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漫長的等待

  水靈與金寶就靠著書信來往，但一年最多也就一兩封信。因為戰爭，金寶和隊裏的人總是居無定所，戰爭到哪，他們就到哪，每天總是在緊張、擔心和受怕中度過。一年裏能有一兩封信已經是很不錯的了。無論是金寶，還是水靈，都不敢奢求的太多。


  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悄然溜走，轉眼間，金寶他們已經離開家鄉八年了。


  ………


  ………


  “水靈，水靈…”李如娘走進院子裏，扯開嗓門叫水靈。


  水靈正在廚房忙碌著，聽到李如娘在叫她，慌忙放下手中的活，跑到院子裏。“大媽，是不是寶哥哥來信了？”說著抱著李如娘的手臂，撒嬌似的蹭了蹭。此時的水靈已經是個大姑娘了，傳統鵝蛋臉，柳眉杏眼，巧鼻櫻桃嘴，配上能掐出水的肌膚，讓人感覺她靈氣十足。但與她氣質不相襯的是，身穿粗布衣，長長的頭發依然是綁成兩個麻花辮。


  “你呀，就知道記著你寶哥哥，大媽來了你都不招呼一下。”李如娘佯裝生氣的扯了扯手，笑咪咪的說著。在李如娘眼裏，水靈就像是自己的女兒一樣。自從金寶走後，就是她在照顧著福貴和水靈。水靈也把她當做了自己的母親。


  “大媽，你就給我吧。”說著晃了晃李如娘的手，眨著一雙大眼睛楚楚可憐的看著她。她知道大媽很疼她，是不會真的和她生氣的。


  “好好好，給你，你這丫頭，就知道惦記著你寶哥哥。”邊說邊從懷裏拿出一封信，遞到水靈手中。“你爸呢？”說著往屋裏看了看。李如娘的兒子在五年前站死在前線，是水靈和福貴一直在幫助她，在他們的關心下，她很快就從喪子的悲痛中走出來了。在她心裏，福貴和水靈，早就是她的家人了。


  “爸去地裏了，還沒回來呢。”水靈拿著信往房間走去，頭也不回的應著李李如娘。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寶哥哥寄來的信。每次收到信都是她最開心的時候，她會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後小心的收起來，放好。


  “水靈，我們的隊伍打了勝仗，接下來我們要去A地。


  團長說了，A地打完了，我們就可以回鄉了。


  嗬嗬，我好期待吖。我們八年沒見了呢，你都十八歲了，不知道我的小水靈長了多高了呢？

  水靈，再等一段日子，我就可以回去了。嗬嗬…


  ………


  ………


  水靈，等我，等我回去我們就成親。我們會擁有我們的家，還有我們的孩子。等我。


  金寶”


  水靈把信貼在胸口，一滴水滑過臉頰，滴落在信紙上。


  年少時，水靈並不懂得自己童養媳的身份是怎樣的，隻覺得自己和金寶一樣，都是福貴的孩子。後來慢慢長大了，才明白自己並不是和金寶一樣。


  雖然明白童養媳身份後心中有一絲絲別扭，但心裏仍是激動得。寶哥哥，你終於要回來了，八年了，你終於要回來了…


  晚飯。


  “爸，寶哥哥今天來信了。”水靈對著坐在對麵的福貴說。


  “嗯，隊伍到哪裏了？”聽到水靈的話他並沒有多大反應，八年來他已經習慣了。每次寄信來除了報平安，就是說他又跟著隊伍到哪裏了，什麽時候又打勝仗了。


  “寶哥哥說，他們又打了勝仗，現在正在去A地，等A地鬼子趕出去了，他就可以回來了。”水靈放下手中的筷筷子，緩緩地說。她看著眼前的老人，心緊了緊。雖然按理論上說，他隻是她的公公，但對於水靈來說，他就是自己的親身父親。自從寶哥哥走後，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八年了，兩鬢的白發又添了不少，看得水靈心裏一陣難過。


  聽水靈這麽一說，福貴正在夾菜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愣愣地看著水靈。片刻才回過神，支唔著：“你…你說金寶他…他…他要回來了？”八年來，這是第一次讓他深深震撼的消息。福貴激動的想哭，眼裏蓄滿了淚水，定定的看著眼前的水靈。金寶終於要回來了…八年了，八年了吖…兒吖，我終於還是把你盼回來了。水靈，水靈也長成大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