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語點醒夢中人
現在二丫頭感到整個大院裏麵的人都是用怪怪的眼神看她。張媽是這樣，老憨叔也是這樣，雖然他們不像二少奶奶那樣指責她，但二丫頭明白大家都對她起了戒心，在大家眼裏她已經是鐵板釘釘的家賊了。
可是二丫頭是清白的，她沒有偷秦老夫人木盒子裏麵的首飾。他幹麽要偷秦老夫人木盒子裏麵的首飾呢？她有一個這樣疼愛她的主人就已經很幸運很知足了，她不會去求那些富貴榮華的生活，她也沒有理由去求那些富貴榮華的生活，因為她明白自己是一個丫鬟，是下等人，下等人就得有下等人的本分，下等人的本分就是忠實自己的主人，精心的照顧好自己的主人。除此之外二丫頭什麽都不會去想，也不敢去想。
二丫頭盡管守著下等人的本分，但還是背上了家賊二字。被冤枉的滋味讓二丫頭心裏難受萬分。 秦老夫人是最疼二丫頭的，最信任二丫頭的，但現在秦老夫人都對二丫頭也起了疑心，給她的臉色都不對了。想著這些二丫頭委屈的淚水流了一臉，想跳蛤蟆河了。
阿霞大奶奶走過來，安慰道：“二丫頭，二少奶奶那個人說話直套，她的話你不要往心裏去。其實二少奶奶沒什麽惡意。再說啊老夫人一定會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的。”
二丫頭知道在這個大院裏除了秦老夫人就算阿霞大少奶奶最喜歡她，最疼她。阿霞大少奶奶賢惠善良，脾氣好，在仆人麵前沒有一點擺出大少奶奶的架子。本來二丫頭想去找阿霞大少奶奶求助的，可是她卻害怕讓二少奶奶看到。因為二少奶奶是個疑心很重的女人。二少奶奶會懷疑她去阿霞大少奶奶麵前說她的壞話，這樣的話二少奶奶就更加討厭她了。
“大少奶奶，您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偷木盒子裏麵的首飾，真的沒有啊！”
阿霞大少奶奶淡淡的笑了笑：“我說過，老夫人一定會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的。你說你沒有偷老夫人木盒子裏麵的首飾，但你仔細地想一想會是誰呢？我想在沒有查出誰偷了那些首飾之前大院裏的每一個人都有嫌疑，包括我在內。不過你的嫌疑最大，所以你要認真的回想一下誰最有可能是那個家賊，隻有抓住那個家賊才能洗清你的嫌疑，你明白嗎？”
“我明白，可是我不知道是誰，我真的不知道是誰。但是我真的沒有偷木盒子裏麵的首飾，真的沒有！大少奶奶，我真的沒有偷木盒子裏麵的首飾，沒有啊！”
二丫頭委屈的淚水嘩嘩的流。雖然她懷疑是馮興偷了那些首飾，但她沒有證據。可是確確實實隻有她看到秦老夫人把木盒子放回櫃子裏。她說她沒有偷那些首飾會有誰相信呢？她全身是嘴也說不清楚這件事情。她隻能委屈的等著秦老夫人的懲罰，除此之外隻有以死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二丫頭你要相信老夫人，老夫人不會冤枉一個好人，說不定過幾天老夫人就把這件事查清楚了呢。”
阿霞大少奶奶去找秦老夫人。她認為那個木盒子裏麵的首飾不會是二丫頭偷去的，偷首飾的人一定是另有其人。
“你認為會是外麵進來的小偷盜走的嗎？”秦老夫人問道。
阿霞大少奶奶搖下頭：“不會是外麵進來的小偷。外麵進來的小偷不會那麽熟悉情況，因為沒有翻過其他的東西，直接就把那些首飾拿走了，可以肯定是這個大院裏麵的人。”
