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說母語的人
許天不知道針對他的買賣正在進行。坐在卡西揚的車裏,三人都沒有說話。
沒法說。
都明白的事,各自的立場又注定他們不存在同仇敵愾。
還距離拳場有一節距離。
“我下車。”
許天說完,看著前排的兩人。
卡西揚和奧西普也正在考慮怎樣開口而糾結呢。
出於本心,他倆可以給許天提供幫助,可迫於現實,他倆不敢明目張膽的跟許天交好。
奧西普還好,屬於自由拳手,卡西揚卻是在維克托勢力範圍內混飯吃。
很明顯,對於許天的追殺是維克托在主導。一旦三人同行被人發現,再傳到維克托的耳朵裏,卡西揚受連累是必定的。
許天不願給幫助他的人找麻煩,這是原則。
卡西揚停車了,許天先是確定了周圍沒人,才緩緩下車:“有火嗎?”
許天說著,舉了舉手裏的破爛舊衣服。
“我這有!”
卡西揚遞過來。
“稍等。”
就是一個打火機,許天沒考慮歸還是便宜,隻是不想自己身上出現卡西揚的物事。
點著了衣服,許天將手裏的打火機丟進車裏,快速的向反方向跑去。
“弗蘭克陳是個講究人!”
“卡西揚,這不是西伯利亞,弗蘭克陳也不是斯拉夫人!”
奧西普很直白。
兩人長籲一口氣,啟動車,向拳場走去。
此時的馬克西姆不太忐忑了,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感。
看著維克托丟過來的協議,眼裏隻有五十萬美金的出價,其他任何條款馬克西姆都不關心。
至於弗蘭克陳不是他供養拳手的實際情況,早被他丟到了腦後。
等弗蘭克陳屬於亞美利加人以後,那是亞美利加人跟弗蘭克陳的糾葛。
馬克西姆已經決定,隻要這協議一簽,他再不會在莫斯科停留一刻,立即趕回伯力。
到那時,不管是弗蘭克陳還是亞美利加人,隨他們的便。
維克托會客廳的電話突然響了。
維克托接電話,那個亞美利加的漢克斯似乎沒有跟馬克西姆交流的意思,這正合馬克西姆的意。
至於那個驚豔到讓人看一眼就不會忘記的黃種人女子,這不是馬克西姆該想的,愛誰誰。
“馬克西姆,你的電話。”
馬克西姆神遊天外時,維克托拿著電話喊他,手指著電話看著馬克西姆笑。
這種笑,對於馬克西姆那幾乎等於死亡。每見到一次維克托的笑,總有人會死去。
馬克西姆戰戰兢兢的走過去。
“馬克西姆,你的司機出車禍了,死了!你盡快趕到現場處理。這是維克托的意思。”
這不是馬克西姆的電話,這是維克托讓馬克西姆接的。
“好!”
馬克西姆就簡單的一個字,汗已經浸透了全身。
“維克托先生,我有急事需要處理。”
“哦,很急?”
“很急!”
“協議看完了?”
“看完了。”
“都清楚了?”
“嗯,沒有異議。”
“那就別讓漢克斯先生久等,直接簽了協議你再出去吧。”
維克托的話不容抗拒,維克托說的話就是命令。
馬克西姆很想拒絕,可他不敢。
司機死了,弗蘭克陳呢?是不是也死了?馬克西姆不確定。
很明顯,這是維克托安排的。偏偏此時維克托在牽線讓他將弗蘭克陳出手給亞美利加人。
若是弗蘭克陳死了,作為出售的一方,必定需要賠償。
馬克西姆都沒看清違約賠償的金額。
關鍵是,馬克西姆不確定自己簽了協議以後,維克托會不會直接代替他收了錢……
所有的一切,維克托是將他馬克西姆和弗蘭克陳一起除掉的設計。
可現實是,馬克西姆不得不簽字。
馬克西姆趕到現場,見隻有司機的屍體,不由的輕鬆了。
麵對警察的盤問,馬克西姆敷衍幾句就離開了,他急需要回到維克托的會客廳,繼續在那裏的交易。
維克托還在等著他,見他人到,便有專人領著他去了會客廳。
亞美利加人走了,隻有維克托。
“馬克西姆,弗蘭克陳賣掉了,亞美利加人需要他,很急。”
“也就是說,弗蘭克陳不能再繼續參加拳賽,這很為難,這需要協調很多關卡。”
弗蘭克陳是不是參加後麵的拳賽,有毛的關係協調!
