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瓦克特的規劃
畢菲一愣：“沒有。”
“如果不鼓勵學生學習，那麽這樣的政策出台之後，農民的孩子照樣是農民，而像你這樣的絕對是少數。浪費有限的教育資源進入貧寒地區，對於整個行政區的回報率太低了。但如果鼓勵學習就必然要出示高回報的結果，接下來引起的就是競爭，並且因為有限的名額讓競爭愈演愈烈。同等教育資源，放在這裏也隻是減少一些埋沒的人才，而放在人口密集經濟發達的地區，則是培養更多的人才。”洛林笑道。
“但這不公平。”畢菲剛想衝洛林發怒便垂下了眼瞼，因為洛林才是真正掌握著權勢的人，而他隻不過是什麽都沒有的平民而已。
洛林歎息道：“你認識裏維爾嗎？”
“不認識。”畢菲不明所以，裏維爾……他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人。
“也是，現在裏維爾已經在民間銷聲匿跡了，隻剩下少數人還記得他。他曾經對像你這樣的孩子說過，世界從來是公平的，失去總伴隨著得到，而當一個人的思想越來越宏觀，就越來越趨近於……世界處處公平，”洛林道，“當然我也沒有去論證這句話，說實話一開始我也是不相信的，但後來我慢慢地了解到了很多東西，當我的位置越來越高，視角也越來越全麵之後，看待事物就具備了多麵性。就比如有些人才出身貧寒，這反而會激起他們的刻苦之心；一場戰爭會使生靈塗炭，卻能推進科技的發展；沒有教育資源會增強一個人獨立學習的能力；而充足的教育資源和經濟實力也可能讓一個人成為書呆子。”
“大人，您是大人，但我希望能和您平等地對話。如果您願意，我會說，如果您不願意聽，那就當我從來沒說過。”畢菲道。
“平等，是自己爭取來的，不是別人給的。”洛林笑道。
畢菲頓了一下，隨即開口道：“我認為您是在偷換概念，我要向您詮釋教育資源分配平均的重要性，我會努力去尋找證據來佐證，如果有一天事實擺在你眼前，請您答應我讓學校在偏偶之地上也能矗立。”
“沒問題，但現在的問題是什麽？是教育資源不充足，我當然隻能選擇回報率更高的那一邊。你覺得我不想讓學校開遍米連德省？”洛林反問道，“不要想什麽就是什麽，現實需要支撐，而你沒有了解、沒有調查，隻是憑你自己的心和直覺去思考。真正要做大事，一張嘴是不夠的，還要用自己的手去做，用眼睛去看，用腦子去思考，明白了嗎？”
“明白了，”畢菲道，“我會努力證明我自己，但請您記住您的約定。”
“我等你的答案，但其實我們的思想並不違背。你覺得我是什麽？獨占教育資源不肯給貧民分享的惡霸？我是這個行省的行政長官，我要做的事情是帶領這個行省走向強大與繁榮，而非鞏固我自身現有的利益。否則我就不會跟你講這麽多了，”洛林道，“好了，繼續吃吧，大家都看著呢。”
畢菲理論時太激動竟一時沒注意到旁側還有人，他尷尬一笑，便將目光重新埋向食物當中。
他向周圍一瞥卻發現一名可愛至極的女孩子正看著他，他不由得羞紅了臉：“那……那個……你是？”
卡羅琳看了看畢菲：“我？”
“嗯……”
“我是卡羅琳。”
“我們能……交個朋友嗎？你看上去非常可愛。”畢菲說著老土的誇讚之言，一副為涉世事的純情男孩的模樣一覽無餘。
卡羅琳噗嗤一笑：“我不會在這裏待太久的。”
“啊，是嗎……我知道……就是想和你交個朋友。”
“以後未必會見麵，等你真的有實力能當上洛林的下屬，你不一定還能再看見我。”卡羅琳的笑容仍然親和，但她心中卻並不對這個名為畢菲的小男孩多看重。
沒錯，她這個14歲的小姑娘覺得這個16歲的大男孩是小男孩，而且還覺得他有點幼稚。
洛林接著和另一名老成了些許的平民代表談起話來，他就顯得穩重而保守了許多，大多數還是在稱讚現在的生活已經大有改觀，一部分不足的地方也正在被洛林新的政策慢慢彌補。至少現在經濟變好了，大家都比以前要富裕多了，每年不再餓死人凍死人，也能吃到除了寒稞以外來自南方的食物。
用餐一直持續了很久，吃了半個小時之後，廚師們還添上了一些作為補充。既然是節日，除了吃的以外自然還有別的節目，待用餐過後，接下來便是一場有組織的踏青活動——雖然現在一點都不青，用踏白更為合理。
瓦克特城內的建築大多由舊式水泥與石磚混合而成，牆壁較厚，窗戶則較小，通常設在很高的地方。由於下雪時會積寒氣，因此大多房屋都會有兩分米露出地麵的地基。
慶豐節的踏青是為了瓦克特的居民們感受集體的氣息，去看看這座庇佑著他們的城市。
除了幾條主幹道專門用以軍隊通行以外，其它小街小巷便顯得狹窄了，而且多數都年久失修，上麵的水泥都開裂了。
“明德斯，瓦克特的街道，看上去很古老了。”洛林走在凹凸不平的小路上，開口道。
明德斯點頭：“是，但是因為物資不足，大家也沒法修繕街道。等以後此地開發起來，財政有結餘了，再去北邊買些水泥建材重建道路。大人曾經說過，想致富，先修路，哈哈哈。”
“嗯，交通很重要。等到此後瓦克特開發起來，那時候再重修道路就慢了。瓦克特的糧食雖然能夠自給自足，但是我還是準備運一批糧食過來，鼓勵平民多生孩子，人口就是發展的基石。”
