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暴怒的齊德
“洛林大人,我盡量不打擾您休息,所有的事情都寫在這本書目上了……希望您會善用它,”卡洛爾將一本厚厚的書本放在桌上,便站起身來,“我先走了……但願它會給你帶來幫助……會給帝國帶來幫助。”
洛林疑惑不解地拿過這本書,開始閱讀起來——
不過十頁,洛林就明白卡洛爾送來的究竟是一份怎樣的大禮,除了這本書以外,裏麵還夾了一封信。
“洛林大人,我實在不知道是否該將這本錄表交給陛下……我知道陛下一旦得到它,維諾教一定就會迎來滅頂之災,所以我隻能給你。”
“上麵記錄了維諾教自我成為大神官十數年來所有我能掌握到的犯罪記錄,上麵的每一筆資金都標明了流向,維諾教得到的獻金去向大筆流入貴族的口袋……而我隻能視而不見,欺騙自己……”
“我知道一旦這本錄表作為證據呈供,我難逃一死,不死也會是終身監禁。但你與陛下的話真的讓我感到羞愧萬分,維諾教已經不再是濟世安民的那個宗教了,而是一個阻礙帝國發展的攔路石……所以,我想讓它成為墊腳石。”
“如果能讓維諾教死得其所,讓籠罩普隆帝國百年的它在最後的沉寂重新爆發出煊爛的光芒,那大概會很美吧,哈哈。”
“洛林大人,我相信您,會做出最有利於帝國的決策。”
“卡洛爾,致上。”
信到這裏就已經結束了,剩下的上百頁都是每一筆資金的來源和去向,這些是維諾教十幾年來並不完全的貪腐記錄,上麵的數額實在令人觸目驚心,這十幾年下來貪汙掉的金額,幾乎相當於這十幾年來帝國稅收的三分之一。
這是什麽概念?普隆帝國的稅收占國民總收入的幾乎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如果不含這些掌握大量財富並避開賦稅的地主貴族,對於平民個人征稅幾乎可以到達二分之一甚至更多。而再加上三分之一……
平民的勞動成果,就是這樣被剝奪走的。不過帝國的稅收不可避免,為了國防、教育和公共建設一類的支出是必須的。不過稅收這部分也有一大批資金都在各方麵遭到意外流失。
對於這些資金的流向,從來都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若是將這些資金和貴族們聯係起來,便會發現正是這些資金使那些貴族成了些尾大不掉的家夥。
貴族的私兵真的隻有舊帝國製度下的那麽一些嗎?遠遠不止,侍衛、農兵、扈從……其實真正可怕的不是這些私兵究竟有多少,而是那些裝備究竟有多少套。
如果那些貴族真的要反出來,實際所持的兵力要比明麵上多出幾倍也不在話下。
這就是為什麽薩塔爾遲遲沒有用強製手段去更改帝國製度,因為這些貴族們鬼精著呢。沒有洛林的北方大軍作為壓製,薩塔爾是的確不敢和這些貴族們魚死網破。
而這一點正是洛林欠缺的,洛林並不知道這些貴族們手下究竟有多少兵力,而是默認了他們所持的兵力也不過是舊帝國時期規定的數量而已。
如果將維諾教的這份證據呈供上去,維諾教就會瞬間從高層開始傾覆,然而——
洛林略微細想維諾教被傾覆之後的後果,普隆帝國的國民失去信仰而導致社會不安定因素增加,大量狂熱信徒甚至會借著這個理由公然造反,如果貴族從中推動,將會成為顛覆帝國的一股力量。
沒錯,維諾教的顛覆就會帶來這樣的結果。為什麽許多王朝明明已經到達集權的巔峰卻突然倒塌?就如同那個強盛無比的秦王朝一般,因為秦法蔓延其他六國導致貴族失勢,得罪了貴族集團;市場的嚴格監管已經流通監管過於嚴苛,得罪了商人集團;而掌握著民間輿論的儒生則因為法家得勢被集體得罪;文化同化滯緩以及法律嚴苛(並非法暴,而是嚴苛)導致民間文化衝突。至此,幾乎上下所有階級全部都想要反對這個先進的、大一統的王朝。明明文字、貨幣、度量衡、文化甚至版圖都已經被一統的一個大集權帝國,獨以強亡。
而現在薩塔爾以及洛林所做的一切也同樣如此,新稅製得罪了商人集團,隻要有風吹草動,這些商人很可能就會為了自己的利益,或是保命、或是富貴而投靠貴族,貴族們則依靠自己以前積累下來的錢財招兵買馬……
所以,這份維諾教的惡據絕不能讓任何人看到。
“佩蘭?”洛林輕聲道。
“在,”佩蘭悄然從門口走了進來,“老板啥事兒?”
