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對詩對詞對的人
恍惚間,一個婉約的女子,著一襲輕紗般的白衣,肩頭一方粉紅色的披肩,撐一把淡藍色的油紙傘,緩緩前行,曼妙的背影搖曳生姿,隻一個丫環在後麵默默的跟著,想像著女子如花的臉上有著怎樣的一份恬淡……在山間的梨花叢中漫步,像獨獨一樹桃花盛開一般的引人注目。這萬樹梨花白之中僅剩的一簇桃花紅,如少女眉間的一顆朱砂痣,不妖不豔的點綴著女兒家白皙、嬌羞的臉龐,讓人憐愛不已……
“梨花風起正清明,遊子尋春半出城。沒想到奉京的梨花竟晚開了一月之久。”女子明媚的臉映著太陽的光輝顯得神聖而高貴。
“是吳仲孚的詩……日暮笙歌收拾去,萬株楊柳屬流鶯。”傾城輕揚嘴角。
“姑娘也喜歡詩詞?”
傾城點頭,不置可否。
看著傾城俊美的臉,淡然的神態,女子心裏被撞了一下,她的才情,她的樣貌,每一樣都深深地感染著自己。懂得萬物高為主來到山頂賞花的女子,是那麽的可遇不可求。
“小女子季涼音,不知姑娘……?”
傾城回過頭看向那位女子,但見雪白的梨花安靜的伏在女子的肩上,那薄如蟬翼的花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晶瑩、透亮,散發著迷人的光芒,有一種沁人心脾的暗香,淡雅卻不失美麗。梨花,是一種很普通很常見的花,此時此刻安靜的陪伴在女子肩上,那種不被世俗所玷汙,無欲無求的氣質從女子的骨子裏慢慢散發出來。
傾城緩緩走到女子身前,輕抬玉手為她拂去肩上略顯落寞的一瓣梨花:“我叫傾城。”
“涼音仰慕姑娘才情,不知能否有幸邀請姑娘與涼音對詩?”
傾城這才仔仔細細的打量起麵前的姑娘,嫩白的鵝蛋臉上鑲嵌著兩隻撲閃的大眼睛,如黑寶石般的瞳子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越發明亮耀人,高挺的鼻梁,嬌嫩如花的薄唇,每一點都堪稱過人。
傾城暗自惋惜,隻可惜自己是女兒身,若是身為男子,必會與之多多親近,然後娶進家門據為己有的吧。
“傾城……榮幸之至。”
涼音淡笑:“看姑娘寧靜淡然的樣子,想必一定喜歡容若的詩詞。我們便比誰誦的多。輸了的便要請對方到這奉京最豪華的的酒樓吃飯,如何?”
“好。”
涼音看了一眼傾城,柳眉微挑,薄唇輕啟:“既如此,那便我先來。好在軟綃紅淚積,漏痕斜罥菱絲碧。古釵封寄玉關秋,天咫尺,人南北,不信鴛鴦頭不白。”
思慮片刻,傾城亦開口道:“濕雲全壓數峰低,影淒迷,望中疑。非霧非煙神女欲來時。若問生涯原是夢。除夢裏,沒人知。”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逾關那畔行,夜深千帳燈。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
“落花如夢淒迷,麝煙微,又是夕陽潛下小樓西。愁無限,消瘦盡,有誰知?閑教玉籠鸚鵡念郎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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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了不得了!小姐,再這樣對下去,就是到了晚上也是對不完的!這日頭都快落了,小姐你就認個輸,咱們去吃飯吧!”
望了一眼掩腹皺眉的侍書,傾城佯裝不悅:“這怎麽行!我若是認輸了,便是對涼音的不尊敬。平日裏我總告誡你們道理,怎麽這會子竟全都忘了?!”
“可是……”侍書苦悶的垂下頭,撅嘴道:“可是,侍書早就餓了。”
“噗嗤~”涼音不禁掩麵輕笑,就連落日的餘暉都黯淡了下去。
“季姑娘笑我~!”侍書跺腳,將那撒嬌賣乖的小性子使得淋漓盡致。
季涼音再次掩麵輕笑:“我這哪裏是笑話姑娘,是覺得姑娘嬌俏可愛,這才笑出聲來。侍書姑娘若是不願,涼音給姑娘賠罪就是了……。”
“你別慣她!”傾城扯了扯涼音的衣袖:“不知不覺已經日落,若蒙不棄,涼音隨我去吃飯如何?今日的比試不分勝負,他日定要再比一場我方才過癮。”
季涼音尷尬的笑了笑:“既是未分勝負,涼音怎好讓姑娘破費。”
“無妨。”
傾城攜了涼音的素手緩緩地往山下走去,因山路較陡,且崎嶇坎坷,所以,一路之上,那隻牽扶著涼音的玉手都不曾放開。
看著這一路上對自己體貼細微的傾城緊緊的牽著自己,生怕有一絲一毫的閃失,涼音的嘴角浮上一抹甜蜜的笑容,握住涼好的手不由得緊了一分。
看著傾城與涼音二人如此親近,侍書的心中猶如打翻了醋壇子,直冒酸水:“我竟不知道小姐與季姑娘的感情如此的好,好到能將侍書拋到一邊不聞不問!”
傾城無語:“我們二人自詩書裏得來的感情自然是旁人不能知曉的!”
涼音搖搖頭,對侍書‘爭寵’的表現頓覺無奈隨即對身後離自己不遠的丫環說道:“薔薇,你與侍書姑娘好生攙扶著,切莫摔著了。”
“小……!”不待侍書說完,薔薇便蹦著來到侍書身邊,扯著侍書的胳膊,笑道:“她們二人通過詩詞成了益友,你應該為她們高興才是!不過,看這情形,二人是少不得要秉燭夜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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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物!沒想到本王悉心栽培了這麽多年的人竟全都是廢物!”
“王爺息怒!”清風不敢上前,生怕一個不小心再說錯了話,到時候王爺生氣不要緊,隻怕會將這王府給拆的一根木頭都不剩。
揮手打翻了下人剛奉上來的新茶,顏玉七惡狠狠的道:“她一定會回來,而且是乖乖的回來!”
清風猶豫了片刻道:“爺,女主子會不會根本沒走遠,而是在汴州一帶停留?”
顏玉七冷哼:“依她的性子,是不會乖乖的呆在近城等著我去的。”頓了頓,玉七又道:“去暗牢。”
跟隨著玉七行至牢房,腥臭的氣味頓時撲鼻而來,偌大的牢房竟隻有兩盞油燈孤苦無依的依附在牆上,跳躍著的火苗像是要將自己最後的一點點能源消耗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