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打翻醋壇子
等兩人回到軍營裏時,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正沉著臉等他們——衛家族老衛理。
就像是第一次逃課就被老師點名缺席一樣,以前都沒來過,偏偏在你抱著僥幸心理的時候來了.……
“你們去哪了?”
“去看地形了,打算製作更完備的行軍戰略。”
陳昇搶先說道,瞥了一眼在一旁低著頭的秦姝,就好似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按理說秦姝沒必要怕衛理,衛理雖然是族老,但秦姝是衛平軍的統領,非要認真扳算的話,秦姝的位置還要比衛理高上一些,但因為童年時嚴厲的印象,讓得這個嚴師一板臉,秦姝心裏就率先弱了三分。
衛理耷拉著眼皮,看了看沉默的秦姝,又看了看把秦姝護在身後的陳昇,張嘴想說什麽,最後還是化作一聲歎息:“既然陳參軍心裏有數那就再好不過。”
人心都是肉長的,見秦姝像個鵪鶉一樣的縮在後麵,衛理說道:
“俗話說嚴師出高徒,秦統領也不要在意老夫那時的嚴苛,亂世之下若是不提升自己的見識,不逼著自己一把,最後還是會湮沒在曆史的滾滾車輪下。”
秦姝低著頭,無動於衷,無聲間在後麵抓住了陳昇的衣袍。
話雖是這麽說,但秦姝心裏依舊難以釋懷,誠如衛理所說,那一段時光她確實學會了很多東西,但相應的,也失去了很多——
真實的自己、寶貴的自由,還有美好的夢想。
不過你要說衛理錯了,那也有失偏頗,老人出發點還是為了秦姝好,總得來說,是教育的不恰當罷了。
得不到秦姝的回應,衛理略顯混濁的眼睛微暗,不過也知道自己這算是代價,所以沒有怪秦姝,便望向陳昇,說出了這次的目的:“家主托老夫來跟你們說一聲,不管用什麽方法,盡早結束戰鬥,快速擺脫劉家兄弟的糾纏與牽製。”
“出什麽事了?”
陳昇敏銳的察覺衛理話中有話,此番極力擺脫糾纏,一定是又橫生了別的變故。
“換皇帝了。”
聞言,陳昇挑了挑眉,就連秦姝也抬起了俏臉。
陳昇問道:“什麽時候的事情?”
“五天前,宰相胡閔被發現暴斃於家中後,皇帝就以‘才德不配位’的理由,自覺退位了。”
自覺退位?哪有那麽簡單的事情,連胡閔的死都有待商榷,就更別提皇帝的退位了,看來朝廷裏的水也深的很。
“在新皇初上位期間,我們要養精蓄銳,以應對每個有可能發生的突變。”
不知道新皇的性格、態度如何,突然帶兵攻打叛臣以夯實皇位也尚有可能,所以得嚴陣以待。
把衛傑的話帶到後,衛理就走了,這個老頭臨走前還看了眼秦姝,最後帶著失望和惆悵坐上了馬車。
回了帳內,陳昇笑道:“這衛理臨行的眼神還挺有意思,好像有很濃的歉意。”
“我不喜歡他。”
秦姝又恢複了以往的高傲,內雙的丹鳳眼看起來有些冷,表情淡淡,紅唇輕啟:“他曾經埋葬了我少年時的純真,這不是單單道歉就可以被原諒的。”
陳昇笑道:“那要不要給他一個教訓?”
秦姝瞥了他一眼,知道這個玉麵公子並不是說說這麽簡單,若是她點頭了,必定會把衛理往死裏整,這種受欺負了就有人替她出頭的感覺,是秦姝從小到大都不曾有過的體驗,心裏漸漸攀上了一股暖暖的溫柔。
於是秦姝臉上的冰霜融化,白了陳昇一眼:“那還不至於,衛理再怎麽說也不是故意這樣的,隻是有些頑固封建而已。”
“那就行,本來欺負一個老人我還罪惡滿滿的,這下不用擔心了。”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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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敗如山倒,江南軍輸的很快。
不過這也不怪他們,他們不僅缺少食糧和保暖衣物,就連援軍都被隔在了厚實的雪路外麵,再加上衛家突然變得凶猛的攻勢,這下他們是真的成了甕中之鱉了。
於是投降的投降,潰逃的潰逃,僅僅花了四天的功夫,這支從江南而來的軍隊就徹底湮滅,衛家毫無懸念的贏了。
至於戰後收納俘虜和繳獲剩餘物資,那就不關陳昇和秦姝的事了,況且兩人在幾天前又接到了衛傑的調令,在交接好所有大方向的事情後,便開始準備行囊。
“秦姑娘回家後想帶母親去哪兒看看?”
