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終是未有歸期
方雲初和閔玥初見周長禮,不是京都的貴公子模樣,而是書卷氣質濃厚。
是位溫和如玉,端方舒朗的公子,雖然穿著很簡單,一身青色的長衫外袍,但眉目精致如畫,棱角分明,鼻翼挺巧。
閔玥一下子就臉紅了,她從來沒見過這麽溫柔的公子。
方雲初也不免好奇,細看他手牽著位女子,是那位江小姐。
頓時感歎,兩人感情真好。
“大夫可看過了?”慧姨聽周長禮說要給莞卿調理調理身子,說是冬日天老是手腳寒涼。
還很欣慰周長禮這個後生能這麽體貼莞卿,也是替她開心能找到一個這麽疼愛她的夫君。
“看過了,沒什麽大礙。”江莞卿笑著說。
他們也沒和慧姨說是為什麽,隻簡單的交代了一下,怕慧姨擔心?
“沒事就好。”
小六眼睛一亮,丟了手裏的抹布,跑過去,“師……”
然後江莞卿輕輕的搖了搖頭,小六想起來之前慧夫人和自己說的,在外頭不能喊師父,得喊**姐。
話頭繞了彎子,開心的喊,“**姐!”
“娘子何時又多了個妹妹?”周長禮眼睛一挑,自己娘子還真是人脈眾多,這才來京都多久,又是陸將軍又是妹妹的。
江莞卿好笑的回,“前不久才剛得的。”
周長禮無可奈何又寵溺的望著江莞卿,娘子主意大,喜歡嚐試各種各樣的東西。
閔玥眼睛不受控製的盯著周長禮,覺得自己的心髒在“撲通撲通”的亂跳。
不過看見了他對他身邊的那個女子的溫柔小意,還喊她“娘子”,神情變得呆呆的。
“阿玥!?”方雲初已經叫了她好幾聲了,她都沒反應。
“啊?”閔玥突然慌了神,連忙應下。
方雲初看她臉色不好看,以為她身體不舒服,擔憂的問,“你怎麽了?”
“沒、沒事!”閔玥不自在的躲閃著方雲初的視線。
她怎麽能看一個男子慌了神呢?還是一個有婦之夫。
頓時覺得自己怕是有些病了,可能還病得不輕,於是趕緊和方雲初說,“表姐,我突然想起來高兒說要我給他帶天一樓的片雲糕呢,去晚了可就沒了!”
“是嗎?那我和你一起去,那孩子得不到可得好一陣哭鬧。”高兒是閔玥的親侄子,也就是方雲初大表哥的兒子,算起來還得稱她一聲表姑姑。
方雲初也喜歡這個表侄子喜歡的緊,就是有些嬌慣了,不過人小可嘴甜得很。
十分會討人喜歡。
“不用了,我自己就行,表姐不是還得跟於掌櫃說屏風的事兒嗎?”
“你一個人能行嗎,我讓良言去買就行了。”方雲初擔心她一個姑娘家的,又年紀比較小,可能會出事。
良言是她父親專門撥給她的侍衛,武功高強。
“那……那行吧,我就先去前麵那家酒樓等表姐,一起用個飯吧!”
既然表姐都這麽說了,她也沒有別的理由再好拒絕了。
“行,你先過去吧。”
方雲初隻當她餓了,沒有多想。
閔玥說完就逃似的出了門,心裏慌張得很。
路過周長禮的時候,隻覺得那人的氣息更濃烈了,籠罩這她。
不過他卻連一個眼風都沒給她。
隻專注在身邊的女子,笑的很舒朗,眼裏的柔情給了她一人。
方雲初吩咐良言去天一樓給高兒買片雲糕。
才又走到慧夫人那邊。
小六在和江莞卿說話,“**姐,我什麽時候可以和你一起學?”
“等過兩日我就讓人來接你。”
江莞卿摸了摸小姑娘的頭,小姑娘生氣盎然的樣子很是倔強,像春天路邊的草種,不起眼,但隻要一個有風有太陽的日子。
就能肆意的生長起來,一叢又一叢,終有一天變成燎原之勢。
“嗯!”
