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良妃之事
無憂閣裏,鳳離翻著讓白蜜等人買來的書,想要找點設計靈感。不期然的,她想起林霖白天說的話,一時想著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幫李玉雪,一時又想著南謹思最後會不會真成為和親的棋子,最後便開始琢磨良妃的事情。
南謹行來的時候,就看到她拿著書在發呆。
他走過去,將書從她手裏抽出來,笑道:“想什麽呢?這麽入神,連我來了都不知道。”
鳳離這才注意到白蜜等人不知何時都退了下去,房間裏隻有他們兩個人。
她也笑著回了一句:“想你呀。”
南謹行繞到她身邊,彎腰將她抱起來,自己在椅子上坐好,道:“嘴上說著想我,回來了也不見你來找我,反而先去見你那些外姓姐妹。”
話裏頗有些被冷落的哀怨。
鳳離失笑:“你每天事情太多了,我想著不去煩你比較好。況且,咱們兩個隻是定了親,還沒大婚呢,我怎好往安王府跑!”
南謹行捏她的臉:“你就是不想我,還找這麽多借口。”
她忙把自己的臉解救出來,道:“你總喜歡大晚上的翻我家的牆,我想著與其跑安王府去惹人非議,不如等著你主動來我找我,也省得旁人說閑話。”
“你這嘴現在怎麽這麽厲害?說話一套一套的。”南謹行忍不住又上手捏她的臉。
她假裝生氣:“臉會被捏大的。”說完就破功笑了。
南謹行也樂了,笑道:“臉哪是被捏大的,明明是長肉了。”他放開鳳離,讓她站起來原地鑽一圈,道:“長高了,身上也長了肉,不錯。”
鳳離也覺得自己最近確實胖了些,道:“我得跟廚娘說一聲,少給我做油膩的東西,給我做點減肥餐,不然要變成肥豬了。”
他立刻拉下臉來:“好不容易長點肉,幹嘛要減掉!”他頓了頓,悄聲問道:“對了,我給你的方子,可有在用?”
鳳離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方子,臉瞬間紅透,瞪他一眼,也不答他這句,隻問道:“你來找我有事?”
南謹行不依不饒的追問:“我看你該長的地方都長了,皮膚也更好了,應該是在用吧?”
她又羞又氣:“不說正事就走。”
他識趣的轉移話題:“沒什麽事,就是想見你。”
“現在見過了,可以走了。”她毫不客氣的下逐客令。
南謹行忙道:“有正事,有正事。”
他收起了不正經的神色,道:“今天林霖跟你說了吧?”
一說到正經事,鳳離也不鬧了,道:“四姐隻說以後可能要跟她保持距離,原因她也不是很清楚。”
南謹行拉過她的手,道:“我在清安郡的時候收到密信,有人想借我母妃之死離間我與皇兄。我當時匆忙回京就是為了與皇兄商量應對之法。”
鳳離低頭觀察他神色,見他眉宇間淡淡的,並無任何異常,不禁問道:“你知道你母妃的事情嗎?”
“年紀小的時候聽人說過一些,大多數是她如何瞞著母後勾引父皇並一舉得子一步登天的話。當時我還為這些話跟人打架,思思暗中哭過許多回。我也曾問過母後幾次,母後隻讓我不要聽信謠言。後來我長大了,自己暗中查了此事,將事情了解得七七八八了,才將事情都告訴思思。”
南謹行讓她坐下,道:“我母妃原是前代丞相之孫女,因前丞相獲罪下獄,她也作為罪臣女眷沒為官奴,後被送入宮中充當宮女。母後為太子妃時偶然救她一命,見她容貌出眾,又機敏聰慧,便暗中留了心,在父皇登基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母妃,讓她隨侍。母妃對母後極為感激,盡心盡力服侍,不敢懈怠,數次助母後逃脫旁人的設計陷害。”
“後來母後懷孕時尚隻是妃位,父皇以母後為他孕育第一個子嗣為由堵住朝中一批重臣的嘴,硬是封母後為皇後,也惹得後宮眾嬪妃明裏暗裏對母後擠兌和陷害。母妃當時作為母後最為信任的大宮女,幾乎凡事都親曆親為,連母後的衣服都要仔細檢查幾遍才敢讓母後穿上。”
“父皇對母後也很重視,每日都會探望不說,補品也是流水一般的送進椒樾殿,還特意尋了幾個可靠的醫女在椒樾殿輪值,以防出現不測。”
“父皇對母後如此用心,自是礙了其餘人的眼。母後懷孕滿八個月時,一個嬪妃以寢殿內出現刺客為由哄父皇過去。那嬪妃娘家乃是扶父皇上位的功臣之一,父皇不能不管。那嬪妃假裝被嚇壞了,一味的要父皇抱她。不料她衣料上沾有迷情香。父皇發覺不對,當即離開,去了椒樾殿。母後當時正在午休,母妃請父皇不要去打擾,父皇被迷情香所惑,就······”
說到這裏的時候,南謹行沉默了一下,把玩著鳳離的手指,道:“父皇與母後多年相依,感情深厚,雖為鞏固勢力納了幾房妾室,但始終未讓他人在母後之前有子嗣,登基後更是幾乎不往椒樾殿外的別處去。此次父皇意外臨幸母後身邊的宮女,自覺愧對母後,有一段時間甚至不進後宮。而母後初時聽到這個消息,亦極為痛苦,動了胎氣,差點連孩子都沒保住。母妃知自己的存在給父皇母後帶來了極大的困擾,跪在母後麵前發誓一生隻忠於她一人,待她平安誕下皇子,便會自盡,絕不會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南謹行又停住了。
鳳離聽得入了神。
皇後並非不能容人,她接受的畢竟是傳統觀念,認為男子擁有三妻四妾並非過錯,且皇帝身為皇子,自是不可能隻有一個妻子。她痛苦的大概是枕邊人與最信任的人的雙重背叛。在她心裏,也許早已將屢次救她於危難中的良妃視為可交之友,從未想過以她們兩人的關係,還會出現共侍一夫的情況。再加上懷孕的女子情緒不易受控,當時她大概對皇帝的心也產生了極大的懷疑,才會對此事的反應如此之大。
而良妃,本是受害者,卻隻記掛他人恩情,不願當這莫名其妙的第三人,隻能表心意。或許那個時候,她也曾於無數個夜裏掙紮哭泣,隻盼著能早日解脫。
她將頭倚在南謹行肩上,輕聲問道:“後來呢?”
“後來,母後生下皇兄,請求母妃能再多看顧她和孩子一段時間。母妃也怕虛弱的母後和幼小的皇兄遭算計,便答應了。就在這個時候,母妃發現自己懷了孕,思慮再三,偷偷找太醫開了落胎藥,卻被母後意外得知,以命相脅,讓母妃留下了孩子,又請求父皇為母妃正名,給她位分。母妃生下我和思思之後,母後又求著父皇封母妃為妃,並擁有自己的寢殿。”
“母妃晉升之後,依舊每天到母後麵前伺候。我三歲那年,皇兄被人推入禦花園的湖中,母妃拚命將他救回,自己卻因此染病不治。母後自覺欠我母妃,便將我和思思接到椒樾殿親自教養,也算是償我母妃的救命之恩。”
話到這裏已經很清楚了,當年的事也談不上誰對不起誰,誰欠誰,不過是陰差陽錯,才有了現在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