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最後的頑抗
此刻,在波錫米克的南岸。
衝天的喊聲響起,無可匹敵的氣勢銳不可當地衝垮了敵人們的信心,這支如同惡魔般的軍隊輕易地鑿穿了敵人的步兵陣。那些弓箭手的射擊對他們幾乎無法造成傷害。盡管有的箭矢射擊在了關節處,卻被內襯甲所擋下,隻是射傷了破曉騎兵。
“破曉!破曉!!破曉!!!”
長槊豎在破曉騎兵的身前,將一名名冥國的士兵捅飛,敵人被破曉軍摧枯拉朽地殺穿,隨後便又是一個來回。
然而海曼卻仍然受到了阻力,由斯特朗帶領的暗鷹空騎團直接在低空射擊這些艦船上的士兵們。晃動的艦船讓他們難以進行精準地射擊,他們在河流上以百人為單位難以形成彈幕打擊。再加之鷹騎兵們的行動迅速,因此這些弩手難以形成有效的反製力量。
飛艇隻能盡可能對鷹騎兵造成壓製,但是斯特朗卻全然不顧那些飛艇的攻擊,不斷進攻著艦船。船長們紛紛下令讓士兵躲進船艙,先依靠飛艇空襲這些鷹騎兵來暫時躲過一段時間。
斯特朗在看到敵人躲入船艙之後,便回頭去進攻飛艇了。他雖然還有一種方法,那就是直接在掠河而過,用飛騎槍鑿穿敵人的艦船側板,但那樣必然會付出不少鷹騎兵的性命。
倘若隻是一兩個漏洞,敵人能迅速補上,隻有在戳出多個漏洞時還有可能將敵人的船側板破壞掉,這樣風險太大,而且很可能輕易被敵人反製。
暗鷹空騎團的實力強大,斯特朗一時間占了上風,他們在擊墜飛艇之後便盡可能加速敵人飛艇的墜落速度,迫使敵人的空軍提前跳艇打開降落傘。那時便是他們有效殺傷敵人的最佳時機。
南岸的敵人已經被洛林殺了個七七八八,海曼的艦船也不時登陸上岸。斯特朗眼見大勢已去,便決意保留有生力量離開了戰場。
至此,洛林成功攜帶大軍渡過了波錫米克大河。
而另一方麵,之前從西海岸出發的艦隊,也已經在王室領南部登陸。他們將配合薩塔爾一同攻下瑪娜之河,緊接著便是全軍北上,共同壓製埃洛普利城。
洛林並沒有急著進攻。埃洛普利城作為普隆帝國曾經最雄偉的城市,其城防之強大難以強攻,洛林要等待一個最佳的時機讓隆德引起騷動。皇家艦隊的事情很快就會傳到埃洛普利,接下來隆德很可能會被軟禁甚至是直接關進大牢。
不過隆德一定會留下後手,他是明麵上的人物,但荊棘花的刺客,行蹤卻難以捕捉。
接下來便是等待瑪娜之河被攻陷。冥國在瑪娜之河部署的防禦力量並不強,在洛林一方的裏應之下,瑪娜之河於四月二十二日成功易手,隨即薩塔爾便直接開赴波錫米克支流。
四月二十六日,洛林在波錫米克支流的北岸接應薩塔爾渡河。
德雷亞選擇了收縮兵力,將兵力全部部署在埃洛普利城,並在三角洲的西海岸隨時準備撤離。最為冥國的人才,他折損在這裏對冥國必然是一大損失。
隨後,薩塔爾與洛林成功會師,軍團浩浩蕩蕩地往埃洛普利城開進,接下來等待著雙方的,將是一場大戰。
佩蘭在四月二十七日救出了被軟禁的隆德,不過即使沒有救出隆德,隆德也會讓荊棘花的人自行行事。當然,佩蘭將隆德救出最好。
隆德此時的心情自然是愉悅的,他已經落到了洛林的手裏,也就是說,就算洛林對外宣稱他已經被冥國人殺掉了也無從考證。
然而就算隆德這麽想,洛林也不會這麽做。這樣的做法會讓洛林和薩塔爾心生間隙,為了一個愚蠢的皇子,值得嗎?
