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悲哀
正如禦傑所預料的那樣，第二天的研討會一開始就火藥味十足。發言的首先是財政部的一位副部長：“根據初步測算，重啟大飛機項目至少需要兩百億人民幣，如果拿出這筆錢我們真的能把大飛機造出來也無所謂，關鍵是如果造不出來，誰來承擔這個責任？目前我們正在進行大規模基礎設施建設，全國各地都伸手要錢，可是錢就那麽多，如果給了大飛機項目就勢必要砍其他的項目，難道為了這麽一個不確定的項目，我們就不修鐵路了？不修公路了？不搞基礎設施建設了？”
翟老將軍臉上鐵青著盯著這位副部長，看他樣子真的想衝上去把他給掐死，這個副部長真是鑽到錢眼裏了，怎麽就沒有站到國家和民族的利益上，來看大飛機的製造呢。
翟老將軍正在生氣的時候，民航總局的代表又把話筒接了過去：“同誌們，我們都知道大飛機對於我們這個國家來講有多麽重要，我們也希望讓我們國家的大飛機早一日飛上藍天，但是理想不是現實，我們不能好高騖遠，費了那麽大的力氣投入了那麽多的人力和物理，我們隻生產出了一架原型機，在試航中發現了很多難以解決的問題，雖然我們現在有了一定的技術積累，可問題是原型機上的缺陷真的能夠解決嗎？退一萬步來講即便是我們解決了這些問題，生產出來的飛機能拿到準航證嗎？拿不到準航證就沒有航空公司會購買，就算我們以行政命令讓國內的航空公司去買，那得多少年才能收回成本，所以我們民航總局的意見是大飛機要造，但不是現在，等到我們的技術發展到一定水平，到那時候再造大飛機也不遲嘛。”
看到翟老將軍要發狂，坐在他身邊的禦傑微笑著搖了搖頭，意思是說現在還不是發火的時候，既然是研討會總要讓人家講話，反正我們兩個昨天晚上已經製定了一套備用方案，大不了甩開他們我們自己幹。
民航總局的代表話音剛落，一位國航的領導又接上了：“當年大飛機下馬是一個正確的選擇，如果當時不停下來，我們還會繼續把錢投入那個無底洞，現在的問題是，我們的財政已經非常緊張了，再也拿不出這麽一大筆資金了，拋開這個問題不談，我們隻談一談大飛機在試飛時出現的一些問題，首先耗油量奇高，這麽大的耗油量，就意味著要賠本經營，有哪家航空公司會要？如果真的像民航總局的領導所說的那樣，硬要采取行政命令，我們航空公司堅決反對。”
接下來又有幾個部委的領導先後講話，提出的問題也確實很關鍵，例如我們國家沒有巨型水壓機，所以機體龍骨無法一次成型，隻能分段成型後再加以拚接，這樣就使龍骨的強度和耐疲勞度大大降低，隻能把強度係數放大，放大的結果就是龍骨的體重增加，飛機的總重也隨之增加。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我們缺乏高強度的爆破焊接技術，在這種情況之下，隻能把原來應該采取焊接的部門采用鉚釘鏈接，結果就是大量使用鉚釘將使機體的重量進一步提高，如果采用一般性的焊接技術，又可能會造成機毀人亡的慘重後果。
除此之外，議會的代表們還提出了目前若幹難以逾越的技術障礙，諸如導航和雷達係統，以及先進的航電設備，除此之外就是符合材料，而這些問題如果解決不了，製造大飛機就隻能是一句空話。
禦傑鬱悶了，雖然之前已經想到我們國家的航空工業很落後，卻沒想到竟然會落後到如此程度，在外國很容易解決的一些技術難題，在國內竟然成了讓所有人都畏懼的攔路虎。
與會的代表們提出了各種各樣的難題，雖然都沒有明確的表態支持或不支持，但話裏話外透露的意思卻是一樣的，那就是所有人都認為，目前重啟大飛機項目的時機不成熟，還要在等一等。
雖然還沒有輪到翟老將軍講話，但他依然不顧一切的站了起來：“大家說的我都知道，我也都明白，但是你們想過沒有，製造大飛機是一個關係到我們國家前途和未來的大事情。目前世界形勢非常複雜，局部的動蕩也越來越嚴重，如果一旦發生了戰爭我們怎麽辦？難道要我們的軍隊走路去幾千甚至上萬公裏的戰場嗎？戰場的形勢瞬息萬變，如果不能爭取主動我們就會一敗塗地。”
翟老將軍的目光在會場上掃了一遍：“看看我們的軍隊現在都使用的什麽裝備吧，五花八門哪個國家生產的都有，簡直就是萬國牌的，而就是這些從外國花高價購買的運輸機也小的可憐，更不要說大型的戰場指揮機，電子戰飛機以及大型的預警機和傘兵機了，這些東西人家根本就不賣給我們，一旦發生了戰爭，難道我們就隻能被動挨打嗎？”
無論翟老將軍的講話多麽嚴肅，也無論軍方的要求有多麽迫切，但依然沒有打動與會的高官們。軍方失望了，禦傑也失望了。
看現在這個樣子，要想在國內製造大飛機是非常難的，在大多數人反對的情況下，中央也不可能不考慮到各部委的意見，而使用命令的手段強行啟動大飛機項目，非得亂了套不可。
翟老將軍的目光看了過來，和禦傑的眼光一碰，兩個人同時點了點頭，他們知道製造大飛機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軍方和禦傑的身上了。
到了這個時候禦傑才全部明白，為什麽六號首長不要他在研討會上講話，更不要對任何人說出他的計劃，看來老爺子早就考慮到會出現這個問題。
除此之外，老爺子是不是還有另外一種考慮呢？想通過這次的研討會看一看一些人立場，分清楚哪一些人的屁股是坐在藍月那邊的。
雖然眾多的反對者當中，並不一定全是藍月的支持者，但起碼也有一大部分，禦傑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老爺子在知道這種結果的時候，又會是一種什麽樣的表情。
主持會議的孫副總理看了看禦傑，猶豫了一下，突然提出了一個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問題：“剛才財政部的同誌提到了資金的問題，如果我們能解決這個問題的話，是否可以考慮重啟大飛機項目？”
財政部的副部長苦笑著搖了搖頭：“兩百多個億可不是一筆小錢，目前我們國家的通貨膨脹率已經很高了，老百姓的日子剛有了一點起色，如果再增發貨幣，搞不好會引起大麻煩來。”
“那麽有沒有其他的辦法呢？比如通過融資或者合作的方式？”
副部長想了一下，很堅決的搖了搖頭：“融資顯然是不行的，為了解決建設資金緊張的問題，最近幾個月我們一直在與國際貨幣組織聯係，想以基礎建設的名義，從他們那裏借到五十到六十億美金，結果費了很大的力氣，人家才給了我們八個億，如果我們想以製造大飛機的名義借款，恐怕就是這八個億也會被收回去的。”
副部長的話音剛落，會場裏又響起一陣議論聲，幾乎大部分的意見都是不能因小失大，更不能向外宣布重啟大飛機項目，一旦這樣做了，今後再要想向國際貨幣組織借錢可就難了。
禦傑鬱悶的幾乎要發狂，堂堂的一個國家竟然拿不出兩百個億來，向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借錢，竟然才借到了八個億，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
這點小錢對於禦傑來講，屬於九牛一毛，卻把孫副總理給難為成這個樣！禦傑仿佛明白了，六號首長為什麽讓他隻帶著耳朵參加這個研討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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