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隱藏的真相（1）
莫氏別墅。
指針擺到了淩晨三點的位置，莫老爺子躺在床上雙目輕閉，時不時能聽到從他鼻腔中發出來的粗重的呼吸聲，右手手背插著一根輸液管，如果細看，能看清那手背上血管所在處已經被戳了一排密密麻麻的針孔。
莫白和莫母眼睛猩紅的圍在床邊，不知道究竟這樣呆了多久，莫白緩緩開口：“媽，進去睡一會兒吧！”
莫母聲音沙啞：“小白啊！媽不累，你甭看你爸脾氣倔，平時一副閑人勿近的樣子，但最怕孤單，媽要在這陪著他，這樣他醒過來，就不會覺得孤單了。”
莫白強忍著喉骨迸發出來的酸澀感，轉頭離開了。
站在樓下，他煩悶地點了一顆煙，微風吹在他臉上，情緒倒是平複了些，已經有半個月了，莫父一直是這樣的狀態，偶爾會醒過來，跟他們說上三兩句話，但最近兩天醒來的時間卻越來越短，不知他還有多少的時間。
煙在微風的作用下，燃得更快了，直到幾近燃盡，那星火刺痛皮膚，莫白才回過神，他將煙頭丟進垃圾桶，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嘟嘟嘟……響了好幾聲，電話那頭才被接聽，傳過來的聲音更是不耐煩：“這都幾點了，你還讓不讓人睡覺！”
莫白狠咬牙說道：“莫凱！你這個畜生，爸他現在不省人事，你不僅不過來看一眼，還有心思睡覺，你特麽還是不是人！”
“你少在那裏胡說！公司現在哪裏不是我盯著，老爺子的心願就是能經營好莫氏集團，我在這兒忙裏忙外的不是為了他心裏好受嗎？”
不提公司還好，一提公司，莫白更急了：“在你心裏到底是公司重要還是爸重要，莫凱，有時候我真的在想你到底是不是爸的親兒子，就算當年的事情讓你留下了陰影，你也不應該像現在這麽畜生！”
莫凱眸子深眯了眯，也咬牙回：“莫白我告訴你，少在那裏教我做事，莫氏集團能有今天都是我的功勞，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我！更何況，爸的身體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我還能天天守在他身邊不成！”
說完，他也不等莫白再回，直接掛斷了電話。聽見那頭傳來的忙音，莫白狠狠地將手機摔出在地，他就這麽看重公司，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畜生！
莫白手裏一直有莫氏集團10%的股權，再加上莫父之前轉給他的25%的股份，雖然仍比不過莫凱，但仍有很大的話語權，莫凱既然這麽看重公司，他偏偏不讓他如願，以前是他無心爭什麽，現在他會把屬於他的全部討回來！
莫凱說是吵到他睡覺，又怎麽會睡得著，秦曦拿著他與莫父的DNA鑒定和藥丸做威脅，讓他配合提供羅伊當初參與當年車禍的證據。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心思細膩，行事更是謹慎，卻沒想到還是被秦曦那小子抓到了把柄。
特別是在莫父的事情上，當初招看護的時候他就調查過這個看護的身份，絲毫沒有疑點，所以他放了一半心，但為了保障事情天衣無縫，他特意將慢性毒藥融合在了糖衣上，即便是藥片被拿去抽檢，也不會有人去檢測糖衣的成分，更何況他用的藥量十分謹慎，誰知道終究還是敗露了，若不是秦曦那小子壞他好事，將藥換掉了一大部分，那老東西的命又怎麽可能留到今天，莫氏集團早就該成了他的天下！
他滿身火氣正無處發泄，哪裏有時間去看那個老東西，細想想如果當年不是那個老東西不信任他，他又怎麽會對他下這個狠手！
不過細說起來，這一切都還得怪羅伊那個蠢女人，竟然沒有處理掉他們的聊天記錄，想到這裏他的火氣越大，不由將嘴裏叼著的煙猛吸了一口，事到如今，他自己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那女人也就不要怪他心狠……
室內燈光昏沉，羅伊散落著頭發蜷著身子在沙發上傻傻地盯著牆上的鍾表出神，那雙眼睛紅腫不堪，即便是現在，臉頰依舊是濕的。
這是她和秦曦的婚房，她從法國回來就一直在沙發上呆著，確切地說是在等秦曦，等著等著就等到了現在，可她知道即便她再等下去秦曦也不會來，最近一年他幾乎從未在這個所謂的“家”過過夜。