當然不值得,但洛林會遵守諾言,在薩塔爾麵前為隆德開脫一下。
四月二十八日,大軍直抵埃洛普利城,此時的冥國已經山窮水盡,他們幾乎已經失去了操作空間。
卡羅琳的戰略計劃也已經趨於一條主線,接下來的變數,將微乎其微。
對他們而言,隻剩下最後一場硬仗了。
四月二十八日,薩塔爾將軍隊指揮權交給洛林,洛林統籌近八萬大軍,開始了對埃洛普利的圍城行動。
周邊的木材被砍伐製造成攻城器械,由於敵人已經從波錫米克大河退出,收縮軍隊。因此大量的攻城器械從雷斯瓦特由飛艇運向前線,重型連弩機一架架被卸下飛艇,然後被推往埃洛普利城外。
近四十米寬的護城河難以越過,通過填沙袋的方式需要大量時間,還有能用的方法就是搭設橋梁或是利用艦船渡過。
洛林先是派工兵將護城河的河水源頭截下來,讓波錫米克的支流按照正常的河穀低地流淌。
利用艦船渡河很難,敵人的衝角艦威力強大且護甲厚實,難以對付。好在洛林能利用強弩在遠距離直接對城牆上的敵人進行壓製,再加上隆德即將在敵軍的城中進行騷亂。接下來隻要利用浮囊和木板製造橋梁讓大軍渡過,然後利用填土和倒入碎石的方式來阻礙敵人的衝角艦,輔以飛艇空襲,便能極大限度地限製敵人的防禦。
五月一日,許多攻城器械從陸路運輸到了前線,包括鋼鐵製成的強投石機與移動式箭樓等。這些攻城器械和洛林就地製造的不一樣,投石機的投石範圍可達三四百米,可以直接越過護城河砸到城中。而箭樓前麵都帶著金屬板以防護敵人的強弓,並且還有專門用以升降重弩的平台。
讓重弩升上箭樓,這樣平射敵人的城牆精準度更高,觀測手和重弩手的視野也更好。這樣一來便可以造成更大的殺傷。
飛艇和鷹騎兵在攻防之前就開始了奪取製空權的戰鬥,原因很簡單。隻要飛艇把波錫米克上的衝角艦全都給炸翻,那根本就不用限製這些衝角艦了,洛林直接讓軍隊用船渡河就行。這幾天來洛林這邊可不是什麽都沒幹,早就有艦船從海斯特從支流順流而下來到了護城河的東南邊。
在飛艇和鷹騎兵的戰鬥有來有往之時,洛林也讓遠程部隊先行進行火力壓製。
冥國的士兵知道他們的武器射程遠遠不如洛林一方的,因此幹脆等洛林的軍隊靠近再讓士兵上城牆,不然前麵的戰鬥就是白白挨打。
洛林帶著軍隊緩慢向前推進,在接近城牆四百米的時候,敵人終於開始了遠程對射。敵人先是利用重弩進行遠程打擊,然而在洛林一方的重型連弩機的火力下,那些重弩就仿佛是自不量力的小孩要跟大人打架一般。
但哪怕洛林的軍力再強,冥國一方也不可能坐以待斃。在洛林的軍隊靠近城牆三百米的時候,冥國的士兵們就陸續登上城牆,利用長弓開始射擊。
“冥國的士兵們!為了讓我們能繼續站在這片本屬於我們的土地上,請獻出你們的力量!為了冥國!”
“射擊!!”
