧德利亞，請接受我的道歉。”
“陛下，當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你就已經離明君不遠了。”
“升庭吧。”
9月1日，當十萬征召兵赴往米格蘭領時，一張調令送往了洛林的手中。
“執有此令，如朕親臨。米格蘭領上下事宜，全權由洛林?米連德自行決斷，無須過問。”
洛林看著這張調令，他不知道皇宮內發生了什麽，恐怕是奧德利亞真的已經把薩塔爾給忽悠住了吧。
普隆帝國的第二件事是與塞納帝國求和，薩塔爾讓奧德利亞重新執掌大部分權力，奧德利亞並不藏私，他跟薩塔爾說出了洛林的疲敵計劃。就算他不說，隻要這個計劃開始實行，薩塔爾也會知道的，一個帝國不可能連一點情報機構都沒有。
薩塔爾的說辭隻有一個。
“放手去幹！朕給你們當後盾！”
薩塔爾仿佛在幾日之間恢複了往日的意氣風發，即使底下那些修內派和元老派的人大肆反對，但還是被薩塔爾給壓住了。
主要反對的是元老派，畢竟元老派是掌握實權的。而修內派的那群人本就是主張民權的一群家夥，他們比起這些元老派的人來說，根基看上去“厚實”，而實際上卻薄弱了太多。
接下來的事情卻震驚朝野。
薩塔爾親自北巡，同去者還有奧德利亞。
那麽朝政由誰來管？雖然隆德大皇子還在，但是如果沒有一名德高望重的人輔政的話，恐怕有許多事務無法決斷，尤其是奧德利亞已經離開的情況下。
但再次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薩塔爾指定齊德暫時負責管理朝野政治，那位不受薩塔爾待見的正妃伊米拉?普利?阿爾汗默將作為齊德的監護者，共同暫治朝堂。
九月五日，薩塔爾在舟車勞頓之後，君臨雷斯瓦特。
薩塔爾並沒有盛架出席，洛林先前對這位皇帝陛下也並不是很待見，除了做好自己的禮遇以外，並沒有作出熱烈歡迎的態度。
薩塔爾自然不會計較什麽，此時的他已經來到了公爵府前。
洛林單膝下跪：“陛下，微臣有失遠迎，還請不要怪罪。”
“兒臣參見父皇。”旁邊的是卡羅琳。
“朕知道，政務軍務兩頭繁忙，你一人決斷，難為你了，請起吧。”薩塔爾挑了挑眉，按照王室的規矩，卡羅琳是不能和洛林在一起的，因為他們並沒有得到王室的認可。
“謝陛下。”洛林的態度倒是不卑不亢。
“快兩年了啊，當年朕見你的時候，對你就十分喜愛，今日一見，除了今日你風采更甚以外，變化無多。”薩塔爾似乎意識到了洛林對自己的不滿，大概是洛林先前也從卡羅琳這裏知曉自己要把卡羅琳許配給他人吧。
奪人所愛的事情，薩塔爾能夠理解。
不過他不知道洛林不僅僅是因此敵視他的，還有他那混蛋一般的製衡之法——其實洛林還是不太了解薩塔爾，畢竟他們隻有兩麵之緣，大部分還是靠奧德利亞的暗示得到對這位薩塔爾的行事。
奧德利亞這麽做也無可厚非，畢竟他是要為了達成自己的計劃盡可能把洛林拉上船的，不把船門焊死可不行。
“謝陛下讚譽。”
“不用多禮也不必客套，我們進去說吧。”薩塔爾露出了親民的笑容，一時間洛林也不知道這家夥的虛偽還是真親切。
大概兩者皆有吧，洛林對薩塔爾還是稍微改觀，至少是在行動上。
“好。”
洛林沒有再說“是”，這讓薩塔爾很滿意。
“北方戰事如何？”薩塔爾開門見山，也沒有那些客套。這倒是讓洛林有所改觀，也讓話題進入直接進入正題。
“目前，西方三大要塞與佩克城掌握在敵人手中，基特城同樣在敵人的輻射範圍內。帝國一方，一條沿著隆格特——馬雷——雷斯瓦特的防線正在設立當中，敵人軍中傳出消息，大量基層軍官被暗殺，恐怕暫時無力南下。”