小六重重的點點頭,她會認真和慧夫人學的,一定不會給師父丟臉。
不過小六不知道怎麽喊師父身邊的那個男子,他長的真好。
和**姐正好相配,就是看起來讓人覺得不好親近。
雖然他時常笑著,可就是給她這種感覺。
要不說窮人的孩子早學會了察言觀色,一個直覺就把人本質給看出來了,天生的本能就會有忌憚之心。
慧姨讓店內的小廝把小六給帶過去了,她和兩人還有些話要說。
慧姨和兩人又聊了幾句,方雲初便過來了。
“江小姐,我們又見麵了……”方雲初淺淺一笑,她和這位江小姐還真有緣,來了軒寶齋兩次都碰上了。
江莞卿微驚訝,“方小姐?”
方雲初頷首對江莞卿和周長禮示意,然後才對慧夫人說,“我主要還是想和慧夫人談談您方才說的那事的?”
“哦?方小姐有想做的東西了?”慧夫人沒想到這才剛說,就有一位地位不低的小姐來問了。
慧夫人和江莞卿隱晦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是,雖然慧夫人說目前秋兮隻先做屏風刺繡,但我還是想讓慧夫人幫我問問,能不能做把紙扇出來?”
方雲初沒有任何多餘的話,她覺得屏風刺繡也好,紙扇也好,秋兮肯定都能做出來。
“之前秋兮不是做了一把江南山水的紙扇嗎?我覺得那扇子非常精妙,奈何我當時並非是那有緣人,所以便想著有機會再買一把。”
方雲初說的江南山水的紙扇是很久之前江莞卿做的,那時候正值下雨天,雨絲點點滴滴的落到河麵,煙雨朦朧,江南百景。
她一時技癢,來了靈感,把自己腦海裏想象的圖給畫了下來,然後等到天晴的時候便找機會給做了出來,就一把。
當時送到京都的時候,紙扇一下子就驚豔了眾人,無論是扇骨,還是扇麵都是用上好的沉香木給做的,自然散發出一股清香。
扇麵的圖畫了一片遠山,由遠及近,遠山下是一片青山。
青山腳下有一青衣女子背影,撐著一柄油紙傘。
坐在岸邊的浮木上,青絲如瀑,身旁還停了一隻小雀。
怡然自得,悠閑自在。
江莞卿想起來這件事,還覺得十分有趣。
當時那扇子掛出來沒多久後就被人給帶走了。
而且當時並未定價,隻說有緣人可得,她想起來那個夢境裏頭的食言,忽而有另一個想法。
江莞卿出了個題目,上頭寫了一段話,漫天紅霞飛舞,白青絲,染頑疾……
這話寫得無有條理,最後讓人接一句話,若是對了,便可以分文不收取走扇子,若是沒有人答對,扇子就一直掛在軒寶齋裏。
多少人想來試試,但都無功而返,最後一個平平無奇的男子寫了一張紙條,店裏的夥計給了慧姨手中。
慧姨一看,大喜過望,匆忙下樓想看是何人猜對了江菀卿寄過來的答案。
結果有些失望,是一個放在人群中都不會注意到的人,無可奈何的還是讓人將扇子給取下來給了他。
那人也沒有說一句話,擺著手勢,慧姨更加失望,還是個啞巴,想問些什麽東西都問不出來。
當時還有點覺得莞卿真的是胡來,這本來可以賣個好價錢的,結果白白給了一個這樣的人,都不禁讓人懷疑,他能看懂裏頭的東西嘛?
無可奈何的把東西給了他,啞巴高高興興的拿走了,慧姨的表情卻有些幽怨,寫信告訴莞卿,她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覺得既然能寫出來也是有緣了。
做人也得誠信,既然說出了這種方法那就得遵守規則了。
漫天紅霞飛舞,白青絲,染頑疾,終是未有歸期……
這是她給慧姨的答案……
“於掌櫃,你看若是能讓秋兮幫我做把扇子的話,價格好說。”
方雲初想買把扇子給陸宴清,自從之前她將花投給了陸宴清,京都中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神女有情,襄王無意,他總是冷冷淡淡,加之他時不時就不在京都。
兩人時常見不到麵。
她父母一向尊重她的想法,但也不會忍心讓自家女兒一味的熱臉貼冷屁股。
是以雖然以她個人想法為重,還是希望她能認真考慮清楚。
但她自己初心不改,堅持自己的想法,她父母也就無法了,隻讓她莫要委屈了自己。
慧姨曉得這“秋兮”人就在眼前,但又不好直接答應。
不經意間看了眼江菀卿,想明白她的態度,也省得再過問一遍不是。
周長禮把兩人的動作和表情盡收眼底,也不多說什麽,他娘子這般會做生意,都把店給開到京都來了。
而且時間還不短,他倒要看看是怎麽做生意的。
“方小姐想做把什麽樣式的扇子?”