城牆上的長弓手們依托著大盾兵和城防,被敵軍的弩手幹掉倒是不多,隻是敵人那幾台連弩機每一發轟在城牆上都會帶起一片煙塵,別說被砸中的人直接開花,就連周邊的人也不可幸免。城牆上的鐵石碎片被炸飛,運氣不好的人則直接被穿透了身體,若是擊中大腦還好,要是打進了內髒裏麵,還要過上好久才會死去。
此刻的洛林正在飛艇上,他用長弓對準了暗鷹空騎團的鷹騎兵們,每一箭出去便定然有一名鷹騎兵墜落。斯特朗在遠處看著洛林,隨後疾馳向洛林所在的飛艇。
洛林看見了朝他直直飛來的斯特朗,連續發射三箭未中之後的他拔出了手中的白金劍。斯特朗一個翻身進入了飛艇,三兩下便用爪刃秒殺了幾名弩手,隨即朝著洛林疾步而去。
一時間不安再是金鐵交撞,斯特朗的攻勢迅猛而使洛林難有喘息之機。雙持武器的攻擊速度讓斯特朗在靈活度上占盡上風,洛林以白金劍堪堪抵擋,邊打邊退。
這次斯特朗早就開啟了禁魔領域防止洛林像上次一樣直接運用魔法將自己炸飛,他愈戰愈勇,將洛林節節逼退。
洛林隨後跳開,從背後拿出了白金馬刀,這一手劍一手刀倒也成了雙持,這下便讓洛林與斯特朗之間的戰局變得平衡。
由於刀劍的攻擊距離要遠於爪刃,倒是洛林現在占了上風。斯特朗再是一擋洛林的劍鋒,便是攀著洛林的劍口一爪打在白金劍上。
雖然洛林的力量要比斯特朗大得多,然而在杠杆原理之下也不得不讓洛林感到了壓力。他抽回了白金劍後旋身便是一刀,斯特朗再敏捷的躲過之後對洛林的下盤發動了進攻。
爪刃如風似影,難以捉摸而靈動迅捷,洛林一個空翻跳到了半空,他拽著飛艇上麵的氣囊便是一翻,便離開了禁魔領域。
然而洛林還沒引動魔法,斯特朗就擴大禁魔領域追了上來,兩者再次陷入纏鬥。
洛林終於在戰鬥中開口了:“怎麽老是你?!”
斯特朗倒是懂得中土語:“你怎麽不去死?”
“你是矮人族嗎?怎麽跟冥國人勾搭到一塊去了?”洛林皺眉,他有些疑惑。
“你才是矮人,老子是精靈!”斯特朗怒目道,隨後便是一記重擊。
重擊卻被洛林輕鬆化解,斯特朗隻能以巧破力,以力破力根本打不過洛林。洛林化解了攻勢後便開口道:“精靈?你們和冥國有什麽關係?”
“哼,我為什麽要告訴你?”斯特朗輕蔑地反問道,隨後便是一腿朝著洛林的腰部踢去。
洛林旋身避過而後接著離心力再是一刀,斯特朗此刻卻大喝一聲:“超級流星斬!”
洛林一愣便是連忙退去,沒想到斯特朗卻幾個跳躍跳出了飛艇,乘上諾諾跑了。
這???
這怕不是洛林才是反派的劇本,怎麽就被這一句給唬到了呢?算了,反正他也打不死斯特朗。
斯特朗逃跑的原因很簡單,他現在既然沒法殺掉洛林還不如歸隊去指揮,他的目的是暫且牽製住洛林好讓鷹騎兵們能夠盡情發揮。
洛林隨後再次拿起長弓,然而鷹騎兵此時卻已經盡數繞開了這艘飛艇。洛林的射擊距離雖然能到達八百米,但箭矢飛行需要速度。隻要鷹騎兵有一秒的時間反應,他們就能夠避開箭矢。
然而就在斯特朗奮戰之時,他卻被旗語召回了。
待回到皇宮中,他便看見一臉陰沉的德雷亞拿出一道手令。
冥王的手令上寫著“退”一個字詞,而下麵的歸屬則是暗鷹空騎團。
“什麽?!”斯特朗心中疑惑。
德雷亞這才開口道:“冥王緊急召回你,塞納戰區那邊更需要你的力量,而冥王……他已經放棄這裏了。我也很快就會被召回,等到埃洛普利城破,我便從西門乘快馬逃走。”
斯特朗沉眉道:“如果冥王放棄這裏,那麽埃洛普利城不破我們也可以直接走人了。如果沒有支援,我們在這裏死撐著還有何意義?”
