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技術援助與發展
“這個我有消息，”一名軍務部大臣一笑，“不僅僅將冥國擊退，北方戰區的軍團還將戰線足足向西推進了上百千米！這是普隆帝國建國以來對冥國史無前例的大勝啊！”
一名財務部的大臣倒是搖了搖頭：“可這一越過冥界山，戰線就擴大了數十甚至上百千米。除此之外，後勤補給線也跟著戰線推進了足足上百千米，如此一來，恐怕財政不堪重負。且不要高興地太早了。”
“總之，這是一件好事，打出了咱們普隆帝國的威風。”軍務部大臣揚眉道。
財政部的這位大臣顯然對時代的進步沒有深切的了解——實際上在座的所有臣子當中，又有幾個人能跟上這個時代的步伐呢？走在時代前沿的總是科學家，而並非這些政治家。
鐵路的建成讓後勤補給開支大幅減少，罐頭的出現使軍隊分食物品質、營養種類得到保障。而西邊的荒蕪地區阻礙了敵人的行進，沒有補給點就會讓敵人的大規模行軍舉步維艱。
財政支出增加不假，但上百萬平方千米的領海及其中蘊含的財富卻不是一般人所能知的。光說漁業上的收入，就足以抵消這些支出的軍費，而除此之外，占領區還能進行工業區建造，以及對一些寒帶經濟作物的種植。
“誒，那南方那邊的戰爭怎麽樣了？”一名大臣好奇地問道。
軍務部大臣“嗨”了一聲：“獸人們內戰地正歡呢，邊境戰線那邊沒什麽動靜。我看阿爾汗默大公隻是迫於獸人帝國不得不與普隆帝國宣戰，還是忠心於普——”
“這種話千萬別再說了。”另一名大臣趕忙製止，隨後打了個哈哈算是帶過了這個話題，繼而轉向了另一個話題。
除了這些大臣以外，大概對維諾教的顛覆無感的便是那些青年貴族了。涉世未深的他們並不懂得維諾教背後隱藏的那些肮髒，而他們也一如孩童一般討論著彼此之間的八卦，比如誰誰誰暗戀誰誰誰又或如何，與常人無二。
“喂喂，你們誰有什麽消息嗎？安娜公主有沒有喜歡的人，或者跟哪個男人走得更近之類的……”一名方成年了的貴族男性問道。
“這倒沒聽說過……你也快到結婚的年齡了，不會盯著二公主吧？你沒戲的啦，哈哈！”
“哼，誰說的。我父親也算是帝國重臣，執掌外交重事！”男性貴族瞪了那名嘲笑他的貴族。
“凡卡，你的父親不過是外交部的一名副部長而已，就必然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了，沒有正部長級別，你怎麽像帝國公主提親？你給她提鞋(意譯)還差不多！”
凡卡胸膛起伏，氣道：“誰說的？！陛下不是力治新政嗎？不是說平等嗎？王侯將相與平民無二，如果兩情相悅，我和二公主喜結連理又有什麽不好的？”
“這你也信？不在一個世界，無法接觸到一起，又怎麽生情？省省吧，我看城戶務部長的女兒就不錯，家庭富裕，長相獨特，我看很適合你嘛！”另一名貴族嘲諷道。
這個時候，一個身著公主裙的女孩恰好走過他們的麵前，有意無意地瞥了凡卡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意味正是嫌棄。
但凡卡卻並未感知道她的眼神，匆匆回頭望去，卻隻剩下安娜的背影。
“嗯？二公主過來了？她是故意的嗎？”
旁邊的貴族嗤笑，心想著當然是故意的。
“難不成，我有戲？”凡卡展眉一笑。
“拜托，人家剛剛是怎麽看你的？就像看一個癩蛤蟆，好嗎？”另一名貴族擺了擺手，“你就自個兒自戀去吧。”
凡卡努了努嘴，翻起白眼，隨後朝著安娜的方向追去。
隨後，凡卡便開到了安娜的身後，他彬彬有禮地鞠了一躬：“公主殿下。”
