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幕後黑手
方輝咽了咽口水,嗓子實在幹啞的厲害。
自從他來了這,就一直被綁在上頭,一口水也沒得喝。
一來就是陸宴清的盤問,他身上透涼。
陸宴清走近,靴子踩在地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每一聲都像踩在方輝的腦袋上,耳膜處清晰無比。
“陸將軍既然知道我不是南國的奸細,那麽不應該放我出去嗎?你的屬下汙蔑我,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把我抓到這來,難道將軍以守護百姓為己任就是這樣護嗎!?”
方輝腦子快速轉著,想到了什麽,和陸宴清申訴,他被抓進來是以奸細的罪名。
如今已經知道了他是錦州人士,這樣最好。
“嘖,你有什麽資格敢這麽和將軍說話,最好老老實實交代,別讓我動手把你另一條腿也砍了!”
墨竹撇了一眼方輝的腿,之前的傷口已經停止流血了,不過也沒有幫他包紮傷口。
“大人要我交代什麽??我完全不明白啊!”
方輝害怕的帶了哭腔,他怕死的很,惜命的很,吼了一聲。
審問的藝術便在於一寸一寸的擊潰對方的心理防線,挖出人心中最害怕的東西。
不論是金錢、地位、女人、還是家人。
一旦人有了軟肋,那麽他就不再是一個無堅不摧的人,牢牢的將主動權掌握在己方。
“錦城距離塢城數百裏,十幾年前你隨著商隊去了塢城,塢城在天啟西北朝向,而錦城在西南位,你一個錦城人士,去塢城的原因是什麽?”
陸宴清的聲音飄在整個牢房裏,鉗著方輝的心髒。
方輝聽到塢城這個詞的時候,眼皮劇烈的跳了跳,他的聲音讓他頭皮發麻。
急促的喘息著,心咚咚咚的跳。
眼睛轉了轉。
“說,別想著耍什麽心眼子,小心你的狗命!”
墨竹冷喝一聲,他和將軍見多了這種口是心非的假話,鬼心眼想耍到他們身上來就是自討苦吃。
方輝被嗬斥的嚇了一跳,頭上的冷汗滴了下來,“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
“我……我塢城有個叔父在那做生意,我去他那討生活。”
顫抖的聲音把話給說出來了。
“做的什麽生意?”
陸宴清冷著一雙眸子,離他幾步距離,一手虛虛的搭在佩劍上,劍尾的銀色劍穗閃著光澤。
那劍柄朝向在方輝的身前,他不自覺的看了一眼。
上頭的睚眥凶神惡煞。
傳聞睚眥是上古的殺神,最喜嗜血,這劍也是一把殺器。
四爪攀附在劍柄上,眼神凶惡,像吞血的猛獸。
“做……做……”
方輝被怒目的睚眥懼的結巴。
“動物皮毛的生意……”
害怕陸宴清不相信,方輝瞪大眼睛,又語調很快的說,“真的,我去我叔父那討生活去了,他在西北有路子,說那毛皮好,拉回來賣指定很不錯,後來我那叔父沒多久遇上了流匪,被殺了搶了東西,我心裏實在害怕,就回來了。”
“陸將軍,我說一切都是真的,我不是南國的奸細,也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啊?!”
他真的怕了,他家裏父母健全的,還有妻子孩子。
“當年你欠了錦州城萬江賭坊兩百兩銀子,在塢城之後回了錦城突然發跡,你家夫人分幾次便還清了賭債。”
陸宴清說完便抬手朝後動了動。
身後的墨竹明意,從懷裏掏出來一個玩意兒扔在地上。
是一個劣質的銀簪子,上頭的樣式應該是很多年前的了。
想必主人家並沒有多富裕。
方輝一眼就認出了東西,想動作但是被限製了身體。
急聲問,“你……”
“這東西你應該認識。”
陸宴清打斷了方輝的話,不緊不慢的逼問。
他怎麽會不認識,他那婆娘的銀發簪,整日愛慕虛榮的戴在頭上。
看,人的軟肋來了,就很容易暴露出自己馬腳。
“陸將軍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堂堂天啟的戰神,百姓心中的正義之士竟然也學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招數來拷問人?”
