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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鎮北侯

  木樨把馨兒頭上的金釵扶正,“五百文也可以買幾斤糙米,夠窮人家的孩子喝幾天米湯了。那個婦人年紀不大卻麵色萎黃,想來過的艱難,要不然也不會拿庵裏的香油錢。”


  馨兒沒有買過米麵,不知道柴米貴,想吃什麽就吩咐廚娘做,不管鹿肉貴也不管羊肉便宜。冬天吃鴿子肉,夏天吃海魚是日常。


  家裏的一切開銷都由木樨管著,聽木樨這麽說便不再提這事,指著成片的杜鵑花嘰嘰喳喳地說起來。


  她想采些回去泡茶或者做點心,被木樨製止了,告訴她有的杜鵑花是有毒的,不能亂用。


  馨兒有些小失望,采了一些晚開的山桃花裝到了荷包裏。


  臨近午時,巧珊來尋她們,說三姨娘要回去了。


  馨兒還沒有玩夠有些依依不舍,木樨便開玩笑說把她留下,過幾日來接。


  這話可把她嚇壞了,她說不要做尼姑,山莊裏還有兔子需要照顧呢。


  她的記憶也不大好,在老宅子裏一天到晚的養雞,看到兔子把雞給忘了。


  傷慧主持將她們送到山門,把一包新茶送給三姨娘,說是結善緣。


  三姨娘捐了很多香油錢,便心安理得的接了。


  回到木仙山莊高婆子已經準備好了素飯,飯桌上木樨說要回西汶州。


  馨兒撇著嘴不想走,她說城裏憋悶,喜歡田間無拘無束的日子。還說山莊附近有一座學堂,想去學堂裏玩玩。


  三姨娘在大宅子裏憋久了,也想在山莊裏多住幾日。


  因為要給謝老翁配藥,木樨和巧珊先回去了,讓馨兒和三姨娘多住些時日。


  回到匡家老宅,木樨一頭紮到了煉丹房,一整夜都在配藥,天亮時分才把外貼、內服的藥配好,讓巧珊送到木仙藥鋪去。


  她回到石麟軒補覺,頭剛挨床巧珊就跑回來了,說有人到藥鋪鬧事,官兵把藥鋪包圍了。


  藥鋪裏坐診的寇大夫在接診病人,問木樨怎麽辦?

  木樨一聽就明白了,這是哪位掌握兵權的大人物有病了,不經預約要強行看病。


  抱歉,她隻接受預約,不接診突然到訪的病人。


  不約到訪,藥鋪裏有大夫,他們接診就好。


  她放下床帳對巧珊道:“吃午飯不要叫我,什麽時候醒了什麽時候吃。”


  巧珊無語,木姑娘就是心大,官兵都把藥鋪包圍了,她還要先補個覺。


  巧珞出遠門了,如果她在家必定把這些事情安排得妥妥的,自己可不能亂了方寸。


  想想也沒什麽,這幾年木仙藥鋪在西汶州又開了七八家分號,如果什麽事都親自過問,長三頭六臂也忙不過來。


  一個時辰後,巧珊把木樨叫醒了,“木姑娘,鎮北侯突然造訪匡家新宅,點名見您和三嬸子羊氏。”


  木樨伸了一個懶腰,鎮北侯是太後的娘家人,逼死了季院首的愛妻,讓采花使找美人供他玩樂,不是什麽好鳥。


  衡三郎帶她去的半誦街、訓馬鎮都是鎮北侯的,他怎麽到西汶州來了?


  匡家富甲一方樹大招風,去了不外乎為了銀子。他見自己和三嬸子幹什麽呢?


  堂堂的鎮北侯跑幾百裏地專門為了見兩個寡婦,好說也不好聽吧。


  登芳闖了進來,喊道:“木姑娘你快些,鎮北侯和老夫人等著呢,老夫人吩咐不能得罪了貴人。”


  木樨打了一個哈欠緩緩下地,把一個簪子放到登芳手裏,問道:“鎮北侯怎麽到匡家了,有人請他嗎?”


  登芳略一遲疑把簪子收起來,低聲道:“木姑娘起晚了,還不知道吧。鎮北侯到木仙藥鋪看病,沒有見到藥鋪的木公子,心中很不悅。臧家家主就把他帶到匡家去了,說是為匡家引薦貴人。”


  原來兵圍木仙藥鋪的是鎮北侯,怪不得如此興師動眾。


  臧家的大兒子和馨兒有婚約,把鎮北侯帶到匡家去沒有憋什麽好屁。


  木樨坐到梳妝台前,巧珊開始給她梳妝。


  徐徐問道:“如果我沒有記錯,臧家的姑娘送給鎮北侯做妾室了吧。”


  登芳捂著嘴笑道:“臧家把兩個姑娘都送給鎮北侯做妾室了,才得以組織商船出海。”


  木樨把頭上的玉簪拿下來,“用根木簪就好,再帶幾朵白花,用些眉黛把臉塗黑些。”


