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冥國退軍

  隻是，此刻的新營長已經不確定自己到底做的是什麽。上司給的命令是守衛並監視這個難民營，然而這些難民已經搖身一變成為了敵人，他們還有必要繼續待在這裏嗎？

  就在雙方對峙的時候，吉爾吉斯的偽裝部隊已經奪下南方的大批物資，開始向南撤離。這是米連德軍隊中的軍官始料未及的，他並沒有反應過來敵人的真實目的。


  當局者迷，說的就是這樣，由於注意力被眼前的事物以及自己的想法所影響，便往往難以考慮到此外的事情。再加上夜晚的緣故，他也不敢下令輕舉妄動，先前奪回這些地區是因為敵人尚未站穩腳跟，而現在出擊恐怕隨時便會落入敵人的埋伏和陷阱。


  吉爾吉斯部南軍撤離，並鼓動一些平民向東傳播米連德軍隊的暴行，隻要瓦解敵人“軍民”之間的和諧，就足夠敵人吃一壺的了。


  他們搜羅了敵人的馱馬和戰馬，上馬南行，連夜趕到南部的海灣，乘上冥國的運輸船，將大量物資帶回。


  至少在南邊，他們經曆了大勝。不光是如此，這幾船帶回來的事物足夠整支大軍吃上兩三天的，物資靠劫掠總是積少成多，別看隻有兩三天，這也是一批不少的物資了。


  可惜，這個軍官的構想並沒有如期成功。敵人的援軍迅速抵達，並直接截殺了那些難民。就像是預料到冥國軍隊所想的一般，他們將戰場上的一切遺物毀屍滅跡，以防後方有冥國平民懷疑。


  仁慈的手段不能使一個身在戰爭中的勢力強盛，它隻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給一個勢力帶來麻煩，而隻有果斷，才能快刀斬亂麻。


  十一月二十九日，這天是恒曆249年的最後一天。


  路西法遭遇了難以想象的落差，正麵戰場上突破敵陣，南部軍團帶回物資，成功引起敵人內部紛爭，然而……疾病肆虐了這支軍團，已經有超過五分之一的人感染病毒。即便實行隔離，也時常有人會被傳染——這種疾病似乎具備潛伏期，並且在潛伏期中也同樣具備傳染能力。


  大軍為了防止敵人反撲而不得不撤離，敵人卻步步緊逼。擔心敵人發起戰鬥的路西法最終選擇撤出已經奪取的防線，將近五分之一士兵生病可不隻是下降五分之一的戰鬥力而已，這也意味著醫療部隊必須分出更多的人去照顧病人，並且醫用物資還在不斷減少著。即使患病數不增加，接下來的物資也不夠用上幾天的了。


  “撤軍吧，沒有希望了。”吉爾吉斯最終也還是垂下了眼瞼，他配合中軍在敵後取得重大的突破，斬敵過千，可最終的成果就這樣不得不被迫放棄，他的內心也有不甘。


  路西法沒有再像從前那般固執，他眼神中已經有了些許的疲憊、落寞與不自信。正麵戰場上取得的優勢都是假象，真相則是敵人的生物武器將冥國軍隊的戰鬥力大幅瓦解。如今他們也沒有實力再去劫掠什麽，唯一的道路就是用剩下半個月的糧草回到就近的大城市征到一些補給，支撐到回到西邊的軍部。


  “撤軍。”路西法道語氣平淡如水，亦可以說是靜如死灰。


  這一場戰爭，在冥國大敗的大敗中落下帷幕。進攻的計劃失敗是第一敗，麵對敵人的反攻不得不撤軍則是第二敗。


  戰損比更是驚人，這一役中，他們的斬敵數量總計堪堪在一萬人左右，損失的部隊光是前麵的軍團就足有五萬，後續被斬殺的估摸也不過差上一兩萬。也就是說，戰損比在七比一甚至八比一。


  “撤吧。”從北翼成功歸來的克拉克在戰術上取得的勝利可以說是瑧至完美，在麵對敵人的反擊時以神出鬼沒的騎兵部隊予以打擊，並在敵人派出追擊部隊時迅速抽尾撤離。


  戰術上，三方麵全線勝利，而僅僅因為一次瘟疫，使所有的成果化為烏有。


  “統計總人數已經不到五萬了，剩下的物資省吃儉用大概能用上二十天，足夠我們回到文迪德斯。”軍需長官道。


  路西法點了點頭：“好了，整頓一番，準備撤離。”