秦老夫人說道：“隻有二丫頭經常進入我的房裏，她親眼看到母親把木盒子放回櫃子裏，除了二丫頭最熟悉情況，沒有其他人。當然母親也不願相信是二丫頭偷走那些首飾。我也對她說過，那些首飾是專門為她買的，過幾年她就到出嫁的年齡了。當時她說她什麽都不要，她就想留在母親身邊。像她這麽乖巧的女孩子，母親怎麽願意相信是她偷走木盒子裏麵是首飾呢？可是啊，也隻有她知道母親把那個木盒子放在櫃子裏。剛才你也說了，如果是小偷進入房間行盜必然是翻箱倒櫃的找東西，可是那個木盒子裏麵的首飾是被直接被拿走的，房間裏根本沒有被翻動過。因此母親不得不懷疑這個家賊是二丫頭。”
阿霞大少奶奶沉思片刻，說道：“母親說的是很有道理，但我還是不相信二丫頭是這種人，其實母親對二丫頭是最清楚不過的。”
“可是除了二丫頭，母親再也想不出會是誰。”秦老夫人一臉無奈的表情。
阿霞大少奶奶低沉的說：“阿霞是怕二丫頭受冤枉。現在大家看二丫頭都帶著嫉惡如仇的眼光。尤其是二少奶奶。我擔心這樣恐怕會弄出事情來。”
阿霞大少奶奶這番話提醒了秦老夫人。她突然覺得要是首飾真的不是二丫頭偷走的話這對二丫頭的打擊就非同小可，二丫頭受不了委屈做出傻事情她會後悔莫及。
因為前些年西瓜灣就出現了一起讓人遺憾而又痛心的事情：——
一天早晨，蘇鳳山的老婆金鳳凰丟失了一枚戒指。金鳳凰氣急敗壞的讓柳媽把丫鬟蘇格招叫到她跟前問話。
“死丫頭，你給我跪下！老娘的戒指是不是你偷的？說！”
蘇格招跪地喊冤：“冤枉啊太太！我沒有偷太太的戒指，我沒有啊！”
“死丫頭你敢不承認？你看老娘怎樣收拾你！”蘇鳳山的老婆金鳳凰認定是丫鬟蘇格招偷她的戒指，於是讓柳媽當眾拔光蘇格招身上的衣服進行搜查。
不一會，柳媽來到金鳳凰的麵前說道：“太太，都仔細搜過了，蘇格招身上沒有太太的戒指。”
“沒有？”蘇鳳山的老婆金鳳凰又對柳媽吩咐道，“柳媽你帶幾個人到那個死丫頭的房裏去搜，掘地三尺也要搜出老娘那枚戒指！”
“是，太太。”柳媽帶著人馬去蘇格招的房裏搜查了半天還是沒有搜出那枚戒指。
“死丫頭，你把戒指藏到哪去了？”蘇鳳山的老婆金鳳凰氣得臉像被火燒過似的難看。
“太太，我沒有偷你的戒指。格招冤枉啊！冤枉啊！”
“你還不承認，老娘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蘇格招被打得皮開肉綻。可是蘇格招就是不承認自己偷了金鳳凰的戒指。金鳳凰叫柳媽把蘇格招關到柴房裏，餓三天。
就這樣蘇格招被關進柴房去了。
然而到了中午，蘇鳳山的老婆金鳳凰卻在自己的梳妝台下麵找到了那枚戒指。這時她才知道自己真的冤枉了蘇格招。
“柳媽，你去把那個死丫頭放出來吧。”
“是，太太。”
不一會，柳媽慌慌張張的跑來說，蘇格招在柴房吊死了。
蘇鳳山的老婆金鳳凰聽到這個消息嚇得臉一下子變得蒼白，她逼死一條人命了！
雖然一個丫鬟上吊自盡並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可是她是被逼死的，一條人命啊！死的夠冤枉。
秦老夫人想著蘇鳳山的老婆金鳳凰逼死丫鬟蘇格招這件事她心裏就跳得慌。秦老夫人真怕自己冤枉了二丫頭。如果二丫頭受不了打擊，做出傻事情，秦老夫人會後悔一輩子。秦老夫人冷靜的想：其實二丫頭也沒有必要去偷那些首飾，因為那些首飾本來就是秦老夫人準備給二丫頭的。這時秦老夫人突然間想到一個人——馮興！難道是馮興偷走了櫃子裏的首飾？除此之外，秦老夫人再也想不到其他的人。是張媽？是老憨叔？是劉四？是阿霞大少奶奶？是二少奶奶？他們都不可能。二丫頭跟馮興的嫌疑最大，他們當中誰才是家賊？ 想到這裏，秦老夫人對阿霞大少奶奶說：“阿霞，你去把二丫頭叫來吧，我有話問她。”