“這本本子,你一定要藏好,不能讓任何人看到,”洛林皺眉道,“切記!即便是安瑞和卡羅琳都不可以。”
佩蘭點了點頭:“明白。”
待佩蘭走後,洛林才苦笑幾聲,若是自己真的上頭把這份證據公開,那麽普隆帝國離顛覆已經不遠了。
再走下一步,就得等到幾月後了,待大軍開赴……就是真正叫日月換了新天的時機。至少中樞省和布隆省必然會被鎮住,而至於南方四省……迪特林省和畢維斯省大概是沒事的,但雷多特省和科米裏省恐怕就會打著旗號獨立出去了。
不由得再歎息一聲,便隻能埋頭睡下。明天的事就交給明天吧,或許……
但想到這裏,洛林就越發睡不著了。薩塔爾接下來要做什麽,洛林可以說是了然於心,但是真的依靠南下的軍隊威懾這些貴族就夠了嗎?這些隱患不除,終歸是會在某一天爆發出來的。
不……交給他就好。洛林突然笑了起來,明明不是自己的事情,為什麽要去操心呢?薩塔爾活了四十多年,考慮事情怎麽可能沒有自己周到,想必他一定有他自己的方法吧。
睡前,洛林檢索了一番自己的技能樹,可當他打開意識世界時,卻驚奇地發現技能樹上出現了不知道多少個分支,讓洛林睡意全無。
“催生魔法”、“魔導術”、“四維跳躍爆彈”……
這些,都是連德文這樣的魔法師都不會的魔法,可這些魔法卻再洛林的眼前觸手可及——隻需要經驗而已!而經驗最快的獲取方式,則是獵殺魔獸。
不過,現在明顯不是“獵殺魔獸的好時機”,洛林確認自己並非做夢後,懷揣著一絲的不安進入了睡眠——倘若一覺醒來,這些魔法全都化為虛有可就虧大發了。
依靠魔法封閉感識強行進入睡眠,睡足六個小時候,洛林迎來了250年第一天的早晨。
貴族住宅區仍是那般寧靜,洛林的腳步略顯匆忙,朝著埃洛普利城中最大的教堂走去。
不過半個小時,洛林便快步抵達了教堂。高大的白色石牆象征著威嚴,顯得神聖而純潔,開闊的大門則意味著開放。
早晨時分便已經有許多市民來到教堂之中吟誦經典,為新的一天做著禱告,也祝福每個陌生人能擁有美好的未來。
就像是基督教一般,如果將曆史上的基督教一竿子打死也是不妥的。一個龐大的組織必然魚龍混雜,尤其像這種依靠宗教為核心的組織。有人善良,他們遵從教義,予世人博愛,也有人邪惡,利用宗教之民欺世盜狗。
“你好,我要拜見卡洛爾大人。”洛林走入教堂,對眼前的教徒說道。
教徒應了一聲,便將洛林帶了進去。暢通無阻是卡洛爾已經交代好的,作為普隆帝國國教大神官,卡洛爾的地位明麵上還是十分超然的。
“洛林大人……我做好準備了,您的決定是什麽?”卡洛爾問道。
“你先不要激動,我並不打算將證據呈供上去。陛下真的不知道維諾教背後的肮髒事嗎?這可未必,隻是他知道現在並非革新的最好時機。倘若現在將這層窗戶紙捅破,恐怕後果難以預料。”洛林並沒有直接說出後果,因為卡洛爾並不一定真的是自己人。
卡洛爾搖了搖頭:“這些我不清楚,但既然是您做出的選擇,那麽一定有您的原因。”
洛林稍作思索,這件事情關乎到卡洛爾的性命,他未必會成為自己的敵人,雖然總歸要防著點,但不至於對他太上心。
“不過,我希望將你手裏掌握的財務表收集起來,這可能在以後成為重要的證據,如果有有心人將它毀掉就糟糕了。”洛林道。
