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北行
冬季的涼州格外寒冷。
蒼茫官道之上,一行數十人此時正沿著官道向北趕路。
這一行人,都是一襲儒衫,顯然是某座書院的儒生。
為首一人,乃是個中年儒士,此人眼神淡漠,隻是蒙頭趕路,並不言語。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無涯書院的院長孟軻。
他身後的十幾名儒生,都是他的親傳弟子。
其中有三位賢人,另外九人都是儒家二重鴻儒境。
他們已經連續趕路兩個多月,此時終於來到了北方三州之一的涼州。
原本他們完全可以選擇乘坐飛舟,但孟軻卻並沒有如此做,而是選擇帶著他們一路步行,幾乎穿越了整個大舜朝疆域,經過了兩個多月的長途跋涉,總算來到了此地。
這還是因為他們各自的修為並不算弱,趕路速度不慢。
若是換做尋常人,如此遠的距離,要想徒步而行,至少需要一年以上的時間。
畢竟,大舜朝的疆域極其廣闊,南北縱橫數萬裏。
眼看自家先生依舊不言語,隻是沉默趕路,其中一名賢人心中生出一絲怨氣,忍不住問道:“先生,我們為何一定要徒步趕往臨淵城?”
這問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幾個月之前,在聖京城的城牆之上,接下了葉孤城一劍的朱律。
孟軻並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說道:“有些事情照我說的做便是,以後你們自然就會明白。”
朱律卻並沒有接受這個答複,而是繼續問道:“那為何其他書院的儒生,都能乘坐飛舟,盡早趕往臨淵城助戰呢?”
他這一路之上,實在是憋了一肚子的氣。
作為無涯書院,有史以來最為年輕的一位儒家賢人,朱律內心之中多少都有些傲氣。
他無法接受,其他書院的同齡天才,此時或許已經在北方戰場爭奪戰功,而他們卻還在這裏慢悠悠地“遊山玩水”!
一旁的幾位師兄,則已經麵色有所變化,想要拉住這位心直口快的小師弟,卻已經來不及。
卻聽那朱律繼續說道:“先生,並非我們急功近利,隻因我們也有滿腔熱血,想要為大舜朝衝鋒陷陣。”
孟軻卻冷聲說道:“衝鋒陷陣?以你們如今的實力?”
朱律頓時心中有些不服氣,還要再說,卻被一旁的一位師兄及時拉住。
“實話告訴你們吧,你們在無涯書院,或許已經算是一代天驕,可是到了那臨淵城,啥也不是!”
孟軻繼續說道:“你以為,你此前接下來葉孤城的一劍,便覺得自己實力足夠了?”
說到這,孟軻不禁冷笑一聲:“當時,若非依仗著京城的文運,你覺得你真能擋下葉孤城那一劍?嗬,簡直是癡人說夢!”
朱律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此人在無涯書院,已經算是天之驕子,修行儒道,進步速度極快,沒有任何一位同齡人能夠與之匹敵。
正因如此,他多少都有一些傲骨。
可是,在孟軻看來,此人心性不夠沉穩,若是一直秉持著這樣一種高傲的姿態,對於今後的修行必然會極為不利。
此番,讓所有人步行前往臨淵城,其中一個原因,便是為了磨一磨這些年輕人的傲氣。
“不用我說,過一段日子,等你們去了臨淵城,真正上了戰場,你便知道其中厲害!”
“你以為,天塹和戰墟‘修羅場’的名號是怎麽來的?”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朱律雖然並沒有還嘴,但是雙拳緊握,眼神堅毅,下定決心,一定要在戰場之上建立足夠的戰功,以此來向先生證明,即便是在那高手如雲的臨淵城,自己依舊是驚才絕豔的天縱之才!
至少,他這幾位師兄,都對他很是看中。
如此年輕的一位儒家賢人,即便是在三大書院,其實也並不算多見。
無涯書院所有年輕一輩幾乎都知道,朱律乃是這一代的天驕奇才,此人深得書院重視,將來必定會更進一步,踏入那傳說中的君子境,成為名滿天下的大儒。
甚至已經有人斷定,朱律極有可能成為書院的下一任院長。
正因如此,書院之中有很多人,一直對他敬重有加,已經將他抬到了很高的地位。
而這一現象,也進一步加深了他心中的那一股自傲,變得有些目中無人。
對於這一點,其實孟軻心裏很清楚,但他一直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就是想要讓自己書院這個年輕人爬得高一些,到時候自然也會摔得更重一些,也好讓他漲漲記性。
孟軻一邊帶領眾人向著北方趕路,一邊抬眼望向遠方天際:也不知道,自己那位師弟到底怎麽樣了?
便在此時,他們身後傳來了飛奔的馬蹄之聲。
一行人回頭望去,卻見後方官道之上,十幾架馬車,裝著幾十名囚徒,向北飛馳。
那囚車之中的犯人,一個個身著異服,顯然並非大舜朝普通子民,應該是胡州之人。
很快,那押送犯人的馬車,就來到了孟軻一行人的身旁。
那為首一位將軍,見到這一行儒家書生,便主動停了下來,下馬之後,來到了孟軻的身旁。
那年輕將軍看了一眼孟軻的身上儒衫,眼神露出驚異之色,隨後對著孟軻恭敬作揖。
“見過先生!”
孟軻淡然一笑,同樣還了一禮:“將軍辛苦了。”
那年輕將軍淡笑著問道:“先生從無涯書院而來?”
孟軻笑著點頭:“是!帶領書院學子趕往臨淵城!”
他又轉頭看了眼那後方的囚車,問道:“這是?”
那將軍順著孟軻目光方向望去,隨後解釋道:“都是些胡州的叛賊,奉賢郡王之命,將他們送往北方戰場,讓他們開開眼!”
孟軻恍然:“原來如此!”
他心中卻依舊有些驚詫,無涯書院本就位於聖京城之中,他作為無涯書院的院長,對於曾經的那位七皇子,如今的七王爺,自然並不陌生。
隻是,孟軻原本一直以為,那賢郡王為人溫和,多少有些優柔寡斷,不曾想這麽快就平定了胡州之亂?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那將軍很快與眾人告別,隨後繼續帶著那十幾輛囚車,向北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