“時間差不多,那麽我也先行離開吧。冥王對路西法的召回令應該已經到了,路西法回去了,我也得回去了。”
“好吧。”
在暗鷹空騎團突然離開戰場之後,飛艇便贏得了製空權。衝角艦被飛艇轟炸得找不著邊,隨後便急急忙忙地整頓陣型登岸離開。
而就在德雷亞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名刺客突然出現在他的身邊,將匕首送向他的咽喉。
斯特朗回頭便是一拳將刺客的脖頸直接打斷,他微眯雙眼:“城中不太平!我隻能保你一個,我們走!快!”
德雷亞也知道事況緊急,雖然他還搞不清楚現在是怎麽回事,但遲則生變。
德雷亞稍微理清了思緒,隨後便想到了隆德,想必是這個家夥派出的刺客吧,或者是那些貴族聯合起來做的。不過糾結這個已經沒用了,他們的目標是止損。
德雷亞帶著城中大部分的冥國軍隊離開,而冥國的城防軍也聽到了風聲,可是他們現在不能轉身離開,否則等待他們的便是死路一條。
“戰士們!我們已經無路可退!為了掩護我們的戰友成功撤離,保存冥國的軍事實力,現在正是我們為冥國獻出心髒的時刻!進退難逃一死,便讓我們用惡魔的生命為我們陪葬吧!”
“什麽?!”
“我們……被拋棄了?”
並非沒有士兵想到這一層,很明顯,那位軍官的話隻是說辭而已,真正的現實是,他們被拋棄了。
“為什麽?”
“你們心中有疑問,但我告訴你們!你們沒有被拋棄!拋棄你們的隻是你們自己,冥國從未拋棄任何一位戰士!現在你們可以轉身像個懦夫一樣逃跑,但我不會!我就是主動留下來指揮你們的高級軍官,我知道我會死,但我毅然決然地留下,因為現在正是我為冥國獻出心髒的時刻!”隨即,凱特爾掃視著眼前的士官們,“你們對冥國的忠心,難道就這麽經不起考驗嗎?!難道你們是懦夫嗎?!冥國沒有貪生怕死之輩!一切的行動都是為了將來我們能夠重新踏上中土!戰士們!請獻出你們的力量!”
“——為了冥國!”凱特爾高喊道,隨後拔出了自己的劍,直指城外。
這些士官們這才重新鼓起勇氣,盡管他們會盡可能不將自己的情緒影響到下麵的隊官和士兵,可他們心中卻仍然不能平靜。
站在埃洛普利城高達二十米的城牆上,迎麵而來的便是普隆帝國北境的春風,隻可惜他們已經沒有心情去感受這春風中的生機。
眼前便是深淵,身後也是深淵。他們背負著冥國的希望與理想,無數人就此陷入深淵,或許他們會猶豫,但最終,他們不會後悔。
馬克西姆的心中並沒有多少對犧牲的畏懼,雖然生物的本能驅使他遠離死亡。
對他來說,死亡有兩種,無意義地死去,或是有意義的死去。他可以接受被當成殿後的軍隊,也可以接受讓自己成為赴死的那一個人。
但隻要他付出他的生命有所意義,他便在所不辭。
“第一弓箭團,射擊!”
馬克西姆看著眼前的敵軍乘船通過了護城河,那些衝角艦迫於飛艇的壓力不得不退去。在飛艇的護送之下,洛林的登陸兵團迅速來到了河流的彼岸。
箭雨籠罩在整片戰場之上,一輪接一輪的射擊從未停歇。但顯然洛林一方的火力壓製更為強大,而冥國這邊,則有城牆的保護削減了另一頭的火力。
在失去了鷹騎兵的威脅之後,飛艇便恍如失去天敵的狼群,它們在敵人的陣地當中肆虐著,飛到了城牆上投下了一顆顆炸彈。
“轟!”一顆炸彈在馬克西姆的身旁炸響,此時的他正趴在地上。在爆炸之後,他迅速起身:“注意防護!不要被炸彈的衝擊波所掀倒!”