方輝不相信他會這麽做,他是天啟的將軍。
“兵者詭道也,何況,我從來都不是什麽正義之士。”
陸宴清從來不標榜自己是什麽百姓的守護神。
所說一句大不敬的話,百姓的生死與他何幹,他不過是做了自己本分的事而已。
“你那兒子骨氣倒是不如你,不過這欠債的本領學了十足十,在京都這些年沒什麽別的能耐,偷雞摸狗的事幹了不少。”
陸宴清把他的事給查出來,還全得了他兒子,在外頭說話沒個門。
又喜歡好高騖遠,鼓吹自家的銀錢。
殊不知都是他這爹在後頭給兜底。
“若是你不肯說,我不敢保證你兒子的手腳還是完整的。”
陸宴清手有節奏的敲了敲劍柄,和他討論他兒子的手腳完整問題。
在這個牢房裏有些驚悚,方輝舔了舔嘴唇,幹澀的厲害。
眼睛緊緊的盯著陸宴清,他抓住了自己的爹娘妻子和兒子,以此作為要挾,可此事說不準的。
若是自己咬定此事與他無關。
他也不能拿自己怎麽辦,難不成他還能逼供不成。
而且他不相信陸宴清真的會做什麽。
硬著頭皮還是沒說,“我真的不知道陸將軍想知道什麽,我不過是一個普通百姓,哪裏會知道那麽多。”
這話顯然就沒有之前那麽篤定了,想來還是有所顧慮了。
陸宴清眸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他也是自小便接受過良好教養的,堂堂長公主的嫡子,聖上的親外甥。
他身上流著一半的皇室血脈,尊嚴高貴與生俱來。
威嚴也不容許此等小人侵犯。
方輝覺得他的渾身氣息更冷冽了些,像是被毒蛇還纏住了皮膚,睚眥泛著幽幽的光。
“墨竹。”
陸宴清輕輕喊了一聲墨竹,墨竹上前,道,“哼,狗東西,早就料到你不見棺材不落淚了,你兒子托我給你帶個好東西來。”
方輝突然覺得不好,警惕的看著墨竹。
墨竹心下冷笑,這下知道怕了吧,讓你怕的還在後頭呢。
他又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紙包著的東西。
湊進方輝跟前,“好奇這裏頭是什麽吧?別急,我這就來告訴你。”
一臉無辜的拋了拋手上的紙袋,和他親近了些許。
“別眨眼啊,我怕你不認識這個。”
墨竹小聲的說,像個拐賣女子兒童的拐子。
方輝心裏沉到了穀底,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
一層一層的在方輝麵前打開。
方輝看到紙外層上染上了紅色,似乎是血跡,已經變幹了。
意料到什麽,驚恐的盯著墨竹。
目不轉睛的低頭看著他一下又一下的打開紙袋。
方輝終於看到了裏頭的東西,胃裏湧上一陣的惡心。
“嘔——”
止不住的幹嘔,他一日沒吃飯喝水了,肚子裏的東西空空如也。
“這麽沒用?!”
墨竹挑了挑眉,仔細的觀察起來紙上半截斷指。
他切的時候還挺小心的,切的形狀也挺漂亮的,不過這手指長的不太好看,指甲很長,還帶了黑色的泥土在指甲縫裏。
方輝忍不住嘔吐出來酸水,灼燒他的喉嚨口。
“咳咳咳……”
嗆住了鼻子,怒道,“你們究竟做了什麽……”
躲閃著那斷指,聲音染上了驚懼,他終於認清了這些人的真麵目。
“做了什麽?”
墨竹沒想到這人這麽蠢,做了什麽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飄飄然的眨眨眼,“你難道蠢的連這不明白嗎?”
“你——”
“對了,你看這指甲上的痕跡你還認識嗎,我就是認準了這個痕跡才給你切下來認認的!”
墨竹好心的把斷指給捧到方輝麵前讓他認。
他兒子這截斷指上有一道疤痕,所以才被他拿來做證據了。
方輝閉著眼睛扭過頭不想看,結果墨竹一個手掐著他的脖子,用力的掰掰,方輝疼的受不了。
“我讓你認認,你怎麽就不聽話呢?”
墨竹皺皺眉,手上做著最殘忍的事,嘴上卻還是很溫柔,像在教訓一個不聽話的孩子責怪一般。
方輝疼咧著嘴,頭皮給扯住,麵前的人笑容和個魔鬼一樣。
“認不認識?嗯??”
