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親自問斬
聽到李承乾的話，謝華臉色煞白，眼神驚懼不安。
“謝華，你好大的膽子，殺人絕戶，辱人妻女，按罪當誅！”
李承乾說著，便大喝道：“來人啊，將他給本都督押下去，明日午時三刻，拉去鬧市問斬！”
兩個衛士衝過來，押著謝華的雙手，就要將他拖下去。
“冤枉，大都督，冤枉啊！”謝華大叫起來。
李承乾擺擺手，示意兩個衛士放開他，然後麵無表情道：“你壞事做絕，還敢喊冤枉？”
謝華跪在地上，嚇得鼻涕眼淚一大把。
眼見李承乾似乎真要斬他，謝華再也顧不得其他，磕了三個響頭，哭喪著臉道：“大都督，那些事情不是我做的。”
“哦？”李承乾眯著眼，“不是你做的？有人可是親眼看見你帶著人衝進去的。”
“不可能！”謝華突然大聲反駁，當他與李承乾目光接觸到一起後，才慢慢低下頭。
李承乾冷哼一聲，“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
“大都督…”謝華抬起頭，急道：“不管我的事，那天我雖然派了一隊人去找吳家麻煩，但是我並沒有去，又怎麽會侮辱吳家小姐呢？”
“是嗎？”李承乾站起身來，目光灼灼的瞪著他，“讓本都督猜猜。”
“六月時，你看中了吳家的六百畝良田，於是就起了心思，但當時吳家嚷嚷著要向黔州刺史府告狀，你迫於無奈，隻能放棄，但心中卻懷恨在心。”
“於是在七月的時候，你就找了幾十個人，讓他們假扮成強人，衝進吳家，滅了吳家滿門，可對否？”
“…”
謝華低著頭，沒有說話，但從他的神態舉止就可以看出，李承乾說的是八九不離十。
公堂忽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盯著謝華，目光不一。
每個人的表情都很複雜，有幸災樂禍，有悲天憫人，但唯獨沒有憤怒。
除了李承乾！
他殺氣騰騰的盯著謝華，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可當他看到官員們的表情時，心中又有些悲哀。
因為那吳家是地主，是生意人，在這個士農工商等級製度嚴明的時代，商人是低賤的，他們的身份僅僅比那些為奴為仆的賤籍要高一絲。
這種畸形的鄙視鏈，不止是這種窮地方，就連長安那座包容性極強的大都市，也同樣存在著這條鄙視鏈。
甚至於…長安城的鄙視鏈，是整個大唐最嚴重的。
貞觀初的時候，李世民就曾讓房玄齡昭告天下，工商雜流即使才能出眾，也一定不能授以官職，不能讓他們“與朝賢君子比肩而立，同坐而食”。
後麵這條召令甚至還寫入了唐律之中，所以在大唐，鄙視商人是人人有責的事情…
甚至於，就算有商人死於非命，當地官府也不會受理這種案件。
吳家六十四人，有十六個是家眷，而剩下四十八個人，都是丫鬟等賤籍。
商人的家眷，也同樣是商人，沒什麽地位。
至於丫鬟等賤籍，那更是毫無人權可言。
就是這樣的組合，哪怕六十四個人被殺，也依舊沒人覺得憤怒。
這是一種病態，雖然十分不合理，但隻要病態能被世人接受，那它就是真理。
漸漸的，李承乾心情平複下來。
是啊，六十四條賤命而已，把這件事提到大都督府中，確實有些大材小用了。
這不是玷汙大家的耳朵嗎？
李承乾忽然覺得有些心累，便疲憊的坐下來，擺了擺手，“謝華，雇凶殺人，罪不可赦，明日於鬧市問斬！”
末了，他還補充一句，“由本都督親自動手，都退下吧！”
命令一下，便得執行。
衛士們不顧聲嘶力竭、極力掙紮的謝華，粗暴地將他拉了下去。
至於剩下七個百姓…他們原本是住在吳家附近，那晚親眼見到強人闖入吳家，將吳家屠殺殆盡的事情。
李承乾將他們帶過來，是想他們做人證，可沒想到，謝華這麽沒骨氣，他隻嚇唬了一下，謝華就把所有事情都招了。
…
隨著大都督府一紙令狀，此事就算塵埃落定。
而李承乾要親斬謝華一事，更是傳遍了整個黔州！
很快，天就快黑了。
街上空蕩蕩的，街邊隻有三三兩兩個歸家的百姓。
至於大都督府門口，除了兩名值守的侍衛，其餘人都下了差，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不過就在這時，三個人卻往大都督府門口而來。
正在打嗬欠的侍衛立刻揮手驅趕。
“今日大都督府已經閉門，有事明日再來！”
為首一人冷哼道：“瞎了你們的狗眼，看清楚本官是誰？”
侍衛聽到這話，打起精神仔細看了看，頓時笑道：“原來是三位刺史大人啊！”
這三人，正是謝家三兄弟。
得知謝華明日就要被問斬時，謝元深三人坐不住了，立刻啟程來黔州，想找李承乾說情。
而且在來黔州之前，謝家同時調集應州、牂州、施州、務州四州所有團練，共計四千八百人，於黔州城門口，準備給李承乾施加壓力。
不過，他們沒想到的是，在謝家三人進城的那一刻起，黔州城東便有一隊衛士，摸著夜色往城外而去。
同一時間，九峰山上，也有一隊衛士從山上跑下來。
…
都督府門口。
謝元深三人懶得跟那些小嘍羅廢話，表明身份之後，就直接往裏麵走去。
不過，兩個侍衛卻突然攔在三人跟前，麵無表情道：“三位大人，大都督有令，宵禁時刻，任何人不得進入大都督府！”
“放肆！”
謝元深暴怒的瞪著他，“當初本官來刺史府，那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們這些家夥，居然敢攔著本官？”
謝元深憋了一肚子邪火，見兩個小侍衛都敢攔自己的路，怒火頓時蹭地往外冒。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扇過，侍衛被扇的七葷八素，耳邊嗡嗡作響。
隨即，謝元深雄風不減，反手又是一巴掌，將另一個侍衛給打懵了。
“哼，廢物！”
謝元深冷哼一聲，便領著謝龍羽、謝成建，往大都督府中而去。
兩個侍衛捂著臉，緊緊跟在他們身後，想攔，那一巴掌可是痛入骨髓。
但就這麽放他們進去，大都督那裏怎麽交代？
從大都督府門口到前堂，還需要經過一個小院。
轟轟轟！
謝元深三人還未到前堂時，從左右兩邊的長廊忽然跑出來兩隊穿著黑色盔甲的侍衛。
兩隊侍衛迅速將謝元深三人包圍在其中，然後殺氣騰騰的盯著他們。
謝元深三人臉色一白，立刻就認出這是前些日子在刺史府門口“嚇唬”他們的那數百侍衛。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這些侍衛，身上的殺氣似乎更加濃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