安娜回頭看了凡卡一眼，淡淡道：“有什麽事？”
“請問您願意在跨年時與我一同欣賞煙火嗎？”凡卡問道。
安娜抬頭看了看薩塔爾所在的高台，眼神一抖，與凡卡拉開了兩步距離，隨後對凡卡道：“不要(斥責意，類似滾)。”
凡卡一怔，隨後一笑：“既然殿下不願，那我也不強求。我就先走一步了。”
強求？你強求得了誰？惡心。
安娜再次瞥向高台，鬆了口氣，卻仍然有些緊張，接著走上了台階。
“陛下，關於稅政一事，我認為有必要進行改革。”奧德利亞手中的新稅法草案緩緩展開，另一邊則是配合奧德利亞並進行補充的洛林。
薩塔爾眉頭微皺，不過他並非對奧德利亞的不滿，而是——
“現在新政雖然仍然在推行，但是前進的腳步已經舉步維艱了，如果再進行改革的話，恐怕那些家夥們都要反撲上來了。”薩塔爾撇嘴道。
奧德利亞勸說道：“陛下，帝國的稅政關乎帝國的財政與民生生計，等到現有的稅鏈被鞏固，到時候再作更改，即便上層改了，下層也可能拒不接受啊。”
奧德利亞所說的確沒錯，王安石的變法便是如此，稅是公正了，可那推行到下麵卻出了大岔子。除開地主鄉紳將稅負轉嫁到農民頭上，基層官吏們也借用這些借口增設苛捐雜稅，使得民生哀怨——這並非王安石的變法真的不好，而是因為他的變法並沒有真正地被貫徹下去。
“嗯……但是稅改該如何推行？目前貴族階層風聲鶴唳，我們已經搶走了他們謀利的最大手段，如果還要繼續清查下去，恐怕我們目前還沒有這麽大的力量。”薩塔爾道。
洛林接過了這個問題：“那些貴族實際上也隻是欺軟怕硬的紙老虎而已，有一就有二。這一次我們將改革強行推行下去，他們便下意識會繼續妥協。而倘若我們的改革步伐緩了下來，他們反倒會得寸進尺。”
“他們的秉性的確如此……目前我正打算將目光主要放在財政上麵，清查預算收支。帝國的財政運轉情況仍然非常緊張，監察部職能仍舊有限，隻能先調遣財政部臣子暫且替代監察部進行監管職能，”薩塔爾提出了帝國目前正在麵臨的問題，當然，這個問題也十分棘手，接著，薩塔爾繼續道，“新年第一天，這個問題必須先得到解決。稅改一事……如果你們張羅好了，我會盡力推動的。”
薩塔爾的推諉並非他不願推行稅改，也不是他真的忙到無暇顧及它事。最主要的問題，便是貴族們可能的反抗。如果貴族們真的失去了最後的機會，他們要來個魚死網破也不是不可能。
薩塔爾略作思考，繼而道：“等北軍南下，稅改與政改會同步進行，你們在二月之前把這個問題解決掉就好。”
得到薩塔爾的允諾，奧德利亞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但是還有一些問題，我需要了解，”薩塔爾在幾年前對這些事務還並不精通，然而現在的他已經有所不同，“稅改方案中的資本利得稅和資本稅有什麽區別？”
“資本稅對持有資本者征稅，這樣一來就會產生一些問題。就像是在舊時代按照田畝征稅瞞報耕地麵積一般，他們會瞞報資本的持有量。嚴查需要大動行政力量，並且有可能引起資本外遷。而資本利得稅則不同，根據持有資本再出租資本或者利用資本謀利，在謀利的部分中抽取一部分作為稅金，而徹查方案則在市場運行當中。降低了徹查稅收需要的行政力量，也能預防資本外遷的情況出現，”洛林解釋道，“除此之外，普通人也會持有資本，例如房產一類，如果預想設置資本越多、征稅越高來遏製資本發展，不可避免地會出現資本占有權的轉讓，並通過這樣避稅。而如果一視同仁，那麽反而會加重普通人的資本負擔。”