“謝大人傾囊相授，屬下明白。”明德斯躬身道，隨後，他又提出了問題：“據說大人準備在北方推行貨幣計劃，不知道瓦克特在不在內？”
洛林笑道：“當然。北方所有的城市都在內。”
明德斯連連點頭：“感謝大人對此地的照顧，隻是……寒凍森林如何開發？”
“卡倫迪山脈的開發組受到的開發阻力減小，所以會調遣一部分戰鬥力來這邊開拓新的生產地。你隻要按照正常章程準備就行，供應住宿和夥食，還能推動經濟發展。”洛林道。
明德斯對卡倫迪開發組有所耳聞但並沒有深入了解，這畢竟是洛林並不想高調表現出來的一個部門。不過其重要程度一定是極高的。
“屬下明白。”
洛林和明德斯慢慢地走在隊伍的前頭，後麵傳來的吹拉彈唱聲顯得活潑而熱鬧，卻並不讓人覺得吵鬧。
“噢對了，還有一件事。行政機構改革計劃已經下發了，還希望你能好好配合。”
“是，”明德斯心中疑惑，“具體改革計劃是什麽樣的呢？”
“各地建立四部用以行政，其中工部、戶部、吏部受你節製，由我直接管轄。刑部則負責監察各個部分，由我直接管轄，對我直接負責，”洛林道，“今後你的職能就從直接行政變成發起和通過提案，由戶部和工部主導行政，其餘他們沒有涉獵到的事項，由地方官負責。計劃書上都寫全了，到時候你自行查看一番即可。”
“是。”明德斯點頭道。
哲克一路走，一邊對照著軍事輿圖，在自己的草稿紙上寫寫畫畫，不時還去查探一下地麵和建築，好在大家都知道他是跟著洛林來的大人物，不然指不定就要被當成瘋子。
等到城內的場景走遍了之後，接下來眾人便要出城去看農業區了。就在這時，哲克從後麵趕上來，找到了洛林。
“大人，這座城市規劃完全按照軍事堡壘進行，然而在您的計劃之下，這座城市應當逐漸放棄堡壘的地位轉向重工業型城市。那麽這就需要城內的道路和居住區等重新規劃。尤其是重工業工廠的排放物，大多是廢棄的工業廢煙廢水廢渣，因此工業區應當建立在東南方向。但大人請看，東南方向卻沒有河流，但擁有河流的北方則容易因為冬天的北風把廢氣吹到居住區，何解？”
洛林對城市規劃可抓不住多少思路，他開口道：“我對城市規劃並不有太多了解，你有什麽想法嗎？”
哲克點頭道：“想法自然是有的，隻是我不知道實施的結果會是怎麽樣。我認為此地不應該繼續發展軍工業，而應該把軍工業放到南方的沿海地帶，將工業廢水直接排入大海。此地應當多發展林業和礦業，您意下如何？”
“可以，如果強行在不適合重工業的地方發展重工業，那是不應之舉。不管是怎樣的發展模式，我們都應該遵循因地製宜的原則。”洛林道。
“但是在規劃之前我們還得去提恩特和布克城再看看，等到西北部幾座大城勘察完畢之後再做決定。如果沒有地區適合發展軍工業，我們就隻能在東邊再造一座衛星城了。好在新式水泥混鋼筋結構的建材出世，否則建一座城哪有那麽簡單。”哲克感歎道。
新式水泥的發明給米連德省帶來了許多便利，建築材料進化的益處幾乎遍布各行各業。
“這一帶原先就因為礦產豐富所以以發展軍工業為主，除此之外也是因為農業難以發展。在這裏發展軍工業，原材料輸入可以直接靠當地輸入，這樣就可以節約運輸成本。而西北方人煙稀少，因此西北作為重工業基地的策略可以繼續推行。發展重工業不僅僅生產成本更低，而且可以快速運送到冥界關替換裝備，不必再從雷斯瓦特和海斯特運輸。”洛林分析道。
哲克突然想起了什麽：“誒大人，海斯特那邊……您說的產業轉型是什麽意思？”
洛林解釋道：“海斯特作為我們的大本營擁有厚實的工農業發展基礎，而且是改革前沿地帶。我們接下來要降低海斯特低端產品產出，把那些低端產品加工廠都弄到北方去，讓海斯特成為高端產品加工廠的聚集地。然後發展當地的第三產業，也就是服務業和金融業。由於海斯特距離卡倫迪山脈較近，魔石運輸快，因此以魔石本位的紙幣推行可以得到更好的溫床。”
“但……這有什麽用嗎？”哲克問道，“我是說，金融業可以在全省推行，但要把海斯特建造成金融中心，有什麽意義？”
“可以推動商業發展，海斯特的地理位置非常好，如果從雷斯瓦特直接搭設鐵路前往王室領，波錫米克大河我們沒辦法躍過去，但海斯特可以。而且最重要的魔石產出距離海斯特更近，因此反而海斯特發展更有利。雷斯瓦特雖然處於中南部的地帶，看似交通更發達，但是它本身就是一個經過運輸後的二手市場。東方卡倫迪山脈的魔石、礦產、林業資源都非常豐富，我準備在東一線建造一帶交通網絡。”洛林將接下來的發展計劃說出來後，哲克才恍然大悟。
“大人，您還說您不懂城市規劃？”
“略懂一些，但還是不如你們這些專業人士的。”洛林開始了凡爾賽之路。
注解：“凡爾賽”指的是明明自己在某方麵有優勢卻說這是劣勢。
“大人說笑了，戰略眼光上我還有許多欠缺，能跟洛斯大人學習就已經拓寬了我的視野，今日一見洛林大人的戰略，不由得心生佩服。”
我還以為你是個老實人，結果你也是個馬屁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