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你給我等著!
“小姐,禮部來傳旨了。說是奉了賢太妃的懿旨,要你親自接旨。”
傾城微微抬起頭,看了一眼書畫,遂又低下頭,繡著手中的富春山居圖,淡淡的說道:“就說我身子不舒服,不能接旨。”
“是。”入畫應著出去了。
傾城依舊靜靜的繡著,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幕根本就不存在。
“什麽?不能接旨?!趙大人,本官念在你趙家也曾為國盡忠,不予計較,還請大人將千金請出跪接太妃懿旨!”
“彩兒!再去請小姐!”趙貞庭臉上漾出不悅。
“慢著!”入畫一個胳膊攔住了彩兒,將那禮部侍郎冷冷的瞄了一眼,隨後看向趙貞庭,那個小姐所謂的父親:“趙大人,小姐說不接旨就是不接旨!我倒要看看,今天誰敢硬闖!”
“大膽!本官奉太妃之命前來傳旨,你一個黃毛丫頭竟敢阻撓,就不怕趙家被抄家滅門嗎?!”禮部侍郎瞿穎火冒三丈,恨不得一劍將之了結!
“抄家?趙大人別忘了,七年前夫人去世那晚,大人曾經親口承認沒有趙傾城這個女兒。大人在朝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想必一口唾沫一個釘,說過的話不會反悔吧!”
“你!入畫!既然小姐現在還未離開刺史府就還是我刺史府的人!難道你想讓府中上下都跟著你們陪葬嗎?!”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來人呐!給我綁起來,押進刑部大牢!我倒要看看,是她的嘴硬還是那些流水的刑具硬!”
“誰敢動我!我乃大梁第一女史奉先皇遺命保護長公主!誰敢動手!我滅他九族!!”
看著入畫手中的金牌,翟穎和趙貞庭登時傻眼,隨即雙雙跪下,山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侍郎大人,若是不想你家中妻兒受你牽連,就帶著你的人趕緊給我滾出去!免得本官中途變卦!”
“下官告退,下官告退!”翟穎雙手捧著太妃懿旨,悻悻地離開了刺史府。
“哼!”入畫冷哼一聲,轉身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被叫住。“入……不,大人,敢問,小女是何時被封為了長公主?為何卑職……?”
入畫仰起頭,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趙大人……”趙貞庭弓著身子,連忙搖頭:“不敢……不敢。”
“不知,趙大人所謂的小女所指何人?”
“微臣失言……是……是長公主殿下。”
“趙大人,我勸你還是不要想那些沒有用的,趁著腦袋還在,多享受享受你這好不容易得來的財富,比什麽都好。”
趙貞庭抬起頭來,恨恨的看著這個遠去的女子,手掌漸漸緊握,好不容易才說服太後讓涼好嫁進楚王府,被入畫這個丫頭一鬧,全都泡湯了,沒想到自己堂堂三品刺史,翟穎二品侍郎竟然都敗在了這個黃毛丫頭手裏!更沒想到的是,在自己家裏當了多年丫鬟的人會是當朝的一品女官!聯姻計劃失敗,傳出去,自己還怎麽在朝堂立足?!趙傾城,真有你的!“哼!”趙貞庭冷哼一聲,負手離開。
“小姐,禮部侍郎已經回宮繳旨。連趙大人都知道了我們現在的身份。看來,我們必須要提前幾天離開了,否則,夜長夢多,恐再生變。”
“長公主府還要多久才完工?”
“左右就在這幾天了。”
“派人盯緊楚王。”
“是!”
傾城摸著刺繡上的幾個字,再次開口:“今夜,找人悄悄的將後院的荷花塘給我挖了,看看有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
“是!小姐,那些人……怎麽處置?”入畫小心翼翼的問道。
“或殺、或埋、或遷徙,你看著辦。有多遠給我送多遠!”
“是。知道了。”
傾城停下手中的針線,雙眸緊閉。耳邊回想起三年前玉七的來信:“你母親的屍體,我已經帶回了太醫院,證實中毒身亡。下毒的人很聰明,知道做的滴水不漏。但還是被太醫在腳骨中發現了已經壞死的骨頭。”
警告,暗殺,最後再到下毒。母親,究竟是什麽人這麽狠心,非要置你於死地不可?!但是,不論是誰,既然有心要害你,我就要讓他付出代價!
