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朝堂之上
熊家出了事,不到第二天,全弘梁城都知曉了,人人都在痛罵寵妾滅妻的熊為民,同情趙曼枝無故受辱小產,卻又羨慕她有為她不計後果的閨蜜。隨便走到哪個茶肆酒樓,都能聽到人們談論此事。
早朝之上,兵部尚書田朗正在稟報北孟前線之事:“鳳大將軍於北平郡遇道路塌方,留了一百人在當地救災,之後於半月前到達北境龍城,至今與北孟軍隊發生不下五次衝突,我方大勝,趁機將之前丟失的幾座小城收回,如今北孟懾於鳳大將軍之威,不敢妄動,鳳大將軍正好借此時機休整隊伍,並送來加急奏折請求朝廷發放冬季物資。”
皇帝點頭:“天氣轉涼,將士本就該過個暖冬,此事你安排便是。”
“是。”
田朗退回班列。
又有幾人出列說了些不大不小的事情。
眼看著沒什麽大事了,劉勝都準備喊退朝了,熊宏偉忽然站出來,跪在地上喊道:“陛下,臣有罪!”
皇帝淡淡道:“熊愛卿有何罪?”
熊宏偉涕淚橫流:“陛下,昨日臣的兒媳趙曼枝不慎小產,臣立刻著人為其醫治,本無大礙,卻不知鳳將軍之女從何處得知此事,誤以為有奸人加害臣之兒媳,竟與薛家嫡女及林家小姐一路打入臣家裏,打傷眾多家丁護衛,重創臣,最後強行將臣的兒媳帶走。臣本想著兒媳回趙家休養也可以,不料下午便有流言說臣寵妾滅妻,縱容妾室辱罵正妻致其小產,現在臣的家人連門都不敢出。臣連家人都護不住,隻能向陛下辭官回鄉,以後不能再向陛下盡忠,臣有罪啊!”
他這一哭訴,皇帝正了臉色:“你所言屬實?”
“臣萬不敢欺瞞陛下!”熊宏偉跪伏在地。趙曼枝流產的原因隻有他們知道,不會有人泄露,但鳳離等人傷人可是證據確鑿,況且五皇子昨晚已說了今日盡管與人拉扯,自有人會幫著他,他更無所顧忌。
立刻有人站出來道:“陛下,臣亦聽說了此事,熊家十數人帶傷,幾名大夫忙到深夜方才處理妥當。且臣還聽說熊大人當即向大理寺報案,結果大理寺去找幾位當事人問話,竟無一人到場,甚至大理寺少卿李大人被趕了出來,鳳小姐和林小姐則自稱身體不適,對前去問詢的大理寺官員避而不見。”
一位禦史也跟著道:“陛下,林小姐和鳳小姐兩人雖已得賜婚,但尚未加入皇室,便敢如此狂悖,未免太過囂張。”
“是啊,陛下,閨閣女子本該安守本分,幾位小姐卻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持凶器闖官員府邸,視王法如無物,若不給予懲戒,怎能服眾!”
一眾官員應和,一時間鬧紛紛的,皇帝皺眉:“朝堂之上如此吵嚷,成何體統!”
眾人忙跪下:“陛下恕罪。”
皇帝的視線掃過趙銘:“趙大人,此事因你家而起,有何話說?”
趙銘出列,跪下行大禮,道:“陛下,熊大人之言避重就輕、不盡不實,臣也想請陛下為小女主持公道。”
“哦?什麽公道?”
“陛下,臣與熊家自小定了娃娃親,本是相信熊大人與熊公子人品,先前雖聽聞熊公子流連青樓,但熊大人信誓旦旦的向臣保證那隻是謠言,臣便信了,依照婚約將小女嫁了過去。不想熊公子在成親不到三個月時便養了外室,且將懷有身孕的外室接回家中。臣不知小女為何小產,臣隻知昨天若沒有鳳小姐等人相救,臣便要白發人送黑發人。臣今日便想問問熊大人,小女自嫁入熊家,可有做半分不妥之事?她為何會小產?昨日熊家又為何不尋大夫為她診治致使她差點失血而亡?”