  巧珊從銅鏡裏看著木樨,以為自己聽錯了,“木姑娘,你一會兒要到新宅子裏去,要穿戴整齊些。”


  木樨把眉黛畫在手上均勻的塗在臉上,脖頸都沒有放過,不多時凝脂般的肌膚就變得暗沉沒有了光澤。


  又拿起自己配製的油粉在臉上點了點,直到滿意才住手。這些油粉會變裝,她估計今天有一場大戲。


  女子漂亮了也是一種罪過,紅妝為知己,遇到惡人要學會保護自己。


  “老夫人說了,寡婦要有寡婦的樣子不能用胭脂水粉,也不能精心打扮。把孝服拿過來,我穿孝服過去。”


  巧珊立馬明白了木樨的意思,寡婦要低調,尤其是見外男的時候。


  梳妝完畢,木樨又吃喝了一碗紫米粥,吃了四個鵪鶉蛋,才隨著登芳去了新宅子。


  新宅門前有官兵把手,臧家家主親自來接才放登芳和木樨進去。


  臧家家主年近六旬,禿頭,矮胖,一身寬大的錦緞,四四方方的像塊青磚。


  匡家奢華的正廳裏跪著一大片人,除了老夫人坐著,匡家的各位姨娘、姑娘、公子都跪在地上。


  木樨輕移蓮步邁入正廳,看到三嬸子羊氏跪在最前麵,她低著頭,整個人彎的像隻大蝦米。


  還沒等木樨施禮,坐在正位上的鎮北侯開腔了。


  “來的是匡家老三的童養媳嗎?匡家真是出美人,不僅姑娘水靈,童養媳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坯子。”


  木樨抬頭看到一個四十多歲,鷹鉤鼻子,身材消瘦的男人正色兮兮地看著她。


  一身金絲軟甲也支撐不起他的骨頭,像條蚯蚓般斜靠在椅子上,給人的感覺是陰險中帶著狠絕。


  手指時不時出現一個蘭花指的動作,好像一半是男人一半是女人。


  木樨沒有答話,輕輕一禮站到一旁。


  臧家家主上前,指著木樨喊道:“好不懂規矩的童養媳,見到鎮北侯還不趕緊跪下。”


  鎮北侯忙製止,“匡家老三對國有功,童養媳還沒有拜堂不必多禮。”


  老夫人也忙附和道:“鎮北侯大度讓人欽佩,民婦和匡家感激涕零,和敏給鎮北侯上茶。”


  木樨心道:匡老夫人也豁得出去,難道她不知道鎮北侯辣手摧花的惡名?

  鎮北侯專門建了一座別院,裏麵關押著搜羅來的美女,美其名曰為皇上選秀女,實則都被他禍害了。


  匡和敏待字閨中,有才學模樣又好,讓她給鎮北侯敬茶,這不是送羊入狼口嗎?


  難道匡家也要學臧家利用女兒的裙帶關係,擴大生意?

  匡和敏站起身,接過丫頭手裏的茶盞,一點點挪到鎮北侯麵前,輕聲道:“鎮北侯請用茶。”


  鎮北侯沒有接茶,冷笑了一聲道:“你就是匡家二姑娘,和肖二公子幽會讓他休妻另娶的是你嗎?”


  他說得很尖刻,在大庭廣眾下說一個姑娘的隱私,等於是當眾扇匡和敏的耳光。


  這些話要傳出去,她想再嫁一個好人家可就難了。


  匡和敏也是讀過書的,羞得無地自容,捧著茶盞不知道該放下還是該轉身就走。


  臧家家主訕笑了兩聲,“鎮北侯玩笑了,匡家二姑娘和肖二公子不過是吟詩作對玩玩而已,匡家是首富怎麽能下嫁肖家呢。”


  “二姑娘帷帳裏的事肯定早就精通了,不需要您再調教。您是過來人,最知道熟透的桃子才好吃。如果您喜歡,送到別院裏服侍您就是。”


  他的話一出口,鎮北侯嘎嘎地笑了起來。


  匡和敏被說成了放浪的蕩婦,羞臊的無地自容,手一抖茶盞落地人也摔倒在地上。


  沒有人過去扶她,都怕被連累了名聲,老夫人氣得渾身發抖敢怒不敢言。


  匡家是有幾兩銀子,但跟鎮北侯的軍隊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隻要鎮北侯扭扭嘴,匡家就會被拆的不剩一磚一瓦。


  木樨緊咬著下唇,在心裏罵了十八遍狗仗人勢的東西。


  臧家家主在人群裏瞄了一圈,一指八姨娘道:“你過來給鎮北侯敬茶。”


  八姨娘一身水粉色的衣裙,細腰豐臀明豔照人,她緩緩站起身,嫋嫋婷婷地走到鎮北侯麵前,款款施禮。


  燕語鶯聲道:“賤妾見過鎮北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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