“原來如此……”奧德利亞也是這時候才想明白為什麽洛林將資本稅和資本利得稅分開，他雖然大致有所猜想，但思考的卻沒有洛林這樣全麵。
“好，那麽此事先就此推後至二月上下。洛林，從米連德過來的技術團隊教導技術的成效似乎並不顯著……其中的問題出在哪裏我更是不清楚，這一點還請你幫我解惑。”薩塔爾不恥下問。
洛林閉目稍思，便給出了答案：“中樞布隆兩省的農民集體主要來源於鄉村，而鄉村識字率較低就是他們無法很好配合機械的原因。目前米連德也正在研製傻瓜型的農業機械，但是半自動化和智能化還要有一段時間……這的確是我先前沒有預料到的。如果這樣的話，我想我們得換一個思路。”
“怎麽辦？”薩塔爾問道。
“讓城裏人下鄉務農，讓鄉村人配合務農。除此之外，城鎮郊區的工廠流水線中的工作基本上單調而簡單，適合這些識字不多而無法進行繁雜操作的鄉村人。”洛林道。
“嗯，有道理。”薩塔爾點了點頭。
然而奧德利亞卻沒有那麽樂觀：“城鎮人與鄉村人中存在地域歧視團體，並且城市人普遍看扁鄉村人，倘若要讓這些鄉村人指導城鎮人務農，恐怕會產生不少間隙。”
顯然，奧德利亞直到所謂“配合務農”實際上就是鄉村人去教導城市人該如何種植。
“這就不是我們能阻止的了……但是產業結構的轉變和現代化非常必要。如果不這樣做的話，相當於白白浪費了大量的科技力量。”洛林道。
這些農業機械並沒有那麽好操作，並不是上去把地犁了、種子灑了，等熟了再收割就行的。如何駕駛、如何操作機器，諸如此類，操作相當繁瑣。
“不過，種地畢竟是這些農民們吃飯的家夥，不一定他們摸索著就會了，也不一定需要識字什麽的。”奧德利亞道。
洛林搖了搖頭：“如果他們一次不會，或許還會再學習，但是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失誤，他們很可能會選擇放棄農業現代化而繼續采取傳統手段。畢竟我們也不能強製他們使用機械。而城裏人不同，他們更不願意和泥巴打交道，所以他們會盡快學會使用農業機械。”
“不如這樣，米連德的技術團隊暫且留在中樞布隆兩省，教導城市人學習新式農業機械並指導務農。分配手段就靠分紅加上工資，有這個機會，一定會有很多城市人願意下鄉參與。有保底有額外利得，何樂而不為？鄉村也是一樣，隻要我們提供足夠的工資，他們就會進入工廠成為工人。”薩塔爾道。
洛林點頭：“這樣也可行。唉，要是南方沒有那麽吃緊，我們還能再用上兩三年來過渡。”
薩塔爾苦笑道：“正是如此啊……否則又何必要這裏那裏到處改革，又何必每每遭受阻力還得盡力突破？說實在的，我都想把皇位禪讓出去了。哈哈。”
話是這麽說，薩塔爾可不會放下手中的權柄。這也不算他貪戀權勢。若是兩三年前，這樣說他是沒錯的。然而現在薩塔爾已經有所不同，讓他不願意放下權柄的，是因為力量必須掌握在自己手中，才不會迷失。
即便他自己都無法確定自己未來會不會走上昏君的道路，又何況是別人？
“如果陛下沒有其他事情，那麽微臣就先告退了。”洛林躬身道。
“好好，正好我也餓了，剛剛都沒來得及吃東西呢，哈哈。”薩塔爾笑了一聲，隨後便開始埋頭幹飯。
幹飯人，幹飯魂，幹飯都是人上人(氣氛突然開始逗逼起來)。
洛林看著薩塔爾進食的麵貌也是欣然一笑，即便是皇帝也會有讓人感到別開生麵的一目，不論是什麽身份，大家都離不開衣食住行——其實那些高位者也沒有那麽不食人間煙火。
而自以為不食人間煙火的那些“高位者”們，心靈永遠是弱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