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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此情可待成追憶8

  晚上熄滅了燈,屋裏頓時處於一片黑暗。不知道過了多久,但是唯一知道的是自己還清醒著。身邊媽媽的呼吸綿延而平和,似乎已經進入了夢想。樂喜天把手放在腦袋後麵,靜靜的享受著夜晚才有的寧靜。幾個星星透過開著的窗戶映入了樂喜天的眼簾,樂喜天莫名其妙的覺得那些星星很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可是在哪裏見過呢。縱使相逢應不識,嗬嗬嗬,雖然自己還年輕,不過記憶也已經變得如此的蒼白了嗎?

  夜晚的城市,格外的安靜。路上沒有了那些汽車鳴笛的聲音,也米有了各種各樣的喧囂。偶爾會有一兩聲汽車急速試過的聲音,不過那一瞬而逝的聲音,展示了那些車速有多麽快。不過是外麵,在這個大樓裏,所有的機器似乎也暫時進入了冬眠,喧囂也消失了,隻有那能夠聽到自己呼吸的寧靜。真的是一個很寧靜的時刻,這個時候,能夠聽到心在哭泣,一聲一聲的,似乎在呼喚著什麽。呼喚著什麽呢,呼喚著吳固原,還是呼喚著那個來到世間卻已經死去的嬰兒。


  真的是一寂靜的世界,唯有不知名的蟲兒在黑暗裏歡呼著,不知道是不是又找到了什麽食量。樂喜天躺在拚湊而成的床上,睜著眼睛凝視著黑暗,像是要把這黑暗看穿似的。顧城說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樂喜天看著這黑夜好久,確實是一點兒亮星星兒都沒有尋到,哪裏還有什麽光明,有的隻是無盡的黑暗,走不出去的黑暗。樂喜天想,或許,或許有一天,她真的會被這些黑暗吞噬掉也說不定,曾經以為能夠撬起地球的自家,似乎已經隻是存在在記憶裏了。


  樂喜天靜靜的看著黑暗,真的是看了許久,許久,久的連樂喜天都以為她自己應該是睡著了。不過這個時候,記憶的閥門突然被誰不小心打開了,過去的種種似潮水般湧來,壓的樂喜天有些許喘不過氣來。誰又會如何回憶誰,說著怎麽樣的過往,坐著怎麽樣的事情。有些東西,樂喜天真的是不想要再一起來了,想要把那些東西永久的打入冷宮。隻是那些曾被樂喜天打入冷宮的過去,在這個寂靜的黑夜裏又複蘇了。那些東西,有讓人歡笑的,也有讓人痛苦的,又讓人戀戀不舍的,也有讓人想要急速逃離的。


  樂喜天慢慢的想起來了,想起來,她年幼時曾為一個紅色氣球,和她的妹妹樂喜德扭打成一團。不知道為何,或許真的是雙胞胎的相通性,樂喜天和樂喜德喜歡的東西真的是一模一樣。兩個人喜歡一個顏色的衣服,兩個人喜歡一個顏色的文具,兩個人都喜歡用尺子比這寫字。而兩個人小的時候,還真的是會為一個東西而打架,然後這個時候,樂喜天的媽媽就會站在旁邊看著兩個打架的女兒哭,這個時候,樂喜天就會放下,不再和自己的妹妹爭奪什麽了,因為爭睹的東西總是伴著自家母親的眼淚。


  樂喜天慢慢的想起來了,樂喜天曾經因為做錯某件事情被媽媽罰站在大門外。其實那個事情倒也不是非常的離譜,不過是樂喜天想要吃柿子了,所以才會把買柿子的人叫會自己的家裏。但是媽媽卻似沒有錢買柿子。於是哭了起來,不隻是哭了起來,還罰樂喜天去門外站著,不準吃飯。那個時候,是妹妹樂喜德偷偷端出一碗飯來,樂喜天就在妹妹樂喜德幫忙站崗放哨的時候解決掉了那一頓飯。


  樂喜天想起來了,想起來她和妹妹最愛的事情就是去爬山。真的是非常的喜歡爬山,因為那裏有各種各樣的草,而且有各種各樣的小野果。那個時候,自己的妹妹總是爬著爬著就爬不動了,於是樂喜天就會找個地兒然後兩個人歇一歇,等一會兒再爬。樂喜天想究竟過了多久,過來多久不再享受那樣的日子了。而自己的 妹妹現在又在何方,過的可好?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有沒有想起過往的一切,有沒有想起她這個姐姐?

