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生而不養
正院的人謹記江督史的吩咐,無論是誰,不得靠近。
方才打探的小丫鬟也是與平常交好的談了兩句,並未看到實情。
他們將顏綰書和烏朝攔下,並放了狠話,但這些人又豈是烏朝的對手,不過片刻的功夫,顏綰書便踹了正院的門。
這動靜傳到江夫人那,剛醒來沒多久,隻覺得自己招了個麻煩回來,頓時又受不住的暈了過去。
而正院裏,胡邦和郭社被捆綁住,身上已是多了些血痕,一旁的花蒙對上江督史的眼睛,瞬間赤紅。
顏綰書進去時,花蒙正被江府的人困住,那刀眼看著就要落下來,烏朝上前,將人護住。
一旁的胡邦和郭社亦為彼此掙開了繩索,隻比烏朝晚了一步上前。見此,鬆了口氣。
頓時,場麵局勢緊張起來。
他們兩個傷殘,加一個病重的,還有一個肩不能提手不能動的,好像唯一的指望也就隻有烏朝了。
但一人豈能護住四個人?
江督史看了眼闖進來的人,神情憤怒,待看清後,又輕鬆了起來。
有過一麵之緣的言輕的小夫人,如此,倒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拿下!”
江督史手一揮,無絲毫猶豫,讓人直接動手,好在並非是死令,府中侍衛皆留有餘地,如此倒是給了顏綰書他們一些空間。
顏綰書被他們好好的護在中間,花蒙靠在她身側,目光看著不遠處的江督史,表情悲憤。
“小夫人,是這個狼心狗肺的畜生,是他把江小姐打死的!是他打死的!”
想起那日所見,花蒙情緒波動較大,忍不住的落下淚來。
“江府裏的人都是幫凶,他們都是幫凶!”
明明偌大的一個江府,可沒有一個人為江蘭求情,聽著那淒慘的叫聲,所有人都當聽不見,所有人都選擇性的瞎了眼。
江夫人打江蘭是常態,那日她打了江蘭後,江督史看見了,卻並未責罰,而是加入其中,一鞭子又一鞭子的打。
打到江蘭奄奄一息,遍體鱗傷,連叫都沒能叫出來,等所有人離去,許是恨意,亦或者是憤怒,她拚著命向隔牆的花蒙求救。
然花蒙隻是會三腳貓功夫,江府守衛因為這淒慘的聲音而放鬆,讓她誤入於此,幾乎是立刻,她就被江府的人發現了,一直跟在她身後,要殺了她。
花蒙對地形熟悉,很快就跑了沒影,她想救人,卻沒有辦法可救,那是江督史府,她隻是一個無人看顧的孤兒,無權無勢,亦無能為力。
求路無門,花蒙卻是被盯上了,窮途末路,她搭上了出城的馬車,在聽聞有鏢局過來後,她便往鏢局的方向去。
她想用僅剩的銀兩雇鏢局,讓他們救人,哪怕是把人偷偷帶出來也好。
可是,沒等她找上鏢局的人,便引意外而傷了自己,顏綰書找到她時,她已失血躺在那兩日了。
後麵失憶,她想不起來,若非今日見到這窮凶極惡的人,她亦不會想起。
花蒙的話讓周圍有一瞬間的靜默,但很快那些侍衛便逼到眼前。
顏綰書想起那婆子所說,忍不住的嗤笑一聲。
那婆子說,江督史是為了去阻止的。
可她們明明都知道,江蘭的遭遇,她們明明都活著,卻如死了一般,血液惡心又發黑發臭!
胡邦和郭社將圍過來的侍衛踹開,回頭看向顏綰書。
“小夫人今日雖是順手搭救也於我們是恩,此處人多勢眾,我倆掩護,小夫人速速離去,也算我們報答了小夫人的恩情。”
郭社雖是一介鏢局之人,卻也不是什麽不講理的,相反還是一個血性之人。
從胡邦被江府抓到開始,他們就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打算,隻是後來因為小夫人的加入,才讓他們多活了幾日。
今日這姓江的打定主意要屈打成招,如今不成,怕是他們活著出去的機會不大了。
他們無所謂,可不能拖累旁人。
江督史本就沒把他們放在眼裏,聽到他們這話,神情更鬆快了,這會兒也不吝嗇承認。
“不孝女,我出手教訓教訓又何妨,嚴父出孝子,若無我這般打罵,她幾時能有如今的閨秀典範。”
說出的話格外的不要臉,亦把這當成理所當然之事,完全沒有半點的悔恨之心。
花蒙情緒不穩,這會兒聽見這話,怒火止不住。
“像你這樣的畜生,壓根就不配為人父!”
她不理解,為何世上有那麽多的人生而不養,若本就心存厭惡,又何必將她們生下又拋棄。
姓江的是,她爹娘亦是。
顏綰書扶著花蒙,讓她別那麽激動。她抬眸看向姓江的,表情稍冷。
“江蘭究竟是怎麽死的?”
雖然花蒙說了是姓江的,但時間對不上。
她遇到花蒙時最少也要在五日前,若那時江蘭就死了,在這盛夏的時間,就是用冰也待不住,屍首早就發臭了。
江蘭是最近才死的,但有一點肯定。
姓江的不讓仵作驗屍,多半是怕發現江蘭身上的那些傷痕,且有一點,江蘭的死與他們脫不了關係,不然他們也不會迫不及待的找胡邦他們屈打成招。
想到燕青冥這兩日做的事,估摸著是摸到了這姓江的脈門,才會讓他動了心思。
顏綰書見姓江的不語,挑眉。
“我們都在這了,你們人多勢眾,就是長翅膀也飛不出去,就是死,也得讓我們知道原因吧,還是你怕了?”
烏朝盡職盡責的守在顏綰書身前,擋住那些人,一時之間,倒也僵持住了。
胡邦和郭社彼此看了一眼,心想這人是不是腦子壞了。
這種緊張的時候不想著怎麽逃命,想著要知道一些無關的真相?
雖然……他們也挺好奇。
他二人泄氣似的背靠背撐住,亦看向了姓江的。
“就是做替死鬼,也得知道真相啊,不然就是死了也得爬上來找你要真相。”
這一個個的像是都放棄了,隻剩花蒙仍舊情緒不穩,目光死死的盯著姓江的。
江督史鬆了神色,如王者一般坐在位置上,發善心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