不得到問題的答案,墨竹便又問了一遍,這次還很貼心的給他聞了聞。
親生父子,流著相同的血脈,聞聞就行。
“你覺得這血的味道熟悉不熟悉?”
方輝不敢呼吸,也不敢動作,呆呆的看著麵前的斷指,上頭的痕跡輕易可見,是他兒子之前被刀給砍傷的。
不經意的滾動了下巴,他心裏已經被這場景給震懾到了。
“認、認識!”
結巴的回了他的問題。
“認識就好了,這下知道我家將軍想知道什麽了嗎?”
墨竹鬆了手,拍了拍方輝的肩膀,力道大的幾乎要捏碎了他的骨頭。
輕輕的笑了笑,非常清澈的麵容,墨竹長的也不賴,笑起來還是挺平易近人的,不同於墨星,學了陸宴清的冷漠。
陸宴清在後頭淡淡的瞥了方輝一眼,從頭到尾都沒有插話,好像真的把這事給交到墨竹手裏不管了。
“我說,我什麽都說,還望陸將軍能放了我家人!”
方輝已經認清了現實,急忙的和陸宴清說。
“你還沒資格和我談條件。”
陸宴清閑庭信步,一點也不擔心這人的話撬不出來,神色平靜。
方輝不相信的看著陸宴清,這一切的決定都在他手裏,陸宴清也是狠的,隻怕什麽都能做的出來。
他心下一狠,“我如今隻求我都說了之後陸將軍能放了我們一家。”
然後一股腦的把所有事情都說了。
“十八年前,我在錦城欠了幾百兩銀子。”
“那時候恰好我叔父帶了一商隊的東西到了錦城,我看那東西賣的確實好,而且當時被債主給逼的實在沒法,就想讓我叔父借我些銀子,我叔父說銀子給我可以,但得幫他做件事才行。”
方輝想起來以前的事,艱難的說。
“什麽事?”
陸宴清冷冷的開口。
方輝猶豫了半晌,終於是開了口,“他說塢城那有拐來的一些孩子馬上要過錦城,最近官府的人抓的太緊,想讓我幫忙引路。”
“還說瓢把子(頭)是有身份的人,隻要過了錦城這,就不用擔心會被牽連,事成之後還會再給我一千兩。”
“之後呢?”
陸宴清聽到他說官府抓的比較嚴,不就是當時母親進宮和舅舅皇外祖母商量後,舅舅下的旨意。
心下已經明了,有身份的人,想必就是那暗中下手之人了。
方輝呐呐的說,“我……我答應了。”
說完後方輝看墨竹和陸宴清都沒有反應,於是繼續開口。
“之後他讓我在錦城的郊外樹林裏等著,說外頭午夜時分會有人來找我。”
方輝頭一次做拐賣孩子的事情,心裏也是突突的,當時一個人在樹林裏心裏害怕的很。
可想到那些銀子,就又膽子大了起來。
後來果真和叔父說的一樣,來了輛馬車,裏頭是個女子,穿著土黃色的衣裳。
陸宴清問,“那女子長什麽模樣?”
方輝搖了搖頭,“她蒙著臉,看身形是個女子。”
“她會功夫,身邊帶了兩個昏睡過去的孩子。”
“孩子多大?”
方輝努力的回想了一下,“一個尚在繈褓,一個才兩三歲左右。”
陸宴清眯了眯眼,聲音冷了幾分,“那年幼的孩子,身上的包裹是什麽樣的?”
方輝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冷了態度,老老實實的說,“包裹上頭……是大紅的粗布,不過那孩子長的很好,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看來是掩人耳目了,連裹布都換了。
“她讓我不要輕舉妄動,到時候在外頭趕車,要過城的時候就說她染了病,若是有人要察看,便說那病會傳人。”
方輝第一次幹這麽刺激的事,突然覺得有些心慌,可已經上了賊船,也容不得他下去了。
“我照她說的,果然有人來查,不過聽聞會傳人,又進去見了她臉上的紅疹子,便急忙放我們過去了。”
“後來她把我給踹下去,還同我說會有人告訴我之後該怎麽辦?”
方輝自覺自己講的差不多了,可見陸宴清和墨竹並沒有結束的模樣,於是硬著頭皮繼續說了下去,
“我叔父給了我銀子,讓我和他去塢城避避風頭,順帶和他一起做生意,過個幾年便能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