慧姨見那小妮子在一邊裝死,也不由得眉頭跳了跳。
方雲初聽慧姨這麽問,覺得可能有戲,“最好是大氣磅礴些的。”
她不能直接說做把男子用的,可這麽一來,範圍就大了。
大氣磅礴?
三人的表情各異,她一個女子不喜歡婉約風,溫情風,花前月下風,喜歡大氣磅礴風?
有故事!
江菀卿八卦心熊熊燃燒,周長禮自是窺見了自家娘子的心,輕輕捏了捏她的手。
控製控製她那雙眼發光的表情。
江菀卿嗔了他一眼,但還是收斂了些許。
方雲初有些不好意思的走近慧夫人。
雖然她能夠眾目睽睽之下果斷的將自己第一次的投花給了陸晏清,但在此時還就生出了一股子羞澀來。
湊近慧夫人的耳邊,輕聲交代了一句。
說完臉色微紅,如秋後的海棠,嬌軟生姿,一向端莊的小姐頭一次有了小女兒的情態。
慧夫人倒是露出了震驚的神色,她沒想到這方小姐竟然如此大膽。
江莞卿看的好奇不已,很想知道方雲初和慧姨說了什麽。
“這個我寫信給秋兮問問,如果能的話,便讓人去方小姐府上回複您一聲,您看如何?”
方雲初眼見的開心了不少,“那就多謝慧夫人了。”
“不謝。”慧夫人笑著說,她還挺喜歡這位方小姐的,畢竟沒有大家小姐的傲嬌和唾唾逼人。
和三人告別後方雲初出了門去找閔玥去了。
等方雲初剛出去不久,江菀卿便立馬上前拉著慧姨的胳膊,帶去了一個人少些的角落裏。
眼睛裏飄著八卦的光,“怎麽說?”
慧姨瞥了她一眼,“你這麽好奇做什麽?”
“嘿?”
江菀卿覺得自己被辜負了。
周長禮手裏還拿著藥包,見兩人聊起來了,索性出了門,把東西給了李順。
今日青靈沒跟著來,江菀卿把做飯的任務給了青靈了,畢竟青靈做飯的手藝也還可以。
江菀卿拉低了慧姨,壓低聲線說,“您是不是忘記了最後該是誰動手的吧?”
被江菀卿這麽一提醒,慧姨還真就有些愣住了。
尷尬的笑了笑,她確實是忘記了,“我給忘記了。”
江菀卿有些無語了,不過她還是對那位方小姐挺有好感的,若是她提出來的合理的話,幫忙做也不是可不可以。
畢竟為美人服務她樂意之至。
不用懷疑,江菀卿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顏狗。
慧姨把她帶到賬房的位置,沒有說話,隻拿起了筆,沾了少許的墨水,然後在一張白紙上寫了三個字,“陸將軍。”
“啊?”
這次輪到江菀卿震驚了,她沒想到方雲初竟然是為了陸晏清來的。
也沒聽說兩人之間是什麽親戚關係了,又聯想到方雲初當時那副含羞海棠春色的模樣,立馬就明白了。
可她無法把兩人聯係起來,在江菀卿看來,陸晏清是冷麵鐵腕,戰場血流成河的肅穆,而方雲初是嬌養長大的大家閨秀。
陸晏清適合一個能陪他出生入死的妻子,而方雲初需要的是一個書香門第,兩人舉案齊眉,琴瑟和鳴的生活。
轉念一想,方雲初這樣的美人配陸晏清這樣的英雄不才正好嗎?
江菀卿已經有畫麵感了,好激動。
這寶刀贈英雄,美人配英雄也太好磕了。
“你怎麽想?”慧姨把寫了字的紙給用筆塗了,瞬間字跡就消失了。
江菀卿想了想,覺得可行,不管是方雲初還是陸晏清,兩人都挺對她的胃口的。
更別說陸晏清還救了她,這個單更得接了。
“行,沒問題。”她接下了。
慧姨高興的說,“真的?”
江菀卿點點頭,反正都得接一個,何不接一個自己喜歡的,還能挑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