“趴下!!”一名隊官在南段喊道,一個炸彈不巧地落在了他的身上,直接將他的身體炸出了一個大窟窿。
“凱利……接替我的位置。”隊官的唇上滿是鮮血,他焦黑的北部露出了勉強可以辨析的內髒。
“隊長!”凱利雙眼圓睜,隨後道,“別慌!正常射擊!投木石手準備,敵人馬上就要開始登城了!”
等到洛林一方的雲梯車架在城牆之上時,一塊塊落石與一根根滾木便從二十米高的城牆上不斷滾落下來,那些夾雜著征召兵與先登士的攻城部隊便這樣一個個落下了雲梯。
那些先登士盡管帶著必死的決心,可他們還是不住地悶聲低吼,恍如野獸一般。旁邊的征召兵們不時發出慘叫,卻被滾石滾木聲與箭矢聲所遮蓋了。
馬克西姆在城牆上大喊道:“注意守城器械的保存!不要浪費守城器械!”
城牆上的重弩仍然在向外發射重弩箭,然而這些重弩卻在飛艇的特殊照顧下被擊毀了大部分。
馬克西姆看向了天空的飛艇,他心中的無力感油然而生。失去了鷹騎兵的冥國人在麵對敵人的空軍毫無還手之力,好在敵人的空軍數量不多,否則這場戰爭將是一麵倒的結果。
“趴下!!!”又一顆炸彈在馬克西姆的身邊炸響,他眼睜睜地看著一名冥國的士兵不幸地被炸彈擊中,頓時炸得焦肉橫飛,場景血腥至極。
“該死!該死!!”馬克西姆在城牆上大罵出聲,隨後他便平複了內心的憤怒,“第三弓箭團,射擊!”
一道道箭矢從第三弓箭團的長弓中向外射擊,這些箭矢多數被厚重的鎧甲與大盾擋住,鮮有對敵人造成殺傷的。
洛林此時的心中卻充滿了疑惑,敵人為什麽直接選擇撤離?倘若沒有了鷹騎兵,飛艇發揮的作用將是巨大的。這樣一來敵人還怎麽對付我方的空軍?
如果是因為其他地方受損而不得不派遣鷹騎兵回援,那隻能是拱戍兵團的哈勃進軍冥界關以西的地區,然而哈勃是不可能進攻的。
所以,到底是為什麽?難道敵人撤退了?
洛林微微搖頭,現在妄測也沒有用,最重要的是以不變應萬變。
然而此時在敵人高層軍官的逃亡時期,卻有許多高層軍官遇刺而死。德雷亞咬牙看著皇宮,他心中的怒火難以平息。
斯特朗看了德雷亞一眼:“再生氣也無濟於事。”
“**!”德雷亞吐了口唾沫,然後繼續乘著馬在大街上疾馳。
隆德此時已經被保護起來,不過保護不保護已經不重要了。荊棘花難以對付的敵人也就斯特朗和一些武藝高強的高層軍官,而這些人物都已經在逃亡的路上了。
此時的馬克西姆看著周圍的士兵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他便在心中深深地歎了口氣。這些飛艇實在是太令人恐懼了,這並非他們的怯懦。任誰看到這樣的場景都會感到恐懼的,這是生物本能。
於是,他便重新抬眼,接著高聲唱到:
“北風,北風……”
許多待戰的士兵們都唱起了這首歌曲,戰爭的氣氛便由此重新變得激昂起來,可這激昂之中卻略帶著些悲情。
“不忘國恥!與我同唱!”馬克西姆高聲唱道,隨後便再次下令,“長矛兵準備!”
長矛兵將洛林一邊的先登士刺死在雲梯之上,而他們也必須時時刻刻防備著在敵軍箭塔上襲來的弩矢。
他們在這一刻奮戰著,盡管他們已經沒有後援,盡管他們已經成為孤軍。
一名士官拖著他的上半身來到了馬克西姆的身邊:“將軍……我的死……有意義嗎?”
馬克西姆看向了這名士官,盡管他感動地想要流淚,可他還是正色道:“威廉姆!你的精神將在死後沉入北冥(你的死重於泰山)!”