  軍需長官頓了一頓：“那那些患病者該怎麽辦？他們的速度肯定跟不上正常的士兵。”


  “讓他們騎馬。”路西法道。


  “但是……足足近萬的士兵感染了……”軍需長官弱弱道，“不然……我們隻能選擇拋棄他們。”


  “……”


  路西法忘記他們最終是如何商議著將患病的士兵們拋棄在雪原中的，有的隻是軍官們渾渾噩噩似的心理。


  十二月二十九日，冥土上的戰爭終於結束。雖然前線部署的守備軍隊仍然沒有撤回，但這已經預示著他們離回到家鄉不遠了。


  而同樣是在這一天，米連德的新稅法已經編篡完畢，主要覆蓋的方麵為對個人所得的個稅，其大部分為工資稅。取消了對農業的課稅，附加了資本利得稅，其中大部分為工廠盈利部分，另一部分則是對機械化農業的盈利部分稅收。第三種是為了抑製炒房出台的地稅，持有土地使用權也需要收稅。米連德的城市化空前“嚴重”，誰也說不準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有人刻意炒房，這是絕對不允許的。除此之外，則是針對商業的消費稅。


  除此之外，在洛林的“遙控”之下，由借鑒了原世曆史上房地產盛行時期出現的問題，洛林將解決可能在將來產生房地產業過度發達的解決思路提供給了安瑞。其一就是擴大城市規模，保持城鄉之間的發展平衡，這一點上還需要不斷試錯前進，而容錯就在新占領的冥土——


  沒錯，就是這片鳥不拉屎的冥土。依靠米連德高度發達的規劃市場力量，即便是這裏資源貧瘠，有土地、能建造種植場、能造工廠、有食物來源，滿足衣食住行，至少基本需求都能夠解決。


  其實在這片大陸上，西利亞聯邦同樣擁有和米連德相似的官方收入來源。西利亞聯邦實際上隻是一個偽裝成國家的大型商會，聯邦收入絕大多數來源於商會收入，而非個稅上稅收。米連德同樣通過對外出口獲得貨幣，然後再進入市場運轉。


  滿足最簡單的封閉經濟體隻需要人有吃有住有勞即可，資本隻要掌握在官方手上，這些都不會成為問題。用資本時代的話來說，這就叫做國家資本主義。


  至少在洛林這個時代，國家資本主義的道路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而一旦洛林出現意外，那麽國家資本主義製度便很容易成為官僚資本主義製度。意思就是資本原來為國家服務(但實際監管是洛林，所以和真正的國家資本主義是不同的，隻是表麵上形似)，而在此後受官僚監管，為官僚服務。在這種情況下，最常見的就是歐洲曆史故事(真實改編)上有名的吸血鬼莊園。


  但這條道路注定艱難而遙遠，洛林必須在有生之年建立一套完美服務於整個國家的國家資本主義製度才能夠維持這樣的社會繼續下去。其中最重要的本質——生產、分配，以及維係官方權威和職能的重要內容——稅政、支出策略。都是要經過不斷試錯、參考然後進步的。


  而洛林很可能沒有任何的隊友，因為從人類建國到現在都沒有經曆過一段完整的王朝更迭曆史。一個帝國的崩潰從表麵上看源於財政的崩潰，一旦災難發生或是外敵入侵，沒有財政支持，國家就無法解決問題，接著就會發生各種各樣通往覆滅的事件，例如“農民揭竿”(實際上曆史中沒有真正的農民揭竿，詳細了解還是去看專業的曆史論文)此類問題。


  而普隆帝國從薩塔爾執政初期就產生了這樣的問題，從小說最早開始提到稅收收不上來，國庫沒錢，距離覆滅隻有臨門一腳的大災難或是外地入侵。而奧德利亞不論是建立皇家商隊、大力發展生產，其本質都是在增加國庫的收入，第一是做大蛋糕，也就是擴大生產，第二是重新分配蛋糕，也就是建立皇家商隊搶奪民營商隊的蛋糕份額。