“砰砰砰……”一陣略顯不願的敲門聲響起。還未等傾城開口,敲門之人便徐徐的走了進來,然後定定的站在那裏,安靜的看著涼好緘默不語。
“趙大人,既然來了,想必是有話要告誡傾城。為何來了卻不說話?”傾城並不抬頭。
“長公主殿下……”趙貞庭微微抬起頭,不卑不亢的說道:“既然長公主殿下降將身份隱藏了這麽久,為何現在又要說出來。公主如此反常的舉動真是令趙某側目。”
“趙大人想借傾城的聯姻向楚王靠攏,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物議如沸。他日長公主府一旦建成,傾城會立刻搬出刺史府,絕不再叨擾貴府。一旦傾城搬離刺史府,割斷了與刺史府的最後一點聯係,想必趙大人攀權富貴的流言就會……不攻自破。傾城這可都是為了趙大人的名譽著想。”傾城說的雲淡風輕。
“趙傾城?!你不要太過分了!什麽不攻自破!你這樣隻會讓本官成為整個天朝的笑柄!在朝廷永無立足之地!”趙貞庭原本就不平靜的心現在被刺激的如同火種一般一點就著。
話音剛落,隻見一個黑影飄過,趙貞庭驚恐的連連後退。掐著他的咽喉,傾城逼近趙貞庭那張令人惡心的臉:“趙貞庭,自我母親去世以後我與你便已無瓜葛,做好你分內的事,本宮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插手!!”
“你……!”趙貞庭雖暴怒,卻也沒有辦法,以自己和王爺目前的勢力還無法與皇上對抗。所以,一切隻能忍!
就在這時候,司棋端著一盆水走了進來。知道自己家小姐愛幹淨,二話不說,朝傾城走去。
淨了手,傾城不急不徐的坐回位子上:“趙大人慢走,傾城……不送了。”
“真是沒想到!我竟然在自己家裏養了一頭狼!趙傾城,但願你今日的所作所為永遠沒有後悔的一天!你最好每日燒香拜佛祈求神明不要讓你落在我手裏,不然的話,我一定會讓你死的很難看!”
“小姐,這趙刺史欺人太甚!”司棋有些沉不住氣:“他這樣做,分明是想借助小姐來拉攏自己的勢力,一旦小姐成為王妃,那些平日裏的牆頭草必定倒戈相向投奔趙刺史,這於六王爺,可是大大的不利呀!”
“你以為,這隻是一道簡單的懿旨嗎?”傾城放下手中的繡線,倒了杯茶,輕抿了一口,繼續說道:“賢太妃她打的根本就是我曉情樓的主意。如果能順便將刺史府收歸她所用,對她來說,是再好不過了。她要恨就恨自己沒能多生一個兒子替他另一個兒子打拚這座江山。”
“想不到,太妃竟然這麽老謀深算。得到了曉情樓這個龐大的情報站,就相當於已經坐穩了半壁江山。小姐……那我們現在……”
“等。”一個字。她要等。無論如何也要等到明天一早,找到那個小匣子才能離開。漫長的夜,傾城安安靜靜的坐在房間內,沒有點燈,屋裏漆黑一片。
子時三刻,門外依稀有腳步聲傳來,很輕,很穩,聽的出來,內力不錯。是個練家子。傾城玉手一轉,細如牛毛的銀針穩穩的捏在手裏,就等著目標到來。聽見腳步聲臨近,傾城剛要出手,便聽到有人喚道:“小姐……”是入畫。傾城收起銀針,暗自歎道,自己究竟在想什麽?!居然連入畫的腳步聲都分辨不出來。若是剛才真的誤傷了入畫,這可怎麽是好!
“進來。”
“小姐,在荷花塘的最南邊,挖到了這個木匣子。清洗之後,發現完好無損。”入畫將木匣輕輕的放置於桌上。待命。
看著這個間接要了母親性命的木匣子,傾城的手有些顫抖,遲遲不肯打開木匣。她怕自己看到的是自己不願意的。不曾想過的……母親的死因她幻想過千百種原因,現在,一切即將要大白。為什麽自己卻退卻了呢?
“小姐……”
想起母親臨終前尚未繡完的刺繡。那上麵的圖案分明就是趙府後院的荷花池。隻是,母親逝後,日子一久,荷花池漸漸荒廢,沒有了往日妖嬈的光景。“你出去。在門口好好守著。”傾城冷冷的命令道。
“是。”
傾城深吸一口氣,顫抖著手打開木匣,呆住了。片刻之後,傾城震驚了。這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難道說……看來,想知道最終的答案,就一定要找到一個人……梔娘。
“入畫。”
“小姐……”入畫應聲進來。
“備車。去水鶴別院。”坐在馬車裏,傾城淩亂了,母親的話……如果是真的,這就意味著……看來,現在唯一能解開答案的人隻有她。梔娘。忽然天空一個炸雷響徹耳邊。接著瓢潑大雨接踵而至。今夜,有很多人要睡不著了。
“小姐,雨天路滑,看來要耽誤些時辰了。”入畫取出馬車內備用的傘具,自己撐一把,給駕車的司棋撐一把。
“預計還要多久?”
“天亮前應該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