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清醒
南謹行來到鳳離的房間外，見裏麵還有光，問門口的白果：“她醒了嗎？”
白果行禮答道：“小姐尚未醒。鳳玉和白蜜都在裏麵。”
南謹行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他示意鳳玉和白蜜出去，自己則在床沿上坐下，靜靜的望著鳳離。
平心而論，他也不是一帆風順的成長起來的。幼時他遭遇過的辱罵乃至暗殺數不勝數，但他又很幸運，擁有尊貴的身份，有親人和朋友，還有明宗。他有能力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
而鳳離，一個如此柔弱的小姑娘，經曆了那麽多的痛苦之後，麵對他們，把難以承受的苦難深深的埋在了心裏，盡力積極的生活。麵對別人的善意，她總是回報以自身能給予的最多的好。
她真的很努力的在讓自己變得更好了。
南謹行垂頭，俯身抵上她的額頭，喃喃道：“阿離，你是不是不信我？所以才什麽都不願意跟我說？”
鳳離忽然睜開眼，抬手抓著他的肩膀，輕聲道：“你帶我去外婆那裏好不好？”
南謹行一怔，直起身，道：“醒了？感覺還好嗎？”
鳳離重複了一遍：“你帶我去找外婆，好不好？”
她看上去很平靜，眼神雖然毫無波動，但比起剛剛那種死寂已經好多了。
他扶她坐起來，問道：“還記得我是誰嗎？”
她沒有回答，隻道：“我要去看外婆。”
南謹行歎了口氣，直接將她抱起來，道：“雖然夜闖外婆的院子比較唐突，但為了你，我做什麽都可以。”
鳳離雙手環住他的脖子，臉埋進他懷裏，默不作聲。
他抱著她走出房間，鳳玉等人想問他們要去哪裏，他搖搖頭，示意不要多問，隨即往外走。
傅靖為了方便照顧鳳離，住在了旁邊的廂房，聽到動靜，他也出來看，見南謹行抱著鳳離走了，什麽都沒問，隻對鳳玉等人道：“別跟過去。”轉身又回去睡覺了。
鳳玉悄聲問白蜜：“你有沒有感覺小姐好像好些了。”
白蜜點頭：“感覺到了。”
那種如影隨形的沉重感消散了許多。
白果歎道：“難怪靈玄大師說安王殿下對小姐很重要。”
白蜜看看四周，提醒道：“這裏不是將軍府，少說話。”
幾人皆不說話了。
吳旭和吳玉琰及吳大夫人均在吳老夫人的院子守著，深怕晚上再出點狀況。得知南謹行來了，幾人連忙迎了出去，剛要行禮問安，就聽南謹行道：“吳老太爺，吳大老爺，吳大夫人，不必多禮。本王隻是應鳳小姐之請，帶她來看看吳老夫人。還請幾位行個方便，讓她與外婆單獨見個麵。”
他雖這麽說了，吳旭等人還是行了禮，隨即讓他和鳳離進去。
鳳離第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吳老夫人。她示意南謹行把她放下，然後一步步走到床邊，猶猶豫豫的伸手去探了一下吳老夫人的鼻息。
南謹行聽到她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見她身子一軟，忙扶著她在床邊的腳凳上坐下。
她用力的抓著吳老夫人的手，臉貼上去，淚水滾滾而下，卻半點聲音都沒出。
南謹行隨手搬了個凳子過來想靠著她坐下，她微微搖頭，啞著聲音道：“抱歉，能讓我跟外婆單獨待著嗎？”
他心一緊，頓了頓，才點頭道：“好。我就在外麵，有什麽事叫我一聲。”
“嗯。謝謝。”
他走了幾步，回頭望去，隻見鳳離趴在床邊，望著吳老夫人發呆。
出了房間，吳旭等人還在。
他淡淡道：“幾位早點回去休息吧。今晚鳳小姐守夜。吳老太爺年紀也大了，要多保重身體才是。”
吳旭忙道：“多謝殿下關心。”他遲疑著補充了一句：“隻是，離兒身體不好，守夜怕是太過難為她。”
“這是她的孝心，請務必成全。況且，本王會留在這裏，不會讓她有事的。”
南謹行話語裏的意思很明確，吳旭卻有些不敢相信，讓堂堂安王殿下為他一介商戶之妻守夜，是不是太過無禮？
南謹行見他們不動，略微不耐：“吳老太爺，請回吧。”
吳旭不敢違逆他，隻得應下，行了禮之後帶著吳玉琰夫婦走了。
南謹行在院子裏坐下，對著緊閉的房門出神。
直到天亮，他都沒等到鳳離喚他。
還是吳玉清過來了，進去看了一眼，才出來告訴她吳老夫人醒了，鳳離正陪她說話，還說吳老夫人請他進去說話。
他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著，邁步進了主屋。
一進去，他就聽到吳老夫人正在數落鳳離：“你身子骨弱，以後可不許再這樣熬夜了。”
鳳離緊緊依偎在吳老夫人身旁，乖巧的點頭：“知道了，外婆。”
那副軟軟的模樣落在南謹行眼裏，竟讓他看癡了。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嬌軟到能讓鐵石心腸都融化的鳳離。
吳老夫人看到了他，忙要起身行禮，又被鳳離一把按住：“外婆，他不是外人，不行禮也沒關係。”
一句“不是外人”，讓南謹行從昨晚憋到現在的委屈和心酸瞬間消散。他笑道：“外婆，您不必向我行禮，反而是我這個晚輩該向您行禮才是。”說著，他真的認認真真的行了個大禮。
吳老夫人忙讓他起來，道：“殿下折煞老身了。”
話雖如此說，但她臉上的笑容顯示了她對這個外孫女婿的第一印象極佳。
鳳離對吳老夫人道：“外婆，殿下身邊有個很厲害的大夫叫傅靖，本來之前就想請他過來的，就是他那邊事情太多走不開，才晚來了幾天。這次殿下把傅靖也帶過來了，正好讓他把護心丸研究一下，這樣以後你就不怕了。”
吳老夫人笑道：“其實不必如此麻煩，我已經好很多了。”
已走到鳳離身邊的南謹行道：“外婆，阿離說得對，還是多為以後打算一下為好。”
他都開了口，吳老夫人也不推辭了，道：“那就多謝殿下。”
吳玉清道：“娘，您且先讓甜兒和殿下去洗漱休息吧，他們兩人都在這裏守了一夜，辛苦得很。”
吳老夫人忙道：“殿下也一夜未眠嗎？哎喲，真是老身的罪過！清兒，你和你大嫂快讓人帶殿下去休息。”
鳳離緊緊的抓住吳老夫人的手，道：“外婆，這幾天我想在你這裏睡，可以嗎？”
吳玉清瞥見南謹行的臉色不太好看，說道：“甜兒，你在外婆這裏反而影響她休息，還是跟娘回院子，等你休息夠了再來陪外婆也是一樣的。”
鳳離卻很固執：“我就是想跟外婆一起睡！”
南謹行心下百般不願，畢竟這樣他要去找鳳離就不方便了。但他記著靈玄的話，開口道：“既然阿離想多盡孝心，那就隨她吧。”
吳老夫人也道：“是啊，甜兒不會影響我的。”
實在是這個時候的鳳離看著太過乖巧，讓人不忍心拒絕。
於是鳳離在吳老夫人這邊洗漱休息，南謹行則去了靈玄院子補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