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三年

  來回踱了幾步，最後在廊簷下的椅子裏坐下了。


  她屋裏燈的光傳過窗簾的縫隙透出來的時候，他特意看了看表，三點五十五分。熄燈的時候，他又看了看表，四點二十六分。他想，她早起洗漱收拾一共用了半小時多一分鍾。


  厚重的窗簾緩緩打開，他立馬起身立在廊柱的後麵，看到她立在窗口向副樓的方向望了好一會兒，才轉身離去。


  她視線落在的方向，正是他臥室的位置。一想到這兒，心裏又酸又軟。


  羅盛英輕歎口氣，站在臥室裏，她看到任尋尋回身望了過來，嚇得她連忙向窗簾後麵躲了躲。


  她也不知道自己怕什麽，聽到車輛啟動的聲音，她又探出頭去看，到底是不舍的。


  “老三，媽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可那包藥……”


  對於任尋尋，大半年的相處，多少是有感情的，而且感情不淺。可再深的感情，都抵不過賀晉泓的命，哪怕中藥包多出的那味藥對於賀晉泓的死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她也沒辦法原諒任尋尋。


  賀晉淮轉頭盯著羅盛英足足半分鍾，“媽，你真是老糊塗了啊！”


  這是他的老母親啊，太多抱怨責備的話，他終是說不出口。


  羅盛英搖搖頭，她是耳根子軟，說話行事容易受人左右，可這次有物證在，她沒辦法相信任尋尋是清白的。


  “媽是老了，但還沒糊塗，老三，你想把任尋尋送到哪兒去，我不想管，也管不了，最好是送到國外，再給她點錢，我們賀家對她也就仁至義盡了。可你得跟媽保證，你不能跟她再有半點聯係。”


  羅盛英最後一句就像一塊棉花堵在他的胸口，能喘氣，卻又不通暢。賀晉淮垂下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腿上。不知何時，褲子的褶皺裏積滿了煙灰。


  賀晉淮站了起來，灰白的煙灰還沒落在地磚上，隨著他撣褲子時帶起的風，飄落到了草坪裏。


  挪了兩步，來到羅盛英的麵前，聲音似乎是從遠處傳來，有些遙遠，有些恍惚，說給羅盛英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她說，會再陪他三年。”


  這個他，自然是指賀晉泓了！三年？！她會陪賀晉泓三年？！

  羅盛英震驚地抬起頭，看向賀晉淮，想要詢問這句話的真假。賀晉淮雙手插進褲兜，眼底的落寞就像額前那撮耷拉的頭發，每一根都寫滿了惆悵和孤獨。


  三年，僅憑這兩個字，就像秋天裏忽如而來的一場大雨，將那些什麽照片、藥材都衝洗幹淨，讓人精神陡然一震。


  任尋尋對賀晉泓到底有情有義，竟願意守節三年。


  賀晉淮沒有給她太多對視的機會，幽幽的目光隨意地落向別處，一會兒後，單手握了握羅盛英的肩頭，抬步離去。


  羅盛英張口想要叫住他，看著他的背影，嘴張了半天，聲音怎麽都發不出來。


  這些話從他的嘴裏說出來，應該不假，要不然，賀晉淮不會是這種失魂落魄的狀態。


  瞧瞧他的背影，就像後花園裏，過季後還死撐在枝頭的羊躑躅，孤零零的看著就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