威廉姆抽搐著臉頰大笑幾聲:“來生,我還願再做冥國人!”
“哪怕老子還會天天忍凍挨餓,哪怕老子身上傷疤無數!”
“我還要做冥國人,哈哈哈哈哈!”威廉姆看著天空,他的身體已經麻木,不再有痛覺。
鮮血從他殘缺的下肢不斷流出,他的臉上滿是眼淚與鼻涕。
死亡近在眼前,他怕嗎?他很怕。死亡近在眼前,他怕嗎?他不怕。
馬克西姆向威廉姆敬了個禮,隨後便再次指揮道:“滾木準備,推!”
“馬克西姆!謝謝你!”
隨後,威廉姆便在城牆上沉沉睡去。
這一戰,每個人都並非邪惡,他們都是正義的。
隻不過每個人都擁有著屬於自己的正義而已。
這個時代,可悲,卻可敬。無數的英雄走上了時代的舞台,他們或許成為了敵人。在戰爭中,他們付出了鮮血,是時代讓他們如此可悲,是所謂的蒼天讓他們如此可悲。
可他們卻用精神去詮釋了何為可敬。
馬克西姆的腦海中再次回響起那一句“來生,我還願再做冥國人”。
或許如果成為塞納人,便不愁吃穿了吧,或許成為普隆人,也能享受到溫飽了吧。
如果再給他們一個選擇的機會,他們還會選擇成為冥國人嗎?
馬克西姆堅信,一定如此。
“後備部隊支援北段城牆!注意北段城牆防護!”馬克西姆高聲道。
眼前的長矛兵們的壓力越來越大,敵人的攻勢越加猛烈。雖然飛艇為了不誤傷而不在城牆上投射炸彈,但衝車卻已經來到了城下,投石車也已經在不遠處等待。
“第一個登上城牆者,賞金一百!免除奴隸和囚犯身份!”
“衝啊——!!”
比起氛圍沉重的冥國士兵,洛林一方的士氣高昂。他們的進攻幾乎沒有受到多少阻力,戰鬥正在穩步地順利推進著。
洛林在飛艇上忽然跳了下來,而後撐開空氣壁障,在即將落到城牆上時打開了降落傘,隨後提著長槊便是一記橫掃。
馬克西姆拔出長劍衝向了洛林,他已經交代好自己死後由副官來替代職責。洛林的出現一下子便讓城牆邊的士兵們遲疑了,頓時便是第一名先登士登上了城牆。
洛林在城牆上大殺特殺,隨後便遇上了馬克西姆。
馬克西姆完全沒辦法近身,洛林的長槊足有四米長,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機會切入之後,卻被洛林直接以氣爆術炸開。
隻要像是斯特朗、波羅和克裏斯那樣的頂尖戰力不在,洛林就力氣耗盡之前就是無敵的!
馬克西姆看著在洛林的掩護下,不斷有敵軍登上城牆,最後隻能讓士兵們撤下城牆。
眼前這位八成就是洛林了,傳言普隆帝國北方戰區的總指揮智謀超人而武藝也是頂尖,馬克西姆才剛剛和他稍微過手便被擊退——事實上則是連洛林的身都近不了就被掃飛了。
城牆上的士兵們越來越少,敵人逐漸占據了城牆。馬克西姆從召集士兵準備展開巷戰,可此時,貴族的私兵們卻將他們團團圍住。
失敗,近在眼前。
馬克西姆笑道,他用中土語喊道:“今日我們慷慨赴死,但冥國人絕不會屈服於你們!總有一天我們會重新回歸這片土地!”
一名貴族挑起一隻眉毛:“將死之人,說什麽大話。”
馬克西姆冷笑一聲:“狐假虎威的軟蛋!你算是什麽狗屁!此時出來跳梁,若非洛倫,你們算什麽東西?!”
貴族惡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放箭!”
