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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再相見

  傍晚吃過晚飯後,她按照記憶裏的方向穿過孤兒院教室的長廊,穿過院中心的操場,正打算向宿舍走去,卻被三個小蘿卜頭攔住了去路,攔住她的人正是早上被她陰了一腿的小胖子,小胖子名叫周國君,年紀大概是六歲了,長的白白胖胖的,吃的也多,活像個肉墩子,每天最大的愛好就是調皮搗蛋,喜歡捉弄年紀小的小孩兒,在這之前,他最喜歡作弄的就是季末,季末瘦瘦弱弱的,平時受欺負了頂多是自己哭一哭,也不會向老師或院長告狀,久而久之,一些跳脫的小孩就都喜歡逮著她來欺負了,季末眯了眯她的大圓眼,眨巴眨巴的看著小胖子,她奶聲奶氣的問他

  “幹嘛呀”,糯糯的童音調還拖著微微上揚的尾音,季末剛問出口就把自己嚇一激靈,上輩子已經活到35歲的她,目前一時之間還無法適應接受自己的小奶音,她用小手搓了搓身上起的雞皮疙瘩

  小胖子聽見她的聲音有些怔愣,他好像是第一次聽見小啞巴開口說話,怎麽覺得還挺好聽的他想,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他猛的搖了搖頭,看向季末

  “你早上推了我,害的我摔了一跤”,說話間還悄悄用手摸了摸還在犯疼的屁股

  “我現在要你向我認錯,道歉!”他凶巴巴的說,似乎覺得不夠凶,他還拽了拽身邊小孩兒的衣角,惡狠狠的補充

  “看到沒有,你要是不道歉,我們就揍你”還不忘揮動兩隻小胖手來威脅她,季末忍住笑意,上前朝他走過去,小胖子見狀不知為何心底有些犯怵,隨後他又硬氣的瞪著她,怕什麽怕,他想,眼神凶凶的看著走過來的她


  “你~~你想幹嘛?我告訴你,待會兒挨揍你可別哭”他說道,為什麽有種角色調轉的感覺,他在心裏打了個問號


  季末來到小胖子身前,看著他胖墩墩的身板,她沉凝了一會兒,然後嚴肅著表情伸出小手捏了捏小胖子的圓臉


  “手感真好,嚶嚶”三十多歲的老阿姨表示很滿足,她在心裏瘋狂打CALL,麵上卻一點兒也不顯,手上動作也不見減半分,左捏捏右捏捏,小胖子和其他兩個小蘿卜頭被這一幕給唬的一愣一愣的

  “季末你~~~”小胖子被捏的嘟起了嘴,剛好他就眼睛餘光瞄到有人在捂嘴偷笑,“不行,不能落了下風”,他正想發作季末就收回了手,並且軟軟糯糯的對著他說:“對不起”


  小胖子一怔,他以為她不會道歉的,沒想到這麽爽快,搞得他有點不好意思了,他摸摸頭,又戳戳手指頭

  “那個.……沒關係..”他低頭扭扭捏捏的說,末了還不忘補充:“我~~你以後乖乖的,我,我不欺負你”


  說完就頂著紅的跟猴子屁股似的小胖臉,一墩兒一墩兒的像個小兔子似的跑開了,剩下的兩個留在原地不知所措,季末看著他們,笑眯眯的問


  “你們還有事兒嘛?”,小蘿卜頭齊齊搖頭,然後朝著小胖子的方向跑去,季末看著他們的身影,失笑搖搖頭往宿舍走去。


  “周國君,你跑什麽呀?”好不容易追上他的一個小女孩氣喘籲籲的問道,小女孩名叫泰茵茵,是他們隔壁中班的,經常和小胖子一起惡作劇

  “說話呀,你跑什麽?你怕小啞巴?”


  “才不是怕”小胖子支支吾吾的說,他才不會承認剛剛季末摸他頭,捏他臉的時候讓他想起了已經過世的奶奶,想到這兒,他眼睛紅紅的,他想奶奶了


  “小霸王哭了”泰茵茵看吃驚的看著他,她在心裏驚訝的想

  到底還是沒有哭出來,他“哼”了一聲,越過泰茵茵走了


  留下小女孩目瞪口呆的看著他:“莫名其妙”,她想。


  夜晚,旁的小朋友都已經睡著了,季末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掰著手指頭數著數,按照時間來講,她今年應該是五歲半了,還有幾個月她記得,高北北到孤兒院的那一年她正好是六歲,算著時間,不到半年,應該快了嗎?,她即忐忑著急的想要快點見到他,又擔心重來一世,曆史會不會有所不同,又或者自己是病入膏肓了,連自殺和什麽重生都是她幻想出來的,萬一真的是她臆想出來的呢?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怎麽辦?她越想越心驚,背後冷汗漸起,但小小的腦袋還無法承受她這麽複雜的,運作力度強的思維,慢慢的,她在慌亂的思緒中漸漸沉睡,窗外的月亮透過窗口照進她的窗前,小小的人兒靜靜的躺在床上,即便是睡著了,緊皺的眉頭也還是透露著她的不安。


