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2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更不用說晴兒不願意周遊難過了。
所以她猶豫片刻之後，還是將宗主並未消散，甚至停留在留影壁中的消息，告訴了他。
原本還有一搭沒一搭烤著野兔的周遊，猛然聽聞這消息，眼睛微亮，立刻來了精神。
隻是或許周遊之前已經失望了過太多次，這次即便得到晴兒這回答，他還是穩定情緒後，才看向她道：
“怎麽說？”
周遊有雙深情的眼睛。
從晴兒的角度能看見對方那雙漆黑如墨的眼中，因為高興而映著的朝陽光輝，又仿佛盛著璀璨到奪目的星辰。
仿佛隻要讓那雙眼睛注視著，便無端生出一種正被訴說著深情般款款蜜意來。
“你……”
這樣的周遊，讓晴兒恍惚間，心口忽甜又忽然酸了下。
上千年在夜壁獨自收集夜魂的孤寂，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形容，晴兒能夠完成，甚至是超額完成與宗主交易，除了本身優秀之外，更多的還是那份寄托。
說到底晴兒是個女子，固然可以將夜魂族的大義放在首位，可支撐她，能夠一年複一年，孤寂而又枯燥的收集夜魂，更多還是因為有著曾經那段堪稱美好的朦朧愛慕，相依相伴……
向來將夜魂族視為心中大義，性格冷靜而又自持的晴兒，在凝視著周遊時，忽然就想到故紙堆上，不知何人留下的一句詩詞：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看著周遊毫不掩飾的心係她人時，成為一縷神識，本該無心，更應無情的晴兒，才終於承認，她不甘心。
“怎麽？”
此時晴兒心裏所想了些什麽，周遊並不清楚。
或許是因為聽到關於宗主的事情，他眼上睫毛微顫起來見對方忽然沉默，便主動開口詢問了句。
晴兒看著等待答案的宗主，望著他比一般女子還要黑長的睫羽之間，仿佛其中有細碎光亮在閃動，就恍如是主人不經意間，泄露出的心事。
周遊的心事，自相遇之後，從來沒有隱瞞過。
雖然他沒有單刀直入的詢問宗主情況，可是晴兒知道，身為女子，對於某方麵的事情，似乎天生就特別敏銳。
也是因為如此，使得晴兒原本到嘴的一個“你”字出口之後，便猛然止住了話音。
凝視著周遊眼睛的這一刻晴兒心裏突然生出了很多想法。
有數千年等待的終於得見那種欣喜，有能夠再次相伴的開心，可最終還是在對方眼中期頤下，變成了不甘心。
“你的野兔烤焦了……”
最終晴兒卻隻是垂下眼眸，似乎將心底所有情緒都壓下長長的眼睫之下。
她從周遊身上收回目光，隻開口淡淡提醒周遊食物焦了的事實。
本來就是有一搭沒一搭烤著的，對於作為早飯的野兔被烤焦，周遊表現的十分淡定。
他還想要追問剛才的問題，但因為發現晴兒目光隻凝視在手裏那隻散發出焦糊味道的野兔上麵，周遊隻得搖頭表示：
“沒事。”
周遊對於自己早飯被烤焦這件事，表現的十分淡定。
用鋒利到可以削金斷玉的焚天劍將烤焦的地方削去之後，周遊對於這填肚子的食物，很是隨意的咬了口，半點不嫌棄其中焦糊味道般。
身體力行的向晴兒表達這野兔還可以吃後，心裏裝著事的他，隻食不知味般吃了幾口。
與焦不焦糊沒有關係，周遊到底沒能壓下心裏如貓撓般的好奇，忍不住開口，繼續追問道：
“晴兒，你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做宗主並沒有消失？
雖然不知道是因為夜魂族天然屏蔽的關係，還是身處留影壁的“曆史”中，使得周遊沒有辦法感知與宗主之間那雙生魂契。
可之前故魂當著周遊的麵消散這一點，卻是他親眼所見，也正是因此，太過驚愕的他，才會在分心之下，那麽輕易被人偷襲，擊落懸崖。
“因為是宗主以定魂珠力量作為聯係，讓我在懸崖那等著，你被偷襲後，才能……”
晴兒的話沒有說完整，可她要表述的意思，周遊卻已經聽明白了。
身為一縷借助夜壁收集夜魂力量才能夠存在的晴兒，要離開夜壁，那麽就需要有定魂珠。
而之前，這顆獨屬於夜魂族，比夜魂草還要珍貴無比的定魂珠是在宗主手裏。
換句話來說，能夠讓晴兒這縷神識離開夜壁，及時將周遊救回的，也就隻有前定魂珠的主人宗主才能夠做到。
“太好了！”
理清楚這一點，弄明白不是晴兒胡亂猜測安慰自己，而是說得事實之後，周遊沒被隱瞞、欺騙甚至利用的憤怒，反而隻有宗主安然無恙的欣喜。
到了此時，他才真正能夠將懸著的心放下。
徹底鬆口氣的周遊，連手裏滿是焦糊味道的早飯，都吃出幾分美味；來：
“雖然這麽說很沒創意，可我還是忍不住要讚一句，宗主不愧是宗主！”
那比在上古之戰裏隕落的那些大神還要厲害的長生道者，雖然低調，可周遊心裏忍不住浮現起一句網絡調侃語：
你爸爸就是你爸爸！
雖然這樣形容宗主有點兒錯位感，可其中意思卻有著令人微妙的相似點。
“你……不生氣嗎？”
離開夜壁之後，晴兒與周遊這一路相處，令她有種仿佛時光倒流回曾經他們相依為命那段日子的錯覺感。
看著縱使時光翩遷，擦然如白駒過隙下眼前人依舊如數千年那般，仍是馬虎到不拘小節，晴兒微微蹙眉，是真的不解。
如果說，今天“你不生氣嗎”這話，是由晴兒之外的任何一個人說出來，周遊都會有種，對方在挑撥離間的感覺。
可看著眼底有著真切困惑，更是明明白白將不解詢問出來的晴兒，周遊再次啃了口手裏焦糊味的烤兔子，搖頭灑然笑著反問道：
“為什麽要生氣，得到定魂珠的是我，被從懸崖下救了的是我，沒道理所有的好處我都占據了，還要反過來埋怨能夠料事如神，提前做出安排的宗主吧？”
周遊並不是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