“哦？是你幹的？”薩塔爾有些驚詫，洛林居然和暗殺組織有聯係。這點是薩塔爾也不知道的。
“是。不過一時間敵人風聲鶴唳，恐怕暗殺的手段暫時沒辦法運用了。不過這段時間爭取到手，我們能為反攻的勝算再添幾分。”
“倘若有十萬大軍，可否勝利？”
“十萬大軍再加上半年的訓練時間，可。”
“好，朕為你在朝堂擋半年，你為朕光複北境江山，日後，你為公爵，可否？”薩塔爾直接丟出了一顆棗子。
洛林沒有說話，他現在不接不行，接了也不好。
這是公爵，領一個公爵領之地的人，如果他接了，這就不屬於光複作戰的戰功了，而是開疆拓土才有的戰功了。
“微臣暫且還沒有擔當一領公爵的能力。”
“戰報頻傳，朕看得明白，既然海斯特能夠供應數萬精銳大軍的給養，養育這麽多的士兵，僅僅一城之地就能做到如此……要說你沒有治理一領的能力，恐怕天下就沒有人擔得起公爵了。”
洛林沒有作聲。他不知道薩塔爾究竟是在誇讚自己還是變著法子來敲打自己。尤其是以海斯特一城完成對數萬士兵的給養。
卡羅琳卻解圍了：“父皇，洛林他守佩克城連續兩周，趕回後又多日接管軍政兩手，就不要為難他了。”
“哈哈哈，卡羅琳，朕還沒把你嫁出去，你怎麽就已經胳膊肘往外拐了？”
“兒臣不孝。”
“洛林?米連德接令。朕限你在明年五月二十五之前光複米格蘭領，你能做到？”
“反攻的時間不會遠，有這麽充裕的時間，我相信我能做到。”
“好！如果你能做到，那在卡羅琳成年之日，朕親自為你們辦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
“謝陛下。”
卡羅琳心中倒是腹謗，這都快生米煮成熟飯了，薩塔爾才出來拉攏。
不過洛林一直沒讓卡羅琳白給，所以不算熟飯。主要是作為一名具備現代思想的人，他一直有著思想包袱。
“讓朕看看，帝國的北境究竟是一副怎樣的情景吧，”薩塔爾走上前去，拍了拍洛林的肩膀，“好好做，放手去做。”
其實對洛林來說，見到薩塔爾也不過幾麵而已。
每次薩塔爾對他的態度都是不錯的，不管是在遊獵會上還是現在。
“帶朕看看吧，這座城市現在是什麽樣子。”
“好。”
城市的主幹道上，人群熙熙攘攘，由於北方各個地區的市民都南遷到雷斯瓦特和海斯特，因此人口眾多。
他們都有著自己要做的事情和要去的地方，幾乎沒有人在街道上閑逛，偶有幾名小孩子在街上追趕打鬧，算是為這座熱鬧卻死氣沉沉的城市多添了幾分生氣。
來自海斯特的物資運送隊伍將救濟物資送往雷斯瓦特，這裏的人們雖然已經重新開工，夏收也已經完畢，但是有許多生活用品仍然在這裏難以購置。
薩塔爾走出了雷斯瓦特的內城，穿過了新建立的住宅區，來到了外城牆。
這座嶄新的外城牆使用的是別樣的築城工藝，這道城牆不僅僅有普通城牆也有的垛口和突哨，還每個五十米就修築了一座高塔。
這些高塔分層幾道，最上麵用於架設弩炮，中層有許多箭孔用於射擊，還可以從高塔的背後順著逃生杆直接離開。
“這種城牆似乎並非用土石構成，是什麽？”薩塔爾問道。
“是水泥。由沙、土、碎石混合，加入一些特殊材料黏合，之後再進行攪拌。熔製成磚塊後，以水泥塗抹，搭建城牆。陛下，您猜猜這道城牆有多高？”
“這一段足有十八米，你不怕它會坍塌嗎？”
“不，陛下，一共二十五米，地下還有地基。正是這些地基，保證了這道城牆不會坍塌，也隔絕敵人利用挖掘地道的方式進入城中。”
“原來如此，那……”薩塔爾恍然大悟，他摸了摸胡子，“豈不是堅不可摧？”
“是的。”
“嗯，有這種工藝的話……冥國的軍隊，打得進來嗎？”
“不好說，敵人來勢凶猛，敵軍眾多，而且還有一種專門用以破城的西米拉巨獸。倘若沒有反製手段，這道城牆即使再堅固，也會被接連不斷的進攻所摧毀的。除此之外，敵人還有鷹騎兵，他們能直接飛躍城牆從空中打擊。”