  ——分界線——


  隨著上輩子和高北北相識的日子越來越近,季末的心也一天到晚都提的高高的,她既開心馬上就能見到他,也擔心會不會有什麽意外,更害怕這一切都是假的,所以在重生回來的這段日子以來,她拚命的想要找到合適的方法驗明這場重生記憶的真假,不放過任何一絲能證明的可能,也因此,她的性格和上輩子有很大的出入,以前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季末不見了,現在的小季末變化太大,雖然她不欺負人,也還是軟軟糯糯的性子,可是她學會了打報告,好幾個因為小報告被懲罰的同學都有點怕她,漸漸的,也就沒人會欺負她了,而且她長得好看,小小的瓜子臉,大大的小圓眼,雖然說瘦瘦小小的,可是笑起來就像小天使一樣,非常有親和力、感染力,班上還有院裏的小朋友慢慢的也就都喜歡和她玩兒了。


  季末重生的時候是六月,轉眼已經是十月中秋了,天氣還是炎熱的,但實際上秋天已經靜悄悄的到了,孤兒院裏種的兩顆參天大樹,葉子已經開始逐漸泛黃,秋風漸起,又是一年的金秋月,季末心裏除卻沉甸甸的心事,也是有開心的;

  光陰似箭,時光匆匆一閃而過,在人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它就已經走遠……

  季末一整天都心神不寧,她克製著自己向外跑去的衝動,是的,今天是高北北來到孤兒院的第一天,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如果曆史沒有改變的話,就是今天這樣一個風高氣爽的日子,高北北走進了她的生命,她不記得到底是早上還是中午了,畢竟時隔多年,她當時還小,很多重要的細節已經記不起來了,就連今天這樣一個重要的日子她都已經無法確認了,直到昨天院長來到班裏說今天會有新的小夥伴來報道,她嚴肅的叮囑著院裏那幾個愛鬧事的小孩,以防他們又欺負新人,最近孤兒院和幼兒園關於虐童的新聞頻頻上新聞,現如今社會各界人士,國家政府都很重視該情況,她不得不小心謹慎,畢竟是這樣一個特殊時期,她已經專門召集所有老師開過會,讓他們多多注意言辭行為,不要被記者鑽了空子。


  華夏公曆2003年,北京時間:14:00分,季末坐在座位上,腦子裏一片空白,她緊緊的揪著書本,揪的變形了都沒反應,隨著講台上老師的歡迎致辭完畢,孤兒院院長走進了教室,跟在她身後的,是一個穿著小西裝,梳著一絲不苟的頭發,有著一張光潔白皙的臉龐,小小的五官隱隱的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黑白分明的眼眸寫滿了不耐煩的冷意,緊緊抿著的嘴唇透露出主人此刻的心情;


  季末努力的忍住自己的情緒,早在那人進來教室的一瞬間,她就忍不住紅了眼睛,她用力的捂住胸口小聲的的啜泣著,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新來的小夥伴身上,因此無人注意到她此時的異樣,隻看了幾眼,她就強迫自己低下頭,克製著自己不去看那個朝思暮想的人,她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季末,忍住,你要忍住,隻要你們沒有交集,所有的一切不幸都不會發生,求你,忍住”


  她在心裏對著自己無聲的呐喊,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放棄了什麽,又丟掉了什麽;

  “這輩子我希望他長命百歲,沒災沒禍”她一遍遍的告訴自己


  “沒關係的季末,你擁有過了,最真摯最純粹的愛你擁有過了,這輩子就這樣吧,安靜的守護著他就夠了季末”


  她拚命的告訴自己,在心裏用各種理由克製著自己,“那個不會有啤酒肚,不會變成油膩大叔,不會整天忙於生計直到老去,他都永遠幹淨帥氣,穿著白襯衫,在你的回憶裏發著光就夠了季末”


  最後她這樣安慰自己,她試圖放鬆身子,將視線轉向窗外,隻是緊握住的拳頭透露出她此時的崩潰;

  “好了,選個你想要坐的位置去坐吧”院長對著男孩說道


  男孩低垂著的眼稍稍抬起,巡視了一圈鬧哄哄的教室,他皺眉“不喜歡,吵!”


  “選好了嗎?”


  院長不耐煩的問,要不是他情況特殊,她是不會親自陪在這兒浪費時間的,抬手看了看手表,催促著男孩快點兒

  男孩視線圍著教室繞了一圈,忽然他發現有個腦袋沒有像其他小朋友一樣好奇的看著他,而是看著窗外,他視線停留在那顆腦袋上麵不動,院長隨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明白了他的想法,她轉身對身邊的老師交代

  “把那個靠窗的小孩的單桌換成雙位的,他們倆一個位置”,她指了指男孩說,那頭老師點頭頷首,表示知道了,交代完後院長便快速離去,由老師來安排小男孩的後續工作;

  “去吧,先到你座位那兒,老師現在去給你搬凳子”她朝季末的位置努努嘴,示意男孩先下去等她;

  男孩抿嘴,一步一步的向季末的位置走去,而季末正對著窗外不知名的某處發呆,她還在拚命的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她完全沒注意到腳步聲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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