話是這麽說,實際上洛林更怕的是財務表泄露,如果隻是遭到毀壞,到時候再細查一番同樣能翻出維諾教中的齷齪。
“是,”卡洛爾隨後便將所有的財務報表悉數找出,“不過洛林大人,這些財務表上都沒有問題,可能無法作為證據。”
“沒關係,最重要的作用是作為對照,”洛林笑道,“麻煩卡洛爾大人了,我會盡力為維諾教爭取一線生機。”
“那再好不過。”卡洛爾應笑一聲,或許是對自身不明確未來的苦笑,也或許是對維諾教仍有一線生機的欣慰。
兩人告別之後,洛林便快步走入了宮殿。雖然朝會還未開始,但仍有一些大臣早早地來到了宮殿當中。
距離朝會還有兩個多小時,此時的奧德利亞正在準備大量的朝會內容工作,而薩塔爾則一邊思考著事情,一邊讓德克給他進行衣著工作。
皇宮的外花園中,倒有不少貴族的年輕子弟嬉戲聊天,凱利、安娜和齊德同樣在這裏,畢竟皇族也需要社交。
凱利正在和其他小男孩玩著扮演類似壞人和超人的遊戲,隻不過壞人換成了惡魔族,凱利則自己扮演起了洛林來。那些小孩子們雖然開門上去也不過十歲左右的樣子,可眼神中流露出來的巴結卻像極了那些貴族醜陋的臉色。
齊德與一名貴族女青年相談甚歡,兩人大概聊著關於飲食居住方麵的文化,看見洛林的到來,齊德笑著打了聲招呼,隨後道:“這位是洛林,要是沒有他的話,當初我可就要死在冥國人的手裏了。”
“殿下過譽了,憑借殿下的聰明才智,冥國人還沒辦法奈何您呢。”洛林笑道。
皇族給足了他麵子,他可不能踩著人家的臉上位,這是人情,商業互吹才是應該的。這與貴族們的奉承並不相同,如果要說奉承和讚譽有什麽區別,那大概是前者可以放下臉麵和底線,往人家腳上舔吧。
安娜見到洛林到來,眼中冒出了星星。這些女孩們成天談論的無非是什麽化妝、服飾之類的東西,而那些男孩子們就像是狗皮膏藥般粘著自己,實在無趣。
大概是注意到自己的皇兄皇妹們,凱利也暫時停止了角色扮演的遊戲,上來給洛林施了個禮:“老師早上好。”
“早上好,記得要多複習你的學業。”洛林道。
凱利的眼神裏略微有些不滿,看來洛林與那些宮廷禮師們也並無什麽區別,上次洛林已經給他留下了壞印象,這次一上來也是如此。
“謹遵老師吩咐,”凱利公式化地回答道,“那麽我就先離開了。”
洛林慫肩:“去吧。”
齊德見凱利這般模樣,直接離開座位走了過去:“凱利!你這樣子像什麽話?洛林是你的老師,老師不主動提起,你又沒有重要的事情,怎麽可以私自走開?”
“老師這不是同意了嗎?”凱利反問道,“再說了,我是皇族,君臣之禮本就應該高於師生之禮。”
“蠢貨!你就不能謙卑一點?”一向情緒溫和的齊德直接大罵出口,“玩遊戲你隨時可以玩,但學習知識的機會能有多少?洛林看得比你多得多,了解得也比你多得多,跟隨在他身邊能學到的東西我看你這輩子學的加起來還不如洛林一個方麵的知識豐富。你怎麽就不知道珍惜機會?”
“年後我就跟洛林去北方了,怎麽沒有機會?”凱利質問著,隨即不耐煩道,“你們一個個都想幹預我的生活,我明明是皇族,怎麽生活還沒一個農民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