熊宏偉怒道:“你女兒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才小產,與我家人何幹?我夫人當時就請了最好的大夫,本來已經穩住了,是有人強行將她帶走才讓她病情加重,又與熊家何幹?”
趙銘冷哼道:“昨日我到的時候,她滿身是血,身邊的丫鬟也是頭破血流,連出熊家都不讓,你說與你們無關?”
“那丫鬟照顧不仔細,讓主子受罪,我們是為你女兒討公道!”
“你可真會顛倒是非!”
“好了。”皇帝喝住兩人,轉向王新北:“大理寺接到報案之後可去找了當事人?”
王新北躬身道:“回稟陛下,臣與兩位少卿確實去找了人,但均未能將本人帶到大理寺進行問詢。”
“嗬,她們竟如此大膽,連大理寺都不放在眼裏?”皇帝怒了。
王新北道:“當時幾位小姐均未親自出麵,仁王殿下恰在林府,言說林小姐受了驚嚇臥床不起,安王殿下將受傷的鳳小姐帶到了安王府著人診治,說鳳小姐需靜養,兩位殿下皆派了貼身侍衛到大理寺錄口供,薛府這邊,薛老將軍一聽大理寺之名便勃然大怒,硬將李少卿趕了出去。不過,薛家公子與刑部鳳侍郎留在熊家錄了口供,昨晚已將熊家人口供轉到了大理寺。同時仁王殿下、安王殿下反告熊家蔑視皇親、傷害兩位準王妃,鳳侍郎和薛公子反告熊家,以多欺少,恃強淩弱,傷害鳳小姐與薛小姐。”
一席話說得麵麵俱到,不偏不倚,讓人挑不出毛病。
熊宏偉又哭道:“陛下,臣有罪,不該頂撞兩位王妃和薛小姐,請陛下治臣不敬皇室之罪!”
一禦史道:“兩位殿下尚未大婚,怎可稱王妃?熊大人隻是自保,又哪來的不敬皇室之罪?”
“就是啊。”
“兩位殿下這是明顯的包庇縱容,以後鳳家小姐和林小姐豈不是要在京城橫著走!”
“嗬,鳳家和林家本就有權,加上皇子包庇,怕不是日後要騎在所有人頭上!”
劉勝見皇帝臉色不虞,尖聲喊道:“肅靜!”
眾人噤聲。
皇帝看向南濟仁:“仁王,你如何看待此事?”
南濟仁走出班列,行了大禮,道:“父皇,兒臣認為,此事當由刑部與大理寺聯手徹查,凡與此事相關之人皆因避嫌,以還原事情真相。”
“嗯,便依你所言······”
話未說完,有人進來稟報:“陛下,安王殿下求見。”
從來不上朝的安王殿下怎麽來了?
皇帝眼裏隱隱閃過一絲笑意,隨即整肅臉色,道:“宣。”
不多時,身著朝服的南謹行走了進來,先跪下行大禮:“拜見父皇。”
“起來吧。”
待南謹行站起身,皇帝問道:“難得在早朝上見到你,有何事?”語氣一如既往的淡漠。
南謹行躬身道:“父皇,兒臣特為熊家之事而來。”
皇帝一擺手:“此事你也該避嫌才是。”
南謹行從袖袋裏拿出奏章,道:“兒臣並不止為昨日之事。”
皇帝意外:“還有其他事?”
“是。”南謹行道,“請父皇先看此奏章。”
劉勝忙下來接了他的奏章,拿去給皇帝。
皇帝打開,看了沒幾行,臉便沉了下來。他瞥一眼熊宏偉,繼續看奏章,越看神色越冷,最後忍著怒氣問南謹行:“你可有實證?”
“人證物證俱在,隻是此事涉及甚廣,且京都衙門、刑部與大理寺皆未接到報案,兒臣便暫且將人安置在他處,隻待合適時機再轉交衙門。”
“好,既是你先接了手,那此事便由你主理,刑部協理,必要查個水落石出。”
“是。”
皇帝不再多言,隻問:“還有何事啟奏?”
熊宏偉有些懵,道:“陛下,臣······”
皇帝冷冷道:“今日到此為止,退朝!”說罷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