  爬到山上以後,樂喜天和樂喜德從來不著急返回,反而會在山頂上看一會兒風景。那個山是一個非常好的山,山後麵有一個綠色的湖泊。是一個死水湖,大概是因為降雨形成的,不過那個湖泊的水是非常綠的。那個時候,樂喜天和樂喜德常常的爭論,是不是因為裏麵有很多的水草,所以這些誰才會這麽綠呢。兩個人還曾經想著要去湖泊下麵看看來著,不過最終還會說作罷了,因為沒有時間,也米有那個膽量。


  那個山的山頂上還有一個山洞,估計在抗戰時期應該是用來躲避敵人的,裏麵有好多個小屋子的感覺。而且上麵用毛筆寫了各種各樣的字,有好看的也有難看的。對於這個字是不是好看,樂喜天和樂喜德也有很多的爭論。樂喜天比較喜歡那些規規整整的字。但是樂喜德則是比較喜歡那些看起來寫的非常舒心,非常隨意的字。


  兩個人最常做的就是什麽都不做隻是在山頂上坐著。樂喜天是真的是最喜歡這樣的感覺了。你可以想一下一抹微風吹拂著你的臉頰,幾縷斜陽照在你的臉上,感覺暖烘烘的。地上滿布著淡淡衰草,已經被秋風掃去了一點兒顏色,漸漸變成了白黃色。枝條疏離的樹上隱隱約約可以看見鳥窩,上麵有幾個小鳥在鳴叫著。樂喜天和樂喜德坐在山頂上,彼此有彼此相伴,兩個人在此刻似乎也畫作了一個人。


  不過日子卻不總是這麽美好,再好的姐們也會有鬧脾氣的一天。其實後來的樂喜德漸漸變得有些強勢了。樂喜天有些不懂,曾經去問過樂喜德,為什麽。結果樂喜德卻說:“不是我想強勢,是不得不。一群人中有一個人必須強勢,這樣這群人才不會被欺負。咱們家裏就是善良的人太多,所以才會被人欺負了。不想這樣子,我不想被人欺負。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所以我一定要強勢起來,寧肯我欺負天下人,絕對不讓天下人欺負我。”


  樂喜德似乎也漸漸的不能夠理解樂喜天了。因為樂喜天是一個異數,她樂喜天絕對是個異數,絕對。否則在各種各樣無比新潮的網絡用語滿天飄的時候;一個正常人怎麽會捧著唐詩宋詞搖頭吟誦。而且在各種戀愛在學校裏大行其道的時候,隻有樂喜天一個人似乎對身邊閃耀的異性全無興趣,卻對天體物理情有獨鍾。不可否認,樂喜天的成績是好,不過在樂喜德的眼睛裏,樂喜天不過是書呆子,不過猶如紅粉佳人堆裏的一摸灰色。


  樂喜天就是這樣一個女子,讓眾人瞪大眼睛,但是她自己卻絲毫不在意,或許是沒意識到吧。眼睛裏似乎沒有太多情緒,很淡定的眸子,卻往往易認為無心。沒能生的上一副順順的柳眉,雜生的眉毛總給人一種難以馴服的感覺。沒有硬挺的鼻子,不過鼻子的小小弧度,卻和臉型五官配合的天衣無縫。樂喜天和樂喜德的各種差距越來愈大,小時候那個一起做作業彼此幫著彼此的場麵再也沒有再一次見到過。


  然後終於到了分別的時刻,樂喜天從來沒有想到那次和自己的妹妹在機場的一別竟然成了永恒。樂喜天慢慢的將思緒拉倒了她和妹妹最後相處的那一天。那天的氣氛算不上怎麽融洽,自家的老媽還在問問什麽自己會選擇了那樣一個遙遠的學校。真的是離家太過遙遠了,似乎怎麽著都不方便。


  樂喜天看了看有些不太高興的母親,搖了搖頭,爾後對著自己的母親慢慢的道:“媽媽。大概除了這一次,我可能沒有機會,再也沒有機會去那麽遠的地方了,所以這一次,媽媽就讓我走的遠一些吧。四年,四年以後,我就會一直在你們身邊待著,這樣不好嗎?而且這四年我又不是不會來。等到節假日或者學校放假的時候,我會回來的啊。”


  樂喜天的母親張了張口,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麽,卻被樂喜天的妹妹樂喜德搶先一步說道:“老媽,你真的是糊塗,非常的糊塗。這麽簡單的道理你都看不出來。如果我能夠像姐姐這樣考試成績這麽好的 話,我也早就走了,才不要在這個家裏呆著。在家裏呆著有什麽出息,每一天隻能夠爬鍋料灶的。而且家裏總是各種打鬧不斷,聽著就讓人心煩。”


