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一百一十一 窮酸秀才
得知姑爺給她和李順一人一個單間，心裏還有些過意不過，畢竟沒聽說誰家的丫鬟下人還有自己單獨的房間，一般都得自己守夜才行。
“沒事，你幫我把衣物拿過來吧。”
江菀卿無所謂的應了聲，坐馬車坐了這幾日有些骨頭都坐酥了，活動活動也好。
“是！”
小圓幫忙把衣物給小姐遞過去，大多是江菀卿的衣裳，周長禮的簡單的很，幾件長衫和幾套鞋襪就夠了。
然後又問了聲，“小姐，要不要去給您打盆水來洗洗？”
“好！”
江菀卿收拾完了，點了點頭。
小圓聞言推開門走了出去。
剛下樓，遇見一個小二，忙攔住問，“哎，小哥，請問你家客棧可有打熱水的地方？”
小二看到是位年輕的姐姐，點頭如搗蒜，“有的，在後廚，我帶你過去！”
“謝謝！”
小圓憑借自己討喜的外表成功打入小二圈。
“你離我們遠一點吧，臭死了，真是丟讀書人的臉！”
“一副窮酸相，還想考舉人，趁早回家去吧！”
“就是就是……”
“我們這邊都聞到他身上一股酸菜味了。”
幾位年輕的書生扮相人圍坐在廳堂間嘲笑另一頭一個男子。
男子衣裳破舊，看的出漿洗了很多遍，身上的補丁很多，剛走到他們附近就被嘲諷了一番，於是默默坐在單獨一桌，和他們桌前的大魚大肉不同的是，桌前隻有兩個饅頭和一碗水，顯得很寂寥。
男子被他們擠兌了也沒反駁，隻低著頭拿起一個饅頭咬了一口。
他今晚要睡在岸江樓的大通鋪裏，行李簡單的可憐，就兩件更破舊的衣裳。
有些喜歡捉弄人的紈絝，見到這麽任人欺負的人就會更加肆無忌憚。
“啞巴似的，連話都不會說！”
看他沒有反駁，更加大聲的討論了。
絲毫沒有顧忌他的臉麵。
說話也越來越過分了，“他這副樣子，該不會是……沿路乞討過來的吧？！”
“哈哈哈哈，有可能……”
男子抿緊了嘴，聽到“乞討”兩字，手裏的饅頭被握的團成一團。
突然抬起頭盯著他們，有雙桀驁不馴的眼眸，眼裏淨是倔強和憤怒。
“呦，還會生氣？看來還聽懂我們的話！”
“生氣又怎麽了，難不成他還想打人不成？！”
語氣非常的不屑。
“快吃你的饅頭吧，好不容易乞討來的，可不能浪費了啊。”
語重心長，苦口婆心，若是話裏的針刺不那麽尖銳的話，確實會以為他們是好兄弟。
“道歉！”
男子聲音沙啞，直直的看著他，生硬的語調裏充斥著一股怒氣。
“什麽？這窮鬼說什麽？”
另一桌的人掏了掏耳朵，有些不可思議，調侃的對著自己的好友問。
“他說……叫你道歉呢！”
另一人輕蔑好笑的捅了捅那人的手臂，好心的提醒他。
被點名的人站起來，對著男子輕佻的抬頭，雙手環抱在胸前。
“喂！你過來，我給你道歉！”
聽到這話，同桌的人都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還把位置給他讓出來了。
男子手裏的饅頭已經不成型，目光灼灼的盯著他，後槽牙被咬緊，沒有動作。
“不敢過來？”
揚了揚眉，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
“不敢過來就給我滾！”
說罷麵目可憎，聲音低沉滿是嘲諷。
然後環抱住的手一散，把自己的衣衫後擺瀟灑的一揮，吊兒郎當的坐下來，招呼自己的狐朋狗友一起。
“來，咱們繼續吃，窮鬼還想要自尊心，可真好笑！”
“李兄說的是！”
幾人根本沒有理會男子，推杯換盞間又聊了起來。
“李兄今年一定能高中！”
“馬兄謙虛了，這段日子可聽聞你的文章讓先生都讚不絕口呢？”
“哪裏哪裏……”
“不過似乎今年洛家公子洛子彥會也要下場。”
“洛子彥？可是那個金陵城的洛家？”
“自然，除了他還能有誰，他們洛家也算是書香門第了，百年根基，從前倒不曾見他們喜歡這入仕，這次怕是要重回京都了，洛家的老太爺還是先帝的恩師呢，如今愛上雲遊四海了，四處沒有蹤影。”
“怕是京都風向要變了。”
另一人小聲的說。
“這話可說不得，我等隻管安心準備我們的事便罷，其餘的不能多想。”
馬兄立馬壓低了聲音，暗自告誡。
他們在這無所畏懼的聊了一會兒，突然後桌的男子放下了手裏的饅頭，緩緩站了起來。
雖然身形消瘦，衣物襤褸，但滿身風骨，背脊挺直，眼中掘強光芒萬丈。
徑直的走到他們麵前，或者說那位李兄，剛才挑釁之人。
他們正聊的開，突然頭上一道暗影打下來。
李承明還以為是誰，抬起頭看見是那窮鬼，頓時有些煩躁。
“滾開！”
男子沙啞的嗓子卡出兩字，“道歉。”
又是這兩個字，李承明抵了抵牙根，玩世不恭。
端起酒杯站起來，撞了撞男子的身體。
他身形消瘦，多日趕路力氣不足，自然不是李承明的對手，差點一個沒站穩。
“嗬……”
周圍人發出陣陣笑聲。
男子被他們的目光打量，如芒在背，差點要奪門而出，衣衫下雙拳握緊，青筋凸起，瘦的骨節駭人。
好在他忍下了，依舊是兩個字，“道歉！”
有種不死不休的執著，讓李承明不屑一顧。
直白的從頭到尾的打量他，臉上的鞋子還破著洞，裏襪也露出一角。
他感覺自己異常難堪，像脫光了站在眾人麵前，但就是想要他的道歉，為自己之前所說的話道歉！
李承明一口喝幹了酒杯裏的酒，好酒可不能浪費在廢物身上，然後拿起自己吃剩下的碗中殘羹剩飯。
恨恨的蓋在了男子的頭上，頓時臉上一片狼藉。
菜水油漬順著臉頰滑落下來，狼狽不堪的模樣頓時讓整個廳堂發出大笑聲。
“哈哈哈……”
“你看他那副樣子……”
“對不起！”
李承明拿出幹淨的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蔑視一笑，慢慢的說了一句。
然後把帕子一扔，丟在了他臉上，帕子瞬間被菜水黏在男子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