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鄭家

  “你們認識啊?”淩玉煙的眼睛亮得像那夜晚天空上的星星。


  淩玉煙很喜歡林紫,也敬佩林紫的身手,見孫舒誌好像認得林紫,心中的歡喜即刻表現在臉上。


  “算是。”林紫淡淡的開口。


  “她是我妹妹的同學。”


  孫舒誌很訝異,沒想到在這兒碰上林紫,也沒想到竟是林紫破壞了他的好事,但看到林紫的麵容,他心裏生不起氣,心想許久沒見,這林家的姑娘愈發的標致了。


  孫舒誌跑過來時,林紫覺得有點眼熟,也僅僅是眼熟,這會兒他開口了,林紫才想起這是孫舒仙的哥哥。


  林紫可不希望跟孫家的人走的太近,也不想跟他們扯上不必要的關係,忙推脫說有急事走開了。


  回到村頭,太陽已經靠西了。


  林俊義忽的想起什麽,扭頭對堂妹說道:“阿紫,看到你買魚我總覺得哪裏有問題,現在才想起,其實離我們家不遠的池塘裏可多魚了,但是魚的刺多,沒有油水,還腥,村裏人都不喜歡吃。”


  “真的麽?那我們家有漁網不?”林紫大喜,她很喜歡吃魚,因魚肉鮮美,且能做出各式各樣口味的美食。


  林俊義聽到堂妹語氣裏的喜悅,嘴角也不自覺上揚,“是有一張網,就是破破爛爛的。”


  “沒事兒,可以補一補。”


  想到可以網魚,林紫的眼裏都是星星般的光芒,腦海裏閃過一道又一道的魚料理,什麽水煮魚、酸菜魚、糖醋魚、紅燒魚、鬆桂魚……


  在八十年代,魚的吃法可沒有那麽多,然而林紫畢竟活過一世,本身又是個十足的吃貨,對吃的很有研究,要把魚做出不同的菜色不是什麽難事。


  林俊義走在前麵,沒有看見林紫眼神的變化,隻是繼續說著:“其實釣魚也挺容易的,你小時候不還跟著我和大姐去池塘釣過魚麽?”


  林俊義的姐姐叫林竹蘭,也就是林紫的堂姐,大專學曆,大抵是大專學曆在當下農村算是稀少,尤其是對農村女兒而言,她有點自恃清高,不太看得起村裏人,前兩年嫁到城裏後就沒回過天堂村。


  “釣魚?好啊!等過幾日我們再想吃魚就去釣!”


  提議雖是林俊義說的,林紫卻顯得尤其興奮。


  說話間,他們就回到家門口了。


  “俊義,阿紫!”


  這幾日,地裏沒什麽活幹,而林子墨林子明在屋裏睡覺,範玉蘭和張月華倆妯娌便坐在堂屋裏嘮嗑,見兄妹兩人回來,便迎了出去。


  林紫:“媽,大伯娘。”


  林俊義:“媽,二嬸。”


  範玉蘭驚訝道:“喲,東西買的可真夠多的!”


  “是啊,還買了那麽多肉……那得花多少錢啊……”張月華蹙起眉,內心不安,在女兒出門前,她拿出那日剩的一百,可女兒沒接受,現今買這樣多的東西,應當花了不少錢,莫不是都是大嫂家的錢吧?


  “其實還行,沒花多少。”林紫眨巴著眼睛,薄唇微微彎起,好似一輪彎月。


  “給你錢你又不要,哪能都花玉蘭姐的錢!”張月華語氣有點急,還帶著點責怪。


  範玉蘭微微張大嘴,表示不解,繼而看著張月華,疑惑的說道:“我隻給了俊義二十元,這不是你給的錢?”


  “你們哪來的錢?”範玉蘭和張月華異口同聲起來。


  “我跟一位朋友借的,等我們擺攤掙錢了便還他。還有啊,你們不要大驚小怪的,不過就是買點肉,等生意起來了,好日子還在後頭呢。”林紫說著,對堂哥眨了眨眼。


  林俊義立刻附和道:“是啊,你們不必擔心,我和阿紫心裏有數。”


  聽到兄妹二人的話,兩位母親才鬆口氣。


  他們相互幫忙著,把木板車上的東西都搬下來放好,車也暫時留在林紫家了。


  東西都放好了,林紫開口道:“媽,大伯娘,我和大哥還要去東江撿河蚌呢,你們有空的話,幫忙把鐵桶啊碗筷什麽的洗一下唄。”


  張月華笑道:“成,你們放心去吧,家裏有我們呢。”


  範玉蘭可不這麽想,她始終對林紫掉東江的事兒心有餘悸,雖有兒子在,還是有些不放心,便說道:“阿紫,要不你和你媽在家,我跟俊義去東江吧。”


  林紫搖頭拒絕,“這種事就讓我們年輕的去吧!”


  範玉蘭不肯,“再晚點就該做飯了,我還想再嚐嚐你的手藝呢!你去了東江,誰做飯啊?”


  林紫不由得噗嗤笑出聲,“好!那你跟大哥注意安全,我保證完成做晚飯的任務!”


  範玉蘭母子出發去東江後,張月華看看兄妹二人買回來的擺攤所需物品,又看看林紫,覺著女兒去市裏來回跑了一趟,已經很累了,不願讓她再動手,便開口道:


  “阿紫,你割點肉給鄭奶奶送去吧。”


  這鄭奶奶已經六十有六,十多年前在動蕩的時局裏傷了雙腿,沒法再下地幹活,隻能做些縫縫補補的手工活。


  她育有二子,現與大兒子鄭賢欽一起生活,而兒子鄭賢斌早年與父親去南洋發展至今未歸。


  林紫不知道母親的想法,但想到鄭奶奶家的情況,應了一聲,進廚房割了塊肉,又拎了一條魚,方笑著對母親道:“媽,那我去鄭奶奶家啦!”


  林紫出了家門,一路往西走,走了有十來分鍾,才看到鄭家的土磚屋,門虛掩著,她沒有直接推門走入,而是敲著門喊道:“鄭奶奶,鄭奶奶……”


  屋裏蒼老的聲音有些嘶啞,“在呢,是誰呀?”


  “鄭奶奶,我是阿紫。”


  林紫正想推門進屋,門便“吱呀”一聲開了,開門的是鄭岩,是鄭奶奶的孫子,也就是鄭賢欽的兒子,如今不過與林子墨林子明一樣的年紀。


  “阿紫姐姐。”鄭岩看見林紫,眼眸裏多了幾分光亮,領著林紫進了門。


  林紫微微笑著,“小岩。”


  鄭岩,並非鄭家血脈。


  鄭賢欽早年雖有娶妻,但沒有誕下一字,且因鄭奶奶的病情,夫妻倆常常爭吵不休。


  他的妻子總趁他不在家時給鄭奶奶看臉色,用盡“老不死的”、“活著就是拖累”、“白吃飯的廢物”等等難聽的話。


  為了兒子能夫妻和睦,鄭奶奶忍氣吞聲,從不跟兒子提及這些。


  一日,鄭賢欽入城歸來途中,遇到大樹下還在繈褓裏的鄭岩,四下無人,想來這孩子的親生父母是不打算要他了,便好心把他抱回家。


  卻不知,這孩子給家裏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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