薩塔爾挑眉：“有這麽厲害？”
“是。”
“看來你倒是個人才，哈哈，要是沒有你的話，恐怕此時冥國的軍隊已經踏入王室領了吧。”
“有拱戍兵團守衛，想必敵人也不會那麽輕鬆就跨過波錫米克大河。此外，其實軍務大部分還是由卡羅琳殿下處理，我一般在外打仗，又或是回領地處理政務。”洛林不急著攬功，這可是職場基本素養。有功都是大家的，領導那份最大的。
薩塔爾以為洛林是在推功給卡羅琳：“你的功勞朕都會看在眼裏。走吧，帶朕去看看農田。”
距離秋收還有兩個月，等到秋收，糧食就會滾滾地進入糧倉了。
那些政務為什麽接連不斷，繁雜無數？其實正常的領地也不會像洛林這般多，集體企業的收支用度、各個地區之間的物資運輸、對市場的宏觀調控、各地的建設發展和政策方針，這些都是每天都要進行調整處理的，並不是戰略方針一定就往下一放當個甩手掌櫃，平民們就會自發順應計劃幹活的。
除此之外還有對官員的考察，防止徇私枉法，打擊官僚主義，減少貪汙腐敗。
尤其是那些流民，若是不懂政的人便會認為人口就是紅利，但那些流民其實按普通的領主來根本無法安置。他們沒錢沒食物就隻能搶，沒住的地方就隻能流浪，要麽變成乞丐，要麽變成流寇，他們或許並不拖家帶口，隻孑然一人，這種人是最容易變成犯罪群體的。
所以需要以工代賑，但哪來那麽多的崗位，就需要領主自己去操作了。假如真的全拉去種田，糧食賣又賣不出去，吃又吃不完，怎麽辦？這對市場也會是一種扭曲，各個行業比較保持平衡，倘若真的亂來，這些流民就會成為摧垮領地經濟的禍害。
不過對洛林來說，在限度之內，來多少就能吸收多少。戰爭讓他們流離失所，卻也給他們提供了崗位。他們可以不會鍛造，但伐木采石總是會的，有些有手藝的，還能去當木工，去製箭，這些都是可以做的。
實在什麽都不會，就戴著安全帽去築城牆，去戰線修堡壘，總之洛林有辦法讓他們拿到工作。
“洛林，朕想去一趟海斯特，看看你的領地。留下奧德利亞在這裏照顧雷斯瓦特，可否？”薩塔爾提出了要求，他本來就打著這個心思才把奧德利亞帶來的。免得洛林被政務拖住沒法給他好好介紹一下這片“旅遊勝地”。
洛林頓了一下，然後才答道：“最近一段時間冥國應該是不會貿然入侵的，隻要不是離開太久，是可以的。如果有奧德利亞，應該可以。不過有些軍政隻有我來處理才行，領地的經濟、軍事模式都有所改變。”
“嗯，聽說，盧克家族的博澤在這裏？”薩塔爾拋出了一個問題，他對盧克家族“重新出山”而感到好奇，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愧疚。畢竟他的父親當時對這位明明沒有犯下什麽過錯的盧克家族棒打鴛鴦還給血洗了，最後讓他的姑姑跟著甘蒂斯的私奔了。
“是，陛下想見他？”洛林雖然臉上不動聲色，但他其實並不希望薩塔爾去見博澤。
“不必了，盧克家族……是王室虧待他們，倘若博澤有什麽需要，你便滿足他吧，有需要就跟朕說，朕會替你備好的。”薩塔爾感慨一聲，大概也是知道洛林其實心中也有些搖擺不定的，畢竟自己的命令他也不好違抗。
洛林最終還是把心中的疑問問出來了：“陛下，請問……您為什麽突然對微臣這麽好？”
薩塔爾仿佛早就料到一般：“哈哈哈，你是帝國的棟梁，朕怎麽能虧待你？”
隨後，薩塔爾又道了一句：“這裏，應該沒有其他耳朵吧。”
“佩蘭。”洛林說道。
“老板，怎麽了？”佩蘭從一邊冒了出來，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麽這麽快趕到這裏的。