想起他跟她說的那句話，她的心就會不由自主地疼，他跟她結婚不過是為了親手把她送進監獄……嗬嗬，她對他二十多年的愛終究是換來一場空。
每每回想起十多年前的那場雨夜，她都會看到李舒雅那張滿是鮮血的臉，過去了這麽多年那場景仿佛依舊曆曆在目，可她從未想過要她死，真的從未想過要她死……
還記得那時候秦哥哥收到韓暖暖送的禮物，第一反應就是要回國，她不想讓他走，她好不容易才甩開了韓暖暖，有了和他在美國獨處的機會，怎麽可能那麽輕易放他走。
所以……她絞盡腦汁才想出了那麽一個辦法，留住他的最好辦法——製造出一場小車禍。如果她受了傷，他是不是就不會離開？
她不敢肯定，因為她不知道在他的心裏她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位置。所以，她又想如果他的媽媽受了傷是不是他就不會離開？當時，她沒有意識到等待她的會是怎樣的一個結果，她隻知道她不能失去他。
那個時候她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沒有接觸過這樣的事情，但她知道從哪裏可以找到那些被雇傭者的信息，她當時是有些害怕的，所以在交易前一直在強調隻要小傷，那邊怕失去生意自然是打了保證。所以，她以為事情定會跟她想象的那樣穩妥。
她故意賭氣在商場不肯回家，以李舒雅對她的關心一定會出來接她回去，果不其然，那邊的司機早就在小區附近做好了準備等李舒雅出現，誰知道當她接到電話時會是跟她通知李舒雅將死的消息……
她整個人如被雷電擊中一般，身體發了瘋似的抖，怎麽都控製不住，就連手機都從她的手裏掉落下來，她不顧一切地衝進雨裏，往事發地點跑，她不相信李舒雅會這麽死了，雨越下越大，沉重地砸在她身上，好像密密麻麻的小石子，讓她覺得劇痛無比……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久才趕到了事發地，等她到的時候事故現場已經被圍了起來，李舒雅正在被抬上擔架，看到她滿是鮮血的臉，是那樣的觸目驚心，那血色即便是融在濃墨般的黑夜裏都格外刺眼，直擊心魄。
她木訥地站在樹下不敢動彈，直到救護車的鳴笛聲在耳邊消散，大雨滂沱的聲音充斥耳廓，那一刻，她的世界忽然安靜下來，安靜的仿佛隻有她一個人。
不知何時她陷入了睡夢之中，夢中仿佛重現了那場車禍，秦曦站在一旁看著她，質問她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這麽狠心，為什麽要這樣去傷害一個關心她的人……
麵對他的問題，她除了哭還是哭，因為這麽多年她早已問過自己無數遍，她答不上來，若是非要說一個答案，那就是他，因為他。所以，有了這個答案，即便是陷入再恐怖的夢魘中她都有辦法讓自己再度入睡，逃避良心上的譴責。
不知何時，她從夢中醒來，緩緩睜開雙眼，卻被陽光刺得有些疼，像是一直躲在黑暗角落的小醜，在被暴於陽光之下時不得不將醜態公之於眾，除了惴惴不安，倉皇失措，就是想盡一切辦法再躲回到自己所熟悉的黑暗之中。
她抓起身側的手機，按了一串號碼撥了出去。
“伊兒，媽媽正在跟你劉姨敘舊，有什麽事嗎？”
聽見媽媽的聲音，羅伊鼻頭一酸，眼淚又湧了出來：“媽……我想吃你做的排骨了。”
何玉萍寵溺笑道：“這孩子，也快是個當媽的人了，怎麽還這麽孩子氣，既然你想吃，那晚上就回家來吃飯吧，你爸也有些日子沒見你了，總跟我念叨，對了，順便把曦兒叫上，就算工作再忙也不能不回家吃飯啊！”
羅伊緊咬住唇，應了聲好就掛了電話。也是掛了電話，她才敢放聲哭出來。
結婚到現在，她從來沒跟自己爸媽說過她的處境，甚至沒有跟他們提過結婚證的事，畢竟是她要嫁給秦曦的，能在他的身邊，她就已經知足，所以他爸媽一直以為他們的關係很融洽，再加上，這兩年秦晟在生意上給了她家不少幫助，爸媽自然不會有什麽懷疑，更不知道，秦曦從沒碰過她。
每次她爸媽讓她喊上秦曦一起回家吃飯，大多情況都讓她以秦曦很忙這個理由給推了，但總不能一直把這個當做理由，所以實在推不掉她就跟秦曦說讓他陪她回去一趟，好在，有時候秦曦也不拒絕。
當初她以為他對她冷淡是想起了他和韓暖暖的舊事，誰知卻是為了調查當年車禍的真相。十多年過去了，沒想到他對當年的事依舊耿耿於懷，更沒想到他會懷疑到她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