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縣委書記
沈從文大笑,他已經有些喜歡上這個不卑不亢很有禮貌的少年了,與原來禦傑在他心中的形象比較了一下,發現差距還是蠻大的,禦傑就好像變了一個人。
沒有等吩咐,沈梅依乖巧的給兩個人端來了茶,沈從文意味深長的笑了,以前女兒是絕對不會幹這種事的,家裏來了客人,不要說沏茶了,就是打個招呼也不肯,早就躲進自己房間去了。
看到茶幾上攤開著一本字帖,禦傑笑道:“沈叔叔也喜歡米芾的書法?”
沈從文微微一怔:“小傑對書法還有研究?”
禦傑笑了笑:“研究談不上,隻是喜歡而已。”
沈從文皺了皺眉頭,小家夥的口氣倒是蠻大的,僅憑一張字帖就能夠看出是米芾的書法,豈止是喜歡那麽簡單。
經過十年浩劫,書法界人才凋零,已處於青黃不接的地步,不要說像禦傑這樣的少年了,就是一些中年人也不可能一眼看出字帖上是米芾字跡禦傑看出了沈從文滿臉的不相信,心裏暗暗嘀咕著,既然你還有懷疑,那就讓事實來證明吧,就不相信自己從前世得到的書法真諦,不會讓你感到震驚。
“蘇、黃、米、蔡是宋代最出名的書法大家,其中蘇東坡是黃庭堅的老師,黃庭堅常稱自己的老師為當朝第一,而蘇東坡對米芾的評價是其行書寫的很好。米芾為人比較狂妄,批顏柳楷書是醜書惡劄之祖,即寫顏柳出身的人字也好不到哪去。而蘇東坡字比較肥碩,頗有顏體風格,似有影射之嫌。米芾的字屬於二王體係,有說《中秋帖》是米芾所做,並非小王,足見米芾水平之高。所以我認為,宋四家可以說各有所長。”
看到沈從文若有所思沒有講話的意思,禦傑又說道:“米芾的書法動靜結合,飄逸超邁,沉著古雅,用功最深,流播之廣泛,影響之深遠,在‘北宋四大書家’中,實可首屈一指。康有為曾說:‘唐言結構,宋尚意趣。’如果不論蘇東坡一代文宗的地位,單就書法一門藝術而言,米芾的功力最為深厚,尤其是行書,實無出其右者。”
“好!”沈從文一拍大腿:“說得非常好,真可謂振聾發聵,沒想到你小小的年紀,對書法有如此見解。”
禦傑很謙虛的笑著,心裏卻在琢磨著,這些話可不是我發明的,前世從網上隨便一搜,都可以找出若幹介紹米芾書法的文章,我隻不過是投機取巧剽竊來的罷了。
“沈叔叔過獎了,我隻是碰巧看了這方麵的書而已,您才是書法大家,在你麵前談書法就好像班門弄斧。”
一句很溫柔的馬屁拍上去,讓沈從文覺得格外的舒服,絲毫也沒有認為禦傑是在奉承他,反而認為是很中肯的評價。
“雖然隻是從書本上學來的,但能夠記住並加以領悟,這就很難得了。”
此時沈從文已經有些相信女兒所說的那些話了,看來禦傑還確實不簡單。如今的年輕人最喜歡看的是武俠小說,即便一些看過介紹古代書法的中老年人,也不一定能記得這麽準確。
看到小大人似的禦傑,沈從文心裏不僅有了惜才的想法,更起了考校的念頭,如果說昨天聽了女兒的話,沈從文隻是感到有些奇怪,那麽現在沈從文是太想揭開禦傑身上的謎底了“剛才我們談到了書法,現在我們再談談華夏的畫,我個人認為古人的畫講求‘疏密有致’,密處重山疊巒,濃墨重彩,厚重凝練;疏處不著一筆,卻現無限風光,不畫人隻見曲徑通幽,不畫水卻現波瀾萬丈,給人留下廣闊的想象空間……”
也許好久沒有敞開心扉與人談話了,也許遇到了知音,也許禦傑剛才的話引起了興趣,沈從文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從畫的意境又談到了帶給人的啟發,甚至還說看懂古畫對工作還很有幫助,提出的觀點主要是疏密結合。
看到沈從文講得這麽高興,禦傑也沒有打斷他,裝出了一副聆聽受教的樣子,他這種謙虛的態度,更加引起了沈從文的好感。
謝欣蕊端著一盤水果走了進來:“你們這一老一少談什麽這麽高興,小傑,吃點水果吧!”
沈從文拿起了一個橘子遞到了禦傑的手裏:“沒想到,小傑對書法還很有研究呢,隻是不知道理論上懂得很多,實踐方麵如何。”
禦傑知道,沈從文接下來肯定要讓他露一手,如果是其他人的話肯定會露怯,可禦傑是誰呀,前世在書法方麵可是下了苦功的,寫出來的字就連那些書法大家也讚賞不已。
不出所料,沒等禦傑把橘子吃完,沈從文就站了起來:“你來之前,我正在臨摹米芾的字,我看到你也很喜歡米芾的字,不知道你學得有幾分火候?”
如果說在半年之前,禦傑還確實沒有把握,重生後數學老師陸天明讓他上黑板答題的時候,盡管心裏想的很好,但手卻不聽使喚,原因就是手腕沒有力。可是半年以後就不同了,持之以恒的練武讓禦傑的身體強壯起來,和一些小夥子掰手腕也很少輸給他們。要知道,寫好毛筆字,腕力可是非常重要的。
拿過一支中號的毛筆,熟練地在硯台裏沾滿了墨,禦傑在宣紙上寫下了,“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八個大字,當他放下毛筆的時候,發現沈從文的嘴巴張的好像能夠塞得進一顆鴨蛋。
“好字,飄逸超邁,沉著古雅,小傑已經深得米芾書法的精髓了。”
禦傑依然裝出了一副很謙虛的樣子:“沈叔叔過獎了,我隻是胡亂塗鴉而已,怕是汙了沈叔叔的法眼。”
沈從文搖了搖頭:“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要實事求是嘛,說實話,我臨摹了這麽多年米芾的字,卻總覺得不得要領,看到你運筆的姿勢,我終於明白這裏麵的原因了。”
接過禦傑遞過來的筆,沈從文想了想,在宣紙上寫下了“精益求精”四個大字。按照禦傑的眼光來看,沈從文的字遠遠比不上他寫的,但這種時候可不能實話實說,這不僅僅因為沈從文是縣委書記,主而是考慮到沈從文是沈梅依的爸爸,未來的嶽父可是要好好巴結的,而巴結當然就是拍馬屁了。
站在沈從文背後的沈梅依,睜著一雙美麗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禦傑,她也沒想到禦傑的能耐竟然有這麽大,聽到老爸的表揚,沈梅依高興極了,得到老爸表揚的人,豈能是泛泛之輩,讓這樣的人做丈夫,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沈叔叔的字才真正得到了米芾書法的精髓,我的字與你寫的字相比,隻是螢火蟲和太陽而已。”
不管禦傑說的話是真還是假,起碼臉上裝出的那副誠懇卻瞞過了沈從文。這也難怪,高高在上的縣委書記,身邊有那麽多馬屁精圍著,聽奉承話已經習慣了,總覺得自己的能力大得沒邊,自然不想讓下麵的人超過他,盡管禦傑的比喻謙虛的有些過分,但沈從文的心裏還是很舒服的。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現在年齡還小,有這個成績就很不錯了,如果持之以恒、勤加練習,到了我這個年紀,肯定會成為書法名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