  “樂喜德注意你的說辭,你怎麽說話呢?”樂喜天非常的嚴肅的道,對於自家小妹這充滿調侃意味的話語,樂喜天非常的不滿。父母縱然有再多的不對,終究是自己的父母,怎麽能夠如此對待呢。而且弄成這樣,大概也不是父母之間的本意。樂喜天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母親的臉,果然又沉了下來。其實如果可以的話,誰想要這樣的生活,不過不是沒有辦法嗎。如果真的離婚了,這兩個孩子怎麽辦,讓他們分開嗎?這樣的事情,不可以發生的,是不可以發生的。所以即使生活多麽艱難,即使那個人脾氣再壞,還是要忍受,要忍受。總有一天能夠守得雲開見月明,總有一天牛奶會有的,麵包也會有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總有這麽一天的。


  樂喜天收拾了行李,不久就從家裏離開去另一個城市了。離開的時候,樂喜天沒有拿家裏的錢。樂喜天對著自己的母親道:“這個錢,你留著自己用吧,我自己會想辦法賺錢的。你要相信我啊,你女兒可是很能幹的。媽媽,最近爸爸似乎有些不對,你也忍讓著他一些,畢竟一個男人養家,大概也會覺得累吧。”雖然樂喜天覺得自家老爸變得有些不可理喻,性情暴力,簡直和以往像是兩個人一樣。不過,樂喜天卻不知道原因,不知道自家老爸為何會成為那個樣子。


  樂喜天的母親堅持要送樂喜天到火車站,被樂喜天笑著拒絕了。樂喜天對著自家母親道:“母親,別這樣。你身體本來就不怎麽好,如果去外麵著涼了怎麽辦,所以這次就不用送我了。下次吧,下次讓你好好的送送我。”


  樂喜天的母親熬不過樂喜天,隻好作罷,但是樂喜天也不是一個人去火車站的,跟她送行的是樂喜天的妹子,樂喜德。


  臨別的時候,樂喜天對著自家妹子道:“樂喜德,有些話我想還是說清楚好。你說我選擇那個離家那麽遠的學校,是想逃離這個家。其實不是的,我之所以選擇那個離家遠的學校,是因為那個學校能夠全免我的學雜費,還有能夠給我獎學金。這點兒事情,你不用告訴老媽,我不想讓她知道我為了那一點兒獎學金,放棄了去可鏤沃斯大學的機會。”


  “姐,你好傻。你現在要去的那個學校,怎麽能跟可鏤沃斯學校相比呢。你真的好傻,見識好短。我都不知道該說你什麽了,你這個笨蛋。”樂喜德真的覺得自家老姐是一個笨蛋,竟然為了節省一點兒錢財,放棄了那麽好的機會,真的是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自家老姐,真的是笨死了,笨到家了。如果自己能夠考上可鏤沃斯大學的話,無論如何,再苦再難,她也會把學念下來的。不過比較悲劇的是,樂喜德的成績比較差,雖然也是在可鏤沃斯大學讀書,但是讀的確實專科,三年後就能夠畢業。


  樂喜天笑著望望自己的妹子,其實樂喜德的性子應該是比較好的吧。進入社會了以後,不會吃虧,想必之下,自己似乎真的太過懦弱了一些。樂喜天慢慢的道:“妹妹,我不再的時候,家裏就交給你了。希望家裏一切平安吧,有事兒給我打電話,覺得無聊的時候,也可以去看我。妹妹,再見。”


  結果樂喜天離開那個家沒有多久,自己的父親和母親就離婚了。自己被判給了母親,而妹妹樂喜德則跟了父親。樂喜天知道自己的父親不是一個很務實的人,或者說是一個好高騖遠的人,不知道樂喜德跟著他會不會受什麽罪。最讓人擔心的是,樂喜德那個人是有了名兒的得理不饒人,而自己的老爸又是一個時常衝動的人,樂喜天希望他們兩個人能夠好好的相處,不要打架才好。


  一個家變得四分五裂,對誰能夠有什麽好處呢。樂喜天現在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麽自己的 爸爸要和自己的母親離婚呢,已經生活了大半輩子,繼續這樣活下去不好嗎,為什麽要離婚呢,究竟是為什麽要離婚呢。大人們離婚容易,可是收到牽連的永遠是孩子啊。既然當時沒有想好要不要攜手一生,那麽就不要那麽輕易的結婚,不要那麽輕易的要孩子啊。這算是怎樣,連基本的責任都扶不起來嗎。


  樂喜天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爾後望著窗外的那些星星。樂喜天終於知道為何那些星星會看著非常的眼熟了,因為那些星星是小時候的樂喜天和樂喜德最喜歡的東西,兩個人經常爬在窗戶旁邊望著星星,展望著未來。樂喜天歎了一口氣,她真的從來沒有想到過,那樣火車站的一句再見,似乎就已經成為永恒了,她和妹妹真的是再見了,再也不見了嗎。樂喜天現在突然很想她的妹妹,她的妹妹樂喜德。樂喜德,你現在在哪裏呢,過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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