周圍的士兵們紛紛被箭矢穿身而死,馬克西姆的親衛們死死地保護著馬克西姆,可他們卻難以抵擋,死亡隻不過是時間問題。
馬克西姆死死地盯著為首的貴族,他身後已經中了三箭,他將長劍狠狠地插進土地中,將全身的力量都壓在了劍上。
他麵朝南方,因為,南方便是中土的方向。
剩下的親衛們同樣將劍插入地下,像是馬克西姆一般麵朝南方。
“你們停手。”洛林突然來到了這座廣場,他手執長槊,威風無匹。
馬克西姆看著洛林:“你就是洛倫嗎?”
“是洛林。”洛林平靜道。
“好……你是英雄!他們不配殺我,我隻求你將我殺死,然後將我的屍體埋在中土,永遠麵向中土,麵向高加索拉群山,麵向通天河的源頭!”馬克西姆的身體顫抖著,他已經沒有力氣去控製身體了。
“好,你叫什麽名字?”
“馬克西姆?普雷斯。”
洛林用湮滅魔法毀滅了馬克西姆的心髒,將他身上的箭矢全部拔出後,用治愈魔法複原了他的身軀。
敵人,已經撤退。而馬克西姆,是留下來的最後一名軍官。
馬克西姆死後,冥國的殘餘勢力便再難有抵擋之力,再加上這群貴族們的幫助,洛林輕鬆解決了殘存在城中的冥國士兵。而薩塔爾隨後在洛林的跟隨下進入了埃洛普利城,他一席雪色熊皮衣,頭戴的金冠閃閃發亮。
接下來,便是掃尾工作了。
五月二日,薩塔爾回到埃洛普利,並迅速著手處理政事,而洛林則前去見了隆德一麵。
“隆德殿下,非常抱歉,我沒有能力將你帶走。你應該明白如果這件事情一旦被發現我會是什麽下場,但是我會盡可能為你求一條生路。”洛林的表情有些歉意,但他心中卻並不如此。他未曾承諾過私自保下隆德,也沒有必要為這個愚蠢的角色付出代價。
隆德看著洛林,他欲言又止,隨後還是歎了口氣:“我早就該想到的……不,隻是我不肯去想,不敢接受而已。”
“殿下,此次你接應有功,加上為了安撫那些將賭注壓在你身上的貴族,陛下不會把你怎麽樣的。”洛林誠懇道。
隆德眼睛一亮,隨後挑眉,他點了點頭:“也是如此,現在普隆帝國的確還需要我。”
洛林鞠了個躬:“那麽,臣就先行離開了。”
隆德揮手道:“去吧。”
這次收複埃洛普利,功臣無疑是洛林,平複米格蘭領有功,收複王都有功,現在的洛林功勞之大,其勢之盛,已經沒有人敢輕視這位帝國新貴了。
薩塔爾幾日來都與奧德利亞不停地處理政事,北方米格蘭領雖然沒有冊封給洛林,但洛林已經全麵接管米格蘭領各地的政務事宜。隻是洛林的人手不夠,好在有先前的吸引人才政策,再加上培養文官的計劃,讓文官勉強接下了其他地區的戰後經濟恢複計劃。
而薩塔爾,則在五月七日接見了洛林。
“洛林,最近幾日朕是忙得要死,所以怠慢了你,可別介意。”薩塔爾的臉色有些疲憊,這幾日來他的確日夜操勞。
“微臣怎麽會介意?陛下先行安撫民眾之事,才是國家之福,倘若先接見了微臣,豈不是舍本逐末?”洛林為薩塔爾直接找了個台階下,順便將馬屁拍了個不動聲色。
“哈哈哈,就不用這麽客套了。這次我叫你來,是準備兩件事。第一件事是準備冊封你為米格蘭領公爵……嗯,以後就叫米連德領的。第二件事就是遵守我的承諾,在五月二十五日為你和卡羅琳舉行大婚。”薩塔爾將意思說明,最近他的心情還不錯。北境全境收複,再加上這些貴族參與謀反而示威,接下來他就不用玩那套虛與委蛇的把戲了。
掌握了那群貴族的把柄,倒是算是意料之內的意外之喜了。當然,奧德利亞本來就是這麽策劃的,這樣一來普隆帝國王室在北境的權威將一時無兩——洛林除外,不過洛林可是堅定的保皇派,至少目前是。
隻要薩塔爾不幹出蠢事,洛林就是絕對值得信任的。