“是，母親，我這就去。”
不一會，阿霞大奶奶領著二丫頭進來。
撲通一聲，二丫頭雙膝跪到秦老夫人麵前，一邊流淚一邊說：“老夫人，二丫頭冤枉啊！二丫頭沒有偷木盒子裏麵的首飾，真的沒有啊！”
秦老夫人兩眼望著二丫頭那一臉的淚，似乎二丫頭是受了很大的委屈，秦老夫人心裏一下子感到苦澀澀的：“二丫頭你起來說話吧。”
“二丫頭不敢。”二丫頭低著頭。
秦老夫人問道：“怎麽不敢？難道你心虛了嗎？”
“二丫頭冤枉！”二丫頭突然抬頭望著秦老夫人。
阿霞大少奶奶這時說道：“二丫頭，老夫人讓你起來說話你就起來說話吧。”
二丫頭淚汪汪的眼睛望向阿霞大少奶奶。
阿霞大少奶奶又重複著剛才的話：“二丫頭，老夫人讓你起來說話你就起來說話吧。”
二丫頭又望了望秦老夫人，才戰戰兢兢地的站起來。
秦老夫人表情嚴肅的望著二丫頭問道：“二丫頭，你在我身邊這些年來我對你怎樣你心裏清楚。其實我也跟你說過，那些首飾是留給你的，你要拿去了我也不會追究，不過你要敢作敢當。”
二丫頭沒有說話，而是兩眼直直地望著秦老夫人。
阿霞大少奶奶說：“二丫頭，老夫人問你話呀，怎麽不回答老夫人？”
二丫頭知道這些年來沒有秦老夫人她不會過得這麽開心。其實原先嬸嬸是要把她賣給金鳳凰做丫鬟的。她聽人說過，金鳳凰那個女人很刁辣，先前蘇格招就是被金鳳凰逼得上吊的，因此二丫頭從屋裏逃了出來。可是第二天她又被嬸嬸在路邊的林子裏抓到了。嬸嬸把她五花大綁的捆起來。當時秦老夫人剛好遇到這件事。秦老夫人問道：“我說大妹子，你這是幹什麽？她可是個孩子啊，你怎麽這樣把她綁起來呢？”
嬸嬸滿腹牢騷：“這個死丫頭不聽話，我讓她去金鳳凰那裏享福，她不去，氣死我了。”
“大妹子，既然孩子不願意你就別勉強她。”
“她爺死了，娘也死了，我這個做嬸嬸的也沒法養活她。”
“哦，原來是這樣。”
前幾天蓮香嫁人了，秦老夫人身邊正要需要找一個丫鬟，她見小女孩那雙小眼睛黑亮黑亮的，看來人蠻乖巧。於是秦老夫人說：“丫頭，你不願意去金鳳凰那裏享福，你願意跟老夫人回去嗎？”
小姑娘眨巴著眼睛望了秦老夫人一會，她見秦老夫人很麵善，於是點頭了。秦老夫人笑了起來：“嗬嗬嗬，看來我們有緣分嘍。”
秦老夫人讓嬸嬸給小姑娘鬆綁。
嬸嬸說：“不能鬆綁，要鬆綁你得先給十塊大洋，人跑了我就不管了。”
“行，給嬸嬸十塊大洋，人跑了也算我的了。”
就這樣，嬸嬸拿了秦老夫人十塊大洋，然後給她鬆了綁，她就跟著秦老夫人回來了。
她很幸運的跟對了人。這些年來秦老夫人把她當成是自己的親閨女。她沒有委屈，沒有寂寞，她很開心，很愉快。
“老夫人對二丫頭恩重如山，二丫頭會永遠記著老夫人的好。但二丫頭絕對不會去做對不起老夫人的事。”
秦老夫人問道：“這麽說你真的沒有拿木盒子裏麵的首飾？”
“沒有。”
秦老夫人又問道：“你覺得會是誰呢？”
二丫頭雖然懷疑很有可能是馮興偷了那些首飾，但她沒有證據，她隻能回答說：“不知道。”
“你覺得會是馮興嗎？”秦老夫人又問道。
二丫頭搖了搖頭：“不知道。”
秦老夫人靜靜地望了二丫頭一會：“二丫頭，你先出去吧，我跟大少奶奶還有些話要說。”
“是。”二丫頭應了一聲，退出了秦老夫人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