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章：誰狠誰殘忍
沒有人會想到眼前的這位黑衣人竟然是堂堂一國之母！她不惜身犯死罪，不惜犧牲整個家族的名節也要來刺殺與我，那麽她是真的洞悉一切不想讓大晉落入外戚之手，還是，她在意的隻有我身邊的這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太弟，我未來的夫君，蕭扶蘇。
天順帝緩緩地揭開黑衣人的麵紗，露出一張巧奪天工美輪美奐的臉龐，結合了閉月羞花之美，沉魚落雁之貌。
文武百官開始竊竊私語，突然，一個年逾古稀的老者著一身正一品朝服，動作遲緩的跪下，撐地的雙手禁不住有些顫抖：“皇上開恩哪！老臣教導無方，致使無心入宮行刺。可求皇上念在老臣的全家這一生為大晉立下了汗馬功勞，老臣的兒子兒媳早亡，眼前就隻有這麽一個孫女，請皇上開恩，給我們趙家留下這最後一丁點血脈吧！皇上！”
黑衣人也隨著老者慢慢跪下：“無心不求皇上原諒，但無心的祖父早已年邁，如果皇上還有那麽一丁點喜歡無心的話，就請饒恕無心的祖父！無心感激不盡！”
第一次，我看見蕭扶蘇的眼裏露出了不忍。
或許他和皇後趙無心有著一段鮮為人知的過往也未可知。我想。
天順帝蕭離恨放佛沒聽見一般，閉眼沉思，許久，才緩緩睜開眼睛，雙手緊捏龍袍，背在身後，走到蕭扶蘇麵前，道：“你不為她求情麽。”
扶蘇淡淡的笑了笑，一字一句道：“皇兄深愛皇嫂，皇嫂若死了，上至碧落下黃泉，皇兄也會追隨而去。既然知道，臣弟又何必求情，多此一舉。”
“好。很好。”蕭離恨如解脫了一般，點點頭。“來人。”
身後的侍衛立刻跪下，道：“在！”
深吸了口氣，蕭離恨幽幽的盯著前方，道：“將皇後送回宮中閉門思過。此事不得再議，違令者，斬！”
看皇上的樣子，大有息事寧人的意思。那些和趙家多多少少有些仇恨的人，多想借此機會彈劾一把，卻因為皇上的一句違令者斬，不得不平息怨憤，到此為止。
出了這樣一場鬧劇，任誰也無心婚禮，別有用心的人已經在心裏盤算著怎麽讓趙家徹底顛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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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過交杯酒，扶蘇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想離開。
“你既然放不下她，何不去看看她？我想，此刻她心裏也一定在念著你。”
“那又如何。”扶蘇堅硬的口氣讓我想到了當初故作逞強的自己，既可笑又可憐。
我放下酒杯，不顧他的眼光，自顧自的脫下嫁衣，換了一套便裝，將行雲送我的五色宮絩在腰間輕輕係好，輕笑道：“她愛你，一定愛得很苦吧。表哥，不是每個人都會在你想要或者需要的時候出現在你身邊，最起碼，我就做不到。不要低估了她在你心中的位置，倘若有一天，她真的不在了，你會發現，真正離不開彼此的是你而不是她。”
扶蘇自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眉頭微皺道：“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沒有誰離不開誰。既然當初她做了選擇，無論快樂與否，她都應該承受。這一個有擔當的人應該做的！”
“人一簡單就快樂，可快樂的人卻寥寥無幾。不管她當初有什麽苦衷背叛了你們的誓言，如今的她，還依然愛著你。你都不能這麽對她！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你去哪裏？！”蕭扶蘇眉峰微挑，目露寒光。
我輕輕地掰開他的手，歎了口氣：“如同無心和你一樣，行雲對我付出了太多，我必須要給他一個交代！”
“好狠心的女人啊！”扶蘇輕歎：“今日你我大婚，德妃娘娘想拋下本宮去幽會情郎，讓本宮這個名副其實的新郎官獨守空房。完顏傾城，你何其殘忍？嗯？”
“這個世界上，從來就不存在這許多的殘忍與不殘忍，好與壞終究還是自己內心的感覺。你若樂觀，就覺得平常，你若消極，就會覺得不公。如同你對行雲一樣，你斷了他的血脈，讓他顏氏一族永遠沒了香火，你又何嚐不是殘忍？”
他抿了抿嘴，笑了笑，突然讓我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對我來說真的很陌生，我好想從沒都沒徹底的認識過他。
他說：“顏顏你別忘了，他死了，你的羅洛還活著。”
夕陽西下，臨風窗前，晚霞照紅了半邊天，窗外的瓊花樹下，一個騎著黑馬的男子，迎風展開披風，氣宇軒昂，修長而挺拔的身軀被一身金光閃閃的戰甲包裹，兩抹劍眉下深邃的眼神直直的望著我。
那無疑就是行雲！
是不是我終於能夠勇敢的麵對自己內心最真摯的情感，無論我與蕭九歌的結果如何，我還是讓行雲走進了我心裏，這一路，我們走得好漫長。
這天夜晚，戌時一刻的鍾聲剛剛響起，幾個小太監慌慌張張跑向書房，緊接著便聽到扶蘇怒斥下人，拍案而起：“找！”
東宮後巷的廂房裏，絲竹聲，聲聲悅耳，時不時飄出幾個重低音，讓這首曲子顯得格外的哀傷淒涼。
“沒想到你這個小太監還是很會附庸風雅！”蕭扶蘇的到來讓眼前的這個人既沒驚又沒喜，像是早就預料到一樣。
“太子。”行雲站起身來，微微頷首算是一個招呼的過場。
很顯然，蕭扶蘇並沒把禮節放在心上，而是撩起衣擺，安靜的坐了下去，自顧自的斟了一杯茶，道：“你們都下去。”
確定外麵的人全部離開之後，行雲才緩緩開口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如果你今天的到來之時為了向我炫耀你得到了傾城，想讓我傷心難過一場，那麽恭喜你，你成功了。”
蕭扶蘇皺緊眉頭，將杯內苦澀的茶水一飲而盡：“我從不覺得得到一具沒有心的軀殼有什麽值得我炫耀。相反，司徒行雲，我這次來找你隻是想問你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