“陛下,要是封了臣成了公爵,那那些朝中老臣怎麽看待?臣以為,臣無論資曆、閱曆或是見識都不如那些老臣。”
薩塔爾點點頭,他知道洛林的意思是要先暫且緩緩,不要提拔他。那這次戰爭不提拔是不可能的,這麽大的功勞不慫點人上去,那在朝中都說不過去。
“此次戰爭哈勃有功,朕就讓哈勃總領米格蘭領西部事宜,自王室領的科羅拉至瓦克特由哈勃總領,你則領新設的佩克城至雷斯瓦特一線輻射區域至海斯特城。格蘭特子爵和博澤子爵此次也有大功,便讓他們共事米格蘭領東北部。如何?”薩塔爾雖然以問句結尾,但實際上他並不認為洛林會反駁。
“臣無異議。”洛林低頭道。
這也算是應了洛林的心意,薩塔爾知道洛林心中到底是怎麽想的。
實際上,哈勃一介武人那懂得治理領地?他將西線交給哈勃,實際上還得靠洛林供養,這就相當於表麵上雖然是洛林和哈勃、博澤及格蘭特相互製衡,實際上還是洛林一家獨大。
至於洛林一家獨大不獨大薩塔爾並不擔心,其一是奧德利亞對洛林讚賞有加並告訴薩塔爾洛林的底線,其二是洛林和卡羅琳即將完婚——是由王室正式承認的。
倘若洛林變得不再理想,那麽有卡羅琳將他和王室的利益捆綁在一起,他就會真正忠於普隆帝國的王室。如果他仍舊理想,至少隻要自己不做昏頭的事情,洛林就沒有問題。
不過薩塔爾還是隱隱擔心會養出一個龐然大物,哈勃此前與洛林共事,但日後難免會起衝突,所以在王室領的科羅拉城,就是讓王室和哈勃直接搭線的後路。
政治間的一飲一啄都並非常人能輕易猜到的,若非上帝視角,又有多少人能輕易猜出這段暗幕?
洛林在告退之後,他將回到米連德領。戰後的重建和恢複計劃都還必須繼續起草細案,光是交給安瑞和西克等人,肯定是不夠的。再加上佩克城至雷斯瓦特一線都即將是洛林的地盤,這些地區也要好好進行經濟同化。
西線那邊洛林還得暫領,薩塔爾大概會在五月二十五日之後再下達對北境的新任命,同時也將會有許多老貴族“告老還鄉”,此後的普隆帝國將迎來新生。
而接下來普隆帝國的目光在於迅速恢複經濟生產,並且建立新的戰備。塞納帝國接下來想要繼續對普隆帝國施壓,就必須進攻布隆領。雖然此舉對他們勞民傷財而根本無法占領,但普隆帝國必須做出回應。這關乎國家的“麵子”之戰。
對於洛林來說眼前的事情就簡單得多,他不需要考慮薩塔爾所需要考慮的那麽多彎彎繞繞,隻要顧好自己的領地發展即可。
發展社會生產力的核心在於發展科技,而發展科技的溫床就是高度發達的經濟,戰後雖然將會經曆一段時間的經濟疲弊期,但是在重建時,勞動力會得到充分利用。在渡過低迷的經濟期之後就必然迎來經濟高峰。
但其中肯定會存在許多問題,在經濟恢複和戰後重建計劃中不僅僅在行政上會存在大量貪汙腐敗問題的可能,還可能會有地主、舊貴族和資本家為了利益攪動市場、迫害勞動力,這種事情是必須避免的,所以戰後經濟重建計劃洛林必須一手操持、一手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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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朗?阿弗雷德為冥國榮譽騎士,從小對曆史充滿興趣,同時是一個極端的民族主義者,尤其仇恨白精靈。在了解到隱秘的曆史之後知曉高階精靈的存在,同樣極度仇恨高階精靈。
來到中土大陸的額外的目的則是找到當初恒蒙帝國覆滅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