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2章 留影壁中的秘密
雖然宗主並未曾言語,但關八爺就像是已經知道宗主的意思般,立刻伸手扶著枯木夫人重新坐下,而後低聲寬慰她道:
“別擔心,若是想要收拾我們,宗主不用等到現在。”
在牆頭看著這一幕的周遊,微微挑眉,難得發現關八爺和枯木夫人,居然還會對宗主有這樣的小心思。
而同樣坐在牆頭的夜鶯,明顯不是第一次看到,可每看一次,她就生氣一次,此時甚至沒忍住,怒哼了一聲。
“你們坐吧。”
宗主沒有理會他們一唱一和的小心思,隻麵色如常,連聲音都和剛來時一般,如風過林水過石道:“你們當年假死脫身,關山先不說,你夜魂族那邊並不能完全掩飾過去,這孩子……”
說道夜魂族時,宗主的目光看向枯木夫人,雖然不施粉黛,可依舊皮白細膩,眉目綽約,荊釵布裙,都掩不住她的楚楚風致。
可如此絕代姿容的美人兒,此時卻抱著孩子,掙脫開關八爺的手,固執的跪在宗主麵前。
“求您,當年您成全我和枯木,如今不敢再奢求,可這孩子卻是無辜的……”
原本一直沉默的童心,此時卻不知為何,突然和夜鶯一樣,怒哼了聲。
正將眼前這一幕幕,如同看電影般,看著那邊情況的周遊,聽到他這難得起了脾氣的怒哼,不由詫異道:“怎麽啦?”
“你雖假死離開夜魂,借蓬萊木令改變體質,可血脈力量卻不能更改,當年讓你們避世隱居,這便提醒過,縱然強行生下這孩子,想必他應該無法進食吧?不哭不鬧,是用靈丹續命的?”
故魂的聲音一如往常,沒有半分情緒波動在裏麵。
可是聽她將其中關竅點出,這次連身為人父的關八爺,也沒忍住,跟枯木夫人一樣跪了下來:“求宗主救救這孩子!”
宗主這一次沒有阻止枯木夫人和關八爺,她目光從那呼吸極為淺淡的孩子身上掃過,隨後淡淡一笑,道:
“救?既然你們選擇了,自然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枯木夫人眼睫垂下,雖沒有哭泣,可她眉目之間卻浮出一種仿佛能夠直擊人心的哀愁來:“宗主,當年夜魂一族的教養之恩我時刻不敢忘記,可這孩子卻不應該承擔那樣沉重的過往……”
“你想做什麽?”
宗主直接出聲打斷了枯木夫人哀戚。
她秀美的雙眸裏麵,突然閃過過一抹期頤,隨即緊張而又期望的看向宗主,小聲道:“當年,宗主您說,上一輩的恩怨都已經過去,如今我們該過自己的日子了,我,我希望這個孩子也不要被國仇家恨牽累著,能過自己的日子……”
在說到“自己的日子”時,枯木夫人嘴角牽起一抹獨屬於母親對孩子未來期頤的微笑,雖然她語調控製得極穩,可依舊泄露出三分欣喜來。
“我明白了。”宗主站起身,她看了眼摟著嬌氣稚子的關八爺,聲音一如過往的道:“這兩樣東西你們收著吧,我不確定能庇護你們多久,可於這孩子,於你們來說能多一日,便多一日……”
說到最後,宗主以手掩住唇,像是沒再控製的住,低低咳嗽出來。
既然東西已經給了,話也帶到,她便不打算多留。
見宗主轉身準備離開,關八爺扶起枯木夫人後,將宗主留下的東西放在孩子懷裏後,快步追了出去。
“宗主……”
一句話出口,關八爺苦笑了一下,可到底還是沒有忍住,低聲詢問道:“您……”
原本想要問宗主怎麽樣?曾經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域外天魔的蓬萊宗主,什麽時候會染上風寒的?
可是萬般話語,到了他嘴邊之後,隻改成了一句:
“您給那孩子取個名字吧。”
枯木夫人抱著懷中嬰孩走了出來,聞言也忍不住的點頭。
原本他們擔憂萬一這個孩子有了名字,就有可能被夜魂一族察覺,可此時得了宗主允諾,就像是得到免死金牌,能夠放下所有擔憂般。
對於他們夫妻兩人的最後要求,宗主望著枯木夫人懷中那小小的嬰孩,沉吟片刻,才道:
“既然你化名為夏枯木,那這孩子也跟著姓夏吧,至於名……”
說到這兒,宗主抬頭看著天際破開魚肚白,緩緩上升的旭日,隨即也像是帶了幾分期望般,道:“就叫明朗吧,日月昭明,朗歲無憂。”
聽到“日月昭明,朗歲無憂”這八個字,奇異的,周遊竟然明白了宗主的意思。
前一句,約莫包含了在域外天魔下,日月不滅,修真長存的心,而後一句則是單獨對這孩子歲歲無憂的期頤。
同樣明白了這一點的關八爺和枯木夫人還不待致謝,眼前已經沒有了宗主的青衫蹤影。
“這就是枯木夫人難以忘懷的記憶?”
周遊一邊追上宗主,一邊問旁邊被迫跟上的夜鶯,隻是才剛追出小鎮,他就看到原本還精神奕奕的宗主,瞬間仿佛被抽了精氣神般。
就在宗主青衣染血那瞬間,周遊立刻忘記這兒隻是留影壁而已。
“阿故……”
他在顧不得什麽枯木夫人,什麽難以忘懷的記憶之類的,上前想要去扶住宗主的周遊,手卻什麽都沒有觸碰到。
而後,他看著原本應該跟在自己身後的童心,此時抱著劍,快步上前撐扶住了故魂。
前後兩個童心,周遊反應了會兒,才終於意識到,之前為什麽童心在看到這段留影壁時,臉色會那麽難看。
曾經的他,陪著宗主來過。
“為什麽?”
周遊忍不住開口詢問,他的聲音與留影壁中抱劍少年的聲音重合。
對於早就等在這兒的童心,仿佛失去依持的宗主,變回那個僅剩下一魂的模樣。
可即便如此,周遊覺得,眼前留影壁中的故魂,還是比自己初見時要好得多,至少她還能以強悍的力量,維持短暫的身形不散。
正要去聽宗主都說了些什麽的周遊,突然隻覺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轉,再睜開眼睛時,已經從留影壁中回到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