  然而未能經曆王朝的覆滅，政客們就無法洞悉一個王朝更迭的全貌，也就意味著他們沒有完整的曆史視角，在這一點上，洛林是孤獨行遠的。


  洛林掌握著魔法，能夠改善身體機能。大多數的魔法師都是在魔力枯竭之後才死去的，也就大概是在七八十歲甚至更久。三代人的時間，大概足夠洛林為這個世界帶來變革了。但前路依舊充滿迷霧，但願在世界變革之前，沒有出現變故吧。


  回過頭來看米連德新稅法的建立，其中的資本利得稅實際上對富人的稅收。直接建立資產稅困難重重，一切財富在流經市場後才會露出動向，也就是說，人們可以通過各種各樣的方法避稅。並且直接建立資產稅，更可能引起資本外逃的問題，現在或許看不出端倪，等到整個普隆帝國由米連德帶動發展起來之後，資產稅將會成為米連德留住財富的阻礙。


  資本利得稅針對富人，目的在於限製富人越來越富的趨向，持有資本盈利越多，稅收越多，不僅僅是抑製貧富差距擴大，也是為了防止資產階級積累資本過多而滲透進入行政階級。


  另一部分的個稅，則是勞動利得稅，針對大部分的平民，它會是組成稅收的一大部分。


  第三則是對商業收稅，增值稅在部分人看來是一種存在很多漏洞的稅製，但這其實是一種對稅收的妥協。不管是對交易終端收根據最終交易額度收稅，還是在商品進入市場之前收稅，都必然存在一定漏稅的可能，增值稅確保有稅收，隻要流經市場，就能過收上稅。然而……洛林卻直接拋棄了這三種商業稅的任意一種，而其主要收入來源則直接靠國營市場。


  商人經商不需要稅收就會激勵商業發展，商業能夠帶動生產發展。而這部分的稅收實際上則通過利得稅彌補。資本利得稅的主要來源源於直接收入，例如一個工廠，賣到市場中收入多少錢就按比例交多少稅，稅收必然會轉嫁到交易鏈的每一個個體上。而不生產而完全靠買賣的商人，對他們的稅收則主要源於對買家的稅收，也就是消費稅，同樣會轉嫁給交易鏈的每一個人(詳細推導需要進行學習，不多贅述)。


  曆史上明朝赫赫有名的一條鞭法，在於消除了許多苛捐雜稅，稅收直接一條龍，這樣就能大大減輕平民的負擔。而在往常的苛捐雜稅中，各種的稅目上都可以大做手腳，清查時彼此纏繞，難以徹查。而米連德同樣如此，對內一共就四種稅收，個稅、資本利得稅、消費稅和資本稅(地稅為代表)。對外則有關稅一項，官營進出口貿易免除稅收(反正稅收入庫還是官家的)。


  這樣看下來，米連德已經似是成為了獨立於普隆帝國外的一個國家了，隻是明麵上還屬於普隆帝國而已。這也是薩塔爾對洛林的態度糾結的原因，雖然他支持洛林，但他的身份卻不允許他支持洛林。


  新稅法的改製與處理暫時告一段落，接下來海斯特城要迎接的是即將展辦的學術交流會。普隆帝國的魔法器械在對塞納戰爭時就已經展現出了足夠的吸引力，瓦恩議會國、西利亞聯邦和塞納帝國都來了不少魔法師，就連遠在南方的吉克沙皇國都派遣了一些魔法師來“取經”。


  而早在一個星期前，就有一群魔法師早日抵達“踩點”，學術交流會早已在正式舉辦之前就已經初展麵貌，而學術交流會將一直持續半個月的時間，等到朝會結束後，洛林則會在之後參與到交流會當中。


  會場布置在海斯特城新城區當中，之所以沒有選擇在科研所附近，主要是因為科研所中仍然存在許多不能被人探查到的魔法機密。飛機、火炮，甚至正在研發的魔法槍都必須保證保密工作。


  展會占地麵積足有一公頃以上，大多數展覽出來的魔法研究成果多數為民用魔法機械，諸如自動灑水機械、鍛錘機、紡織機等等。其中也有空調、烘幹機等等，足以表現米連德的誠意。


  如此盛大的魔法展會可以說是前所未有，在這次展會之前，魔法師們通常都被分為多個團隊，民間法師團、宮廷法師團，不同團隊之間鮮有共享魔法技術之舉，而米連德則是開創首例不分國別、團體的自由交流展會。


  因此，即便是展會還未正式開始時，這裏就已經熱鬧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