誰都知道,不到第一輪拳賽的最後一天,第二輪拳賽的拳手名單永遠不會確定。
可馬克西姆還是很慚愧的說:“這需要維克托先生主持,麻煩維克托先生費心了。”
“維克托先生,我以為這需要三十萬美金的花費。您看是否夠用?”
馬克西姆心疼呀!這是自己的錢。就是騙來的,也是自己的錢。
“嗬嗬,很好,你很好。”
“馬克西姆,一小時後,有一趟飛往海參崴的飛機,正好有一個空位,我想你肯定需要。”
維克托的這話,讓馬克西姆都有跪下來喊爹的感動。
這時候,再沒有回到自己老巢讓馬克西姆安心的事了。
維克托沒有再提伯力市兩成收益,馬克西姆也不敢妄想。
接連對弗蘭克陳襲殺,說明維克托從來沒有放棄那兩成收益的想法。
能有二十萬美金的收入,還沒有丟命,馬克西姆已經很感激了。
而對於維克托而言,既然沒法將弗蘭克陳搞掉,也就沒必要繼續留著馬克西姆背鍋了。
損失拿回來了,甚至還有收益,也懶得跟一個黃皮猴子較勁。
隻是這個黃皮猴子如今的聲望真的讓人不敢想象。
就是許天也沒想到會成為這樣。
當許天走進拳場的一刻,整個拳場都在呼喊著“弗蘭克陳!”
這時候的呼喊是由衷的,沒有前兩天那種揶揄的意思,是許天這兩天的表現贏來的尊重。
特別是昨天那一通殘忍的做法,更是讓這些認同弱肉強食,認同暴力,喜歡血腥的觀眾看到所謂弗蘭克陳風采。
所以,在許天進入拳場時,觀眾將他們發自內心的崇拜送給了許天。
許天依舊靦腆,依舊是低著頭走向自己的位置,然後不聲不響的坐下,等待著被人挑戰。
沒人會挑戰弗蘭克陳了。
昨天那個在弗蘭克陳認輸後,仍然繼續擊殺弗蘭克陳拳手,死後的狀態被人傳出來了。
全身上下沒有一塊骨頭完好,幾乎都是稀碎。
全身上下沒有一個髒器還完整,所有髒器都爛了,被砸爛的那種。
即便是在黑拳場收拾死人十多年的人,也沒見過如此程度的死屍。
弗蘭克陳,已經證明了他的實力。
所以,這一天的賽事,許天隻能做一個旁觀者。
哪怕觀眾再熱情,再盛情,許天都沒有去主動挑戰誰。
這讓在場所有的拳手都鬆一口氣。
在散場時,幾乎所有的拳手都來跟許天打個招呼,都來混個臉熟。
第一輪遇不到,不是還有第二輪嘛?
一旦遇到,就憑臉熟,在認輸後也不至於被擊殺。
盡管這裏有不少拳手聽說了昨晚的事,人家弗蘭克陳能活著到場,不更說明人家的實力嘛?
至於維克托,莫斯科還不是維克托一手可以遮天的。
拳手的熱情,導致了許天成了最後離開的人。
就連觀眾都走沒了。
拳場外麵的人稀稀拉拉的,車輛更是沒幾輛了。
許天隻有走過的路,基本上就能記住。
許天在考慮,今晚還回不回光頭佬的居所。
這連續的襲殺,許天不認為會結束,而光頭佬的居所,今晚必定會更熱鬧。
光頭佬躲出去了,很明顯參與了,最起碼是知情者。
許天腦子裏反複羅列著各種條件和因素,判斷著各種可能和結果,就這樣在稀疏的人群中緩緩的往外走。
“弗蘭克陳……”
是純正母語,許天的母語,不是俄語。
許天不由的抬頭看。
有兩人,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正迎著自己走過來。
許天可以確定沒有危險,甚至還可以從走過來那人的表情上判斷,他們對自己沒有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