陳昇帶的東西不多,沒用多少功夫就準備妥當,於是站在一旁,含笑看著秦姝整理。
“可能去星月湖吧。”
“哦?”
將桌上的圖紙歸攏,有層次有次序的裝在袋子裏,秦姝說道:“那是以前父親常帶母親去的地方,這一趟就是去重溫回憶的。”
“就不怕觸景生情了?”
素白纖長的手指緩緩卷著行軍輿圖,卻瞄見這個男人一直盯著她的手看。
不過她也不生氣,反倒是攤開手,微微舒展活動了一下如蔥蘭一般的玉指,讓陳昇看的更清楚。
秦姝一邊活動著手指,一邊說道:“母親被囚禁的久了,此時就需要這種宣泄,不然遲早得憋出病。”
陳昇想著,要憋出病前些年早就憋出病了,哪還用得著等到現在?
這種話敢想不敢說,不然又得挨秦姝的罵,於是陳昇笑道:“那挺好,秦姑娘趁這段時間好好的陪陪母親吧。”
嘴巴說的義正言辭,眼睛卻總是不老實的看向秦姝的手。
你說這手怎麽可以這麽漂亮,就像是雪白的瓷器一樣,讓人移不開目光。
突然收回手,看著陳昇略顯失望的眼神,秦姝有些好笑:“真有這麽好看?”
“啊,恩,很好看。”
陳昇老實的點了點頭,秦姝忽然展顏一笑,食指對著陳昇勾了勾:“想不想牽?”
說這話時,秦姝鳳眼眼波流轉,紅唇揚起了好看的弧度,令陳昇的心漏跳了一拍。
“想。”
不假思索的說了出來。
在他快要拉住那隻白皙的手掌時,秦姝又往回一收,眼神已經重回了原本的笑意,哪還有一絲剛剛的媚意。
秦姝揚起下巴,笑了起來:“不給!”
陳昇無奈的搖了搖頭,歎了口氣,看著笑的開懷的秦姝,卻又由衷替她感到開心。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陳昇因為還有別的事,便告辭離去。
望著門簾微動,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房間裏,秦姝又笑了一聲,輕快的自言自語:
“連表白都沒有表白就想牽手,想什麽美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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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陳昇回到衛家時,秦姝已經於他早幾小時抵達。
隻不過去大廳裏見她時,她正坐在椅子上等他,麵無表情,一言不發,連陳昇跟她打招呼她都不理,桌上還放著一封信,妥妥一副審問的姿態。
這是怎麽了?明明之前在軍營還笑的開心的。
秦姝下巴往桌上一挑,鳳目盯著陳昇,淡淡的說道:
“有人給你寄了信。”
是這信讓她不開心了?
陳昇拿起桌上的信一看,封麵上寫著:君陳長俟親啟。
字跡娟秀,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陳昇刹那間就知道是誰寫的了。
眼見陳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秦姝再也忍不住,抱起雙臂,先是冷笑一聲,鳳眼微冷,接著語氣就不那麽正常了:
“我們的陳參軍本事真是大啊,竟然還有女孩子千裏迢迢寫信過來,還長俟,關係真親密!”
幾個時辰前看到這封信時,秦姝心裏瞬間堵的慌,甚至有了一種自己最喜歡的寶貝被人盯上的如芒在背之感。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是誰啊,明明連她秦姝都沒有喊過長俟,她憑什麽就可以喊的這麽親熱,還有,那個木簪子是不是就是她送的,她這次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麽,她該不會……
是來搶陳昇的吧?
520不就得要成雙嗎?那麽今天的你成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