“周圍有沒有人在監視和監聽？”
“老板，有我在，那些人都被清理掉了。”
“你沒把他們殺了吧？”
“打暈了。”
薩塔爾看了佩蘭一眼：“你有個好部下。”
“嗯。”
“帝國需要一個人帶領它走向輝煌，這需要時間，朕怕……我有生之年都難以完成了，所以我把希望都寄托在我的兒子身上，也就是隆德。”薩塔爾在說這段話的時候，他的臉上露出了一些失落。
“嗯。”
“我知道你和奧德利亞的關係不錯，奧德利亞被我冷落的時候，想必你對我的觀感也不太好吧？”薩塔爾作為皇帝，其實對臣子的心思是有能力揣摩的，他隻是平常不說而已。當皇帝的，哪個人是簡單的？
或許他的觀念對現代人來說不可理喻，但他身在皇帝的位置上就身不由己了。有誰想要每天想著法子去製衡別人？這隻不過是他的治國之道而已，比起當皇帝，其實當一個自由自在的紈絝世子還比較好。
隻是普隆帝國缺少一個扛起大旗的人，所以薩塔爾現在絕對不能放權，不能將普隆帝國交給那些貴族的蛀蟲。所以他隻能盡可能利用拉攏、打壓、分化的手法去製衡他們，好讓將來自己的兒子能引領普隆帝國走上正軌。
在他人看來或許薩塔爾是昏庸的，就如我們看待東漢末年的漢靈帝一樣，大家都知道漢靈帝這家夥做的都不是人事兒，但其實他的所作所為都有許多巧妙之處。但凡皇帝，隻要不是像司馬肉粥那樣的，怎麽可能真的沒有點手段。能坐上這個位置的總得有點本事。
“隻是疑惑而已。”
薩塔爾哈哈一笑：“不必擔心。直說即可。其實的確有人對我不滿，奧德利亞是不說，但我知道他對我的帝皇之術十分鄙夷，什麽事情都扯個平衡，帝國該怎麽前進？”
薩塔爾接著歎了口氣：“但是，如果勢力完全倒向一方，未來的普隆帝國，還是那群貴族們的帝國，走了一批，又換了一批，僅此而已。”
“嗯……”
“所以我把希望寄托在隆德身上，我的時間不夠，二十年，不足以讓這個帝國天翻地覆。所以我要給隆德鋪一條路，一條鋪向皇權的路，隻有集中皇權，才能給予這個帝國巨大的變革。”薩塔爾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境就如同大鵬欲圖一展雙翼一般，可卻被飛流直下的瀑布所澆滅了心誌。
“所以你要不斷地平衡？但那些保皇派的人，是傾向於皇權至上的吧？”
所謂保皇派，其實也隻是目前皇帝的利益和他們的利益不相違背而已，實際上他們根本不是跟皇帝捆綁在一起的。
“並不，倘若有一天，帝國的政策將違背那些保皇派的人的利益，他們馬上就會變成修內派的人，哈哈，這其中並不是那麽簡單的。或許有人真正為了帝國著想，就比如初代阿爾汗默，但隨著權力的擴大，家族勢力的擴張，他們把帝國利益至上變成了家族利益之上。如果有一天，帝國利益和家族利益衝突，他們會保全家族利益而無視帝國利益的。”
“陛下，請原諒微臣冒昧，在您眼裏，什麽是帝國？”洛林小心翼翼地說出這句話。
“我不明白。或許是萬民之國，或許是貴族之國，或許是帝王之國。有利於誰，會不斷變化。而執掌者卻絕非平民。”
“這是貴族之國，也是帝王之國，但絕對不會是百姓的帝國，對嗎？”洛林問道。
“我不明白，如果我能明白的話，或許我就不可能登上皇位這十二年來都沒辦法找到我的道路了。”
“那陛下現在找到了嗎？”
“我還是不明白，或許我已經走在這條道路上，但我找不到我的道路究竟是什麽，連我自己也不明白。”薩塔爾仍舊搖頭，他垂下眼皮。
“奧德利亞是一名忠於帝國的大臣，而且內閣是完全受製於皇權的機構，為什麽你會冷落奧德利亞呢？這不是對皇權不利嗎？”洛林問道。
