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章:誰的錯,誰的劫
回頭崖邊。
一個衣炔翻飛的男子,直直的站立在崖邊,發絲也隨風飛舞著,落寞的背影看在傾城的眼睛裏卻是那麽的灼熱。
他鎮定的回頭,淺笑著,浮現出嘴角左邊的淺淺的酒窩:“我每天都在這裏等你。”
“梁國被滅,我是罪魁禍首。”她說。
“可完顏和長孫兩大家族被滅,司徒一族也是罪魁禍首。”
“所以,這場複仇的戰爭綿延到現在才結束。”傾城苦笑:“有沒有恨過我。”
顏龍訣搖頭:“知道麽,我之所以這麽無謂,是因為鎮國琉璃早在兩年前就破了。我無力去做些什麽,隻能硬生生的扛下這個擔子,不讓江山落在玉七手中。”他說著,臉上的神情竟多了一分釋然:“也好,蕭扶蘇會是個好皇帝。這個結果再好不過。”
“扶蘇他……他的野心不比玉七小多少。”
“可他心懷天下,是難得的一代明君。”
頓時,二人沉默不語。隻能聽見懸崖邊蕭瑟的風聲。
“你會跟他回晉國麽?”
傾城搖頭:“我不知道。”
顏龍訣低下頭,淡淡的說:“可他卻想讓你回晉國。”頓了頓,又道:“他喜歡你。”
“我知道。”傾城來到他的身邊,薄唇輕啟:“跟我回去吧,我會補償你。”
話剛說完,傾城突然覺得有些可笑,作為一個一手製造戰爭的始作俑者,她毀了他的國家,現在卻說要補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好。”顏龍訣淡淡的擁著她,輕輕說道。
毀了他的國的人,是齊王妃,是先皇因愧疚冊封的長公主,眼前的她,是司徒行雲喜歡的完顏傾城,一直都是。
絕情穀內。
離歌冷著臉在竹凳上正襟危坐著,冰冷的墨瞳像是要把人拆吃入腹。
“沒有我的允許,你怎麽能私自帶人進入絕情穀?!”
傾城挑眉:“那有什麽關係,又不會打擾到你!”
“可是,師祖有遺訓,未經……!”
“好了好了!”傾城打斷他的話:“你不要跟我說你的什麽師祖好不好!你以為我願意呆在這裏,要不是涼音喜歡這裏,我早就帶著這一幫人回了謫仙樓,哪裏容得你在這裏撒潑。”
“我撒潑?!”離歌蹭的站起來,環視了一眼顏龍訣和季涼音,狠狠地瞪著傾城:“這裏到底是誰的地盤,你竟然說我撒潑?!”
傾城挑眉,辯解道:“誰的地盤又怎樣,若是離大神醫這絕情穀真容不下我等,那我們走就是了!涼音,收拾包袱!”
“城兒不要慪氣……”涼音扯著她的袖子,試圖挽留。
對上涼音請求的眼神,傾城頓時意識到,不管怎樣,離歌終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方才的一番話是有些重了。隻是自己實在看不慣他整天將師祖的遺訓掛在嘴邊那種令人討厭的樣子。
“既然城兒覺得在這裏不好,那我們就走,去哪裏都可以。”顏龍訣硬生生的插一杠子。
季涼音有些惱怒,就連聲音也不自覺的提高了幾分:“我好不容易才勸了她,你可不可以不要亂說話?”
她的反常激起了傾城多日來的好奇心,同樣是借住在這裏的不速之客,她似乎比自己更能和離歌談得來。
“涼音你告訴我,你喜歡他是麽?”
她不願意相信,她之所以請求自己不要離開絕情穀,是因為愛上了離歌。
那麽之前在奉京,自己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是假的麽?就在自己決定拋開一切紛擾和指責,嚐試著接受這段不容於世俗的情感的時候,她堅持不住了,亦或是不想在堅持下去,她決定放棄了。
見狀,離歌一把將涼音拉到自己身後,挑釁般的看著傾城:“就算是涼音喜歡我,你又如何?”
傾城推開橫擋在自己麵前的離歌:“我要聽涼音親口告訴我。”
季涼音目光空洞的盯著窗外,幽幽的聲音夾帶著從山穀傳來的空靈:“那麽城兒喜歡他嗎?”
“誰?”
“眼前的這位,被滅國的同昌帝。”
傾城看了顏龍訣一眼,眼底閃過一抹愧疚:“終究是我對他不住,我想……”
話音未落,便聽見陣陣馬蹄聲由遠至近傳來。
帶到幾人出去,就已經看到一大隊人馬,已經來到了小溪邊的木橋上。為首的一人,英姿颯爽的站在橋上,定定的看著幾人,不發一言。
“你來做什麽?”季涼音率先問道。
蕭扶蘇瞥了她一眼,在看到顏龍訣的那一刻,好不容易放鬆下來的神經立刻繃緊,冷聲說道:“同昌帝也在。”
“郊遊。”顏龍訣回答。
“哼!”蕭扶蘇冷哼:“同昌帝當真是有雅興,跑到百裏之外的絕情穀來郊遊。”
顏龍訣但笑不語。
蕭扶蘇下了木橋,來到傾城身邊,握緊了她的雙手:“我來接你回家。”
季涼音推開蕭扶蘇,反握住傾城的手冷聲道:“你憑什麽帶她走?!”
“離神醫,近來你母親的頑疾又犯了,總是想你想的緊。”蕭扶蘇的聲音極其魅惑。
離歌咬著牙,憤恨的瞪著蕭扶蘇:“對於太子殿下的卑鄙無恥,離歌真是自歎不如。”
離歌話剛落地,季涼音便顫抖著鬆開傾城的手,感受著手心的餘溫,傾城怔怔的看著她,說不出一個字,滿心都是苦澀和傷痛。
她竟然這麽輕易的就放開了自己的手,不為別的,隻為了扶蘇軟禁了離歌的母親。
就在剛剛,她為了離歌放棄了自己,傾城苦笑。這本來就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她既然做出了自己的選擇,這隻能說明她看開了,卻不能怪她狠心,自私。
走到顏龍訣身邊,傾城牽起他的手,嘴角輕揚:“行雲,我們回家吧。”
“好。”顏龍訣點頭。
季涼音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顏龍訣奪過侍衛的馬,抱著傾城坐了上去。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頭也不回。到底自己還是沒能在她心裏占據一席之地,一切的一切隻因自己的身份才是導火索,誰都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