“我一直很信任奧德利亞，但他應該告訴我的，帝國已經開始四分五裂了，我以為他是徐徐圖之，但我沒想到他做得那麽快。當時我並不理解，所以我將他冷落了，因為我對他失去了信任。他的計劃太龐大，甚至我以為他為了自己的地位能夠做出強擄公主的事情……但沒想到，這件事情並不是他做的，或許是有其他的亡命之徒吧。你說，一個能為了自身地位打破我的計劃的人，我能容忍他繼續執掌大權嗎？”
呃，好像，這件事情是自己腦子一上頭了就幹出來的。
洛林臉不紅心不躁：“原來如此……”
回想起來，這位陛下也沒有做出什麽真的愚蠢的事情，隻是自己對他的做法感到厭惡而已。
奧德利亞在他看來是一位為了帝國兢兢業業之人，薩塔爾把他棄置，洛林便看扁了這位皇帝。此後又把卡羅琳當成聯姻籌碼，這才讓洛林對這位皇帝再無好感。
隻是現在又有所不同了。
“或許齊德當政的事情你也很快會知道，那我也就不隱瞞了。我一直致力於給隆德鋪路，我故意沒有親近你，就是為了讓他去拉攏你，結果這個蠢小子卻因為一個狐朋狗友而把你給拋到九霄雲外，讓我失望至極。他隻知道那些已經存在的權貴，卻根本看不到新興貴族的潛力……這也沒關係，我會慢慢教他，給他鞏固他的勢力，可是……我還沒老。”
“怎麽了？”
“我還沒有老，他卻已經在想著顛覆這個帝國了。我發現我的行為越來越背離我自己的想法，一開始我還以為隻是我太累了，心力憔悴，沒想到……是他下的毒，這對王室來說真是奇恥大辱。我一直以為齊德是一個紈絝的皇子，所以對他不寄予厚望，沒想到他卻是故意為之，為的就是防止隆德對他痛下殺手，哈哈哈！但齊德這小子是瞞不過我的，他再裝傻，也總會有露出馬腳的時候，不過，這並不一定是壞事。”
“隆德下毒？！”洛林有些驚詫。
“是的，後來我的思考能力就退步了，直到又一天，我的內衛告訴我，齊德正在急得團團轉的時候，我發現了一絲端倪。後來才慢慢調查到，原來是我的兒子，想讓我退位，好掌握大權。看來，我在他的眼裏也是一個失敗的皇帝啊……”
“但他沒看明白為什麽你會這樣，是嗎？”
“是的，所以我決定了……我會立齊德為太子，今天和你坦誠布公，就是想請求你……如果將來我死了，請你好好輔佐齊德，讓普隆帝國重現輝煌。”
“陛下會長命的。”
“二十年，夠或是不夠，我也不明白。塞納帝國已經超越普隆帝國太多了，他們的科技、軍事、經濟、文化都超越普隆帝國。直到後來我才了解到，那裏是什麽樣的。連弩、重裝自行弩機、微型偵察機，這些科技產物都太先進，普隆帝國不能再繼續固步自封。倘若再有三十年，普隆帝國或許有朝一日會成為塞納帝國的附屬，那不是我想看到的。”
“嗯。”
“洛林，我知道你和卡羅琳已經成為夫妻了，我希望你能好好對待卡羅琳。我對以前我所想的，所做的，很後悔。因為一個強大的父親，不應該讓女兒成為他的犧牲品。”
這句話或許是薩塔爾真心的，也或許是薩塔爾為了拉攏洛林故意說出來的。洛林可不會真的傻到就這樣相信薩塔爾對他剖心相待。
“我會好好對待卡羅琳的。”
“嗯，那就好。我們就坐這個馬車去海斯特嗎？”
“是的，這個馬車有防震裝置，駕駛平穩，而且有棉墊。”
“哈哈哈，我來這裏顛了好久的屁股了，你也是有心了。”
目前可以透露的情報：
實際上在數十年前，米格蘭領也如同南方雷多特領和迪特林領一般尾大不掉。而後薩塔爾的父親——普利六世借由抗稅、瞞報、疑似蓄意謀反的名頭架在了米格蘭領，隨後對米格蘭領進行了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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