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沒有陳昇你什麽都不是
正隆四年，江南易主。
這次江南的逐鹿之爭結束的比預想的要快的多，起初陳昇都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心理準備，連預備方案都做了不下十種，結果，忽然在今年春暖花開之時，殺死了劉壯，活捉了劉強，衛平軍浩浩蕩蕩入主杭城。
奇怪，很奇怪。
按理說，衛、蘇、張三家聯盟，那再怎麽說剩下的劉、林、皇家或多或少的都要產生聯係吧，都走到這個份上了，已經不太可能孤軍奮戰，一落單就是死，可這三家也不知怎麽回事，林霖的猛虎軍和皇家的平剿軍倒是聯合起來了，偏偏漏下了江南軍，就像是在看江南軍笑話，巴不得劉氏兄弟死一樣。
“他們都蛇鼠一窩，狼狽為奸！”
劉強恨聲說道，嘴裏喃喃自語，眼中絕望與憤怒相交。
顯然劉強知道很多其中內幕，裏麵的利益交換令他心寒——他當作棄子了，然後隨手被推了出去，成了利益的犧牲品。
富麗堂皇的房間，擺滿了很多名人字畫、名貴盆栽，倒是能看出這間主人情趣高雅，隻是此刻這個主人麵目猙獰的跪在地上，哪還有文人雅士的氣質。
窗外啼鳥鳴鳴，門內哀聲陣陣。
“我早該想到的，他們當初能把我扶上江南軍領袖的位置，就遲早會有一天把我給賣了！”
劉強赤紅著眼睛，如欲噬人：“真是上了這些狗官的當了，表麵親和儒雅，實則內裏肮髒至極，不是東西！”
要不怎麽說官場如戰場呢，戰場上的軍隊還有跡可循，可權力之爭那就是真的殺人於無形了。
陳昇多多少少也知道江南軍背後的事，這時頗為疑惑：“那我倒是奇怪了，你背後的人是真傻還是假傻，是個人都知道一加二一定大於一，怎麽就把你們往外推了呢？”
“嗬。”
劉強冷笑一聲：“所以說這群狗官不當人子，林霖的祖上林威就是被他們的先輩害的，現在林霖投靠了朝廷，正好遇上了手段果敢狠辣的新皇帝，新皇帝為了招攬他，就把曾經針對林家的人都殺了，被殺的人好死不死就是我頭頂的那批人，剩下的那些膽小鼠輩竟然被殺怕了，為了做表麵功夫，把我給賣了！”
原來如此。
這下都理清了，其實這次衛平軍能大勝，也是靠了江南軍內部的矛盾——雖說江南軍有一部分是劉氏兄弟的，但剩下一部分是朝廷那些人豢養的，朝廷那些人死的死，怕的怕，自然就把自己的部隊撤了回去，留著劉氏兄弟在前麵頂死，也算是給了皇帝一個交代。
“這皇帝不怕引起反彈？”
沒有人是會引頸受戮的，這一屠最容易引起他們剩下黨羽的反撲。
“反彈？林霖的猛虎軍都進了朝廷，誰有意見直接殺了就是了，這些文官最是怕死，大棒給了以後，然後皇帝再出麵，許諾更多的好處，誰還會再想著拚死？”
是啊，沒有永恒的朋友和立場，隻有永遠的利益，官場的準則就是這麽直接明了。
接著便是無休止的謾罵，劉強從皇帝一直罵到背叛自己的手下，語言惡毒卻不帶一句重複，猶如地痞流氓一般粗俗，與這處房間的高潔格格不入。
這時候陳昇才想起，劉強是從市井小民開始發跡，一步步走到了現在的位置。
許是因為不太光彩的發跡史，所以劉強才使勁的附庸風流，學著高雅之士一般布局自己的房間，企圖與從前的自己一刀兩斷，卻未曾想過，泰山易改，本性難移，自小就深深烙印在腦海裏的東西又豈是想丟就能丟的？此次到了臨死之際，內心深處的東西全都暴露出來了。
人生兜兜轉轉，終究還是回到了自己原本的模樣。
似是這一遭宣泄用完了所有力氣，下方跪著的劉強已然認栽，麵目死灰：“栽在你們手裏算我倒黴，成王敗寇，要殺要剮隨你們。”
劉強沒有求饒，這時的他才表現出了一方為王真正該有的氣度與心性。
陳昇剛要對劉強說什麽，突然大門被推開了，一襲黑衣似是裹著若有若無的香味闖了進來，這味道陳昇當然熟悉，可還未等陳昇看清佳人的臉，來者就一腳把劉強踹翻在地，力道之大，讓劉強直接“撲通”一聲與地麵挨實了。
來的自然是秦姝，而秦姝來了就意味著對話進行不下去了，幸好之前問了不少。
劉強倒也硬漢，隻是悶哼一聲就重新起來，然後認出了踢自己的人是誰，嘴唇動了動，沒說出什麽話來。
秦姝俏臉含煞，身上佩戴的劍已經出鞘，劍尖直指麵目無喜無悲的劉強，冷聲問道：“我父親就是你害死的？”
“是我殺的。”
劉強坦然承認：“他們說要製造一個混亂點，恰巧北黃最弱，且離我們最近，所以我就在秦開回來的路上埋伏把他殺了。”
“為什麽要這麽做？！”
“秦統領是小孩子嗎？”
劉強甚至都沒想到秦姝會問出這麽低級的問題，以至於那柄劍離他喉嚨不到三公分時，他依舊露出了淡淡的嘲諷笑容：
“這就是戰爭啊，戰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總歸會死人的。如果秦統領連這都要問理由的話，倒不如回家當你的大小姐更合適，你家裏最安全了。”
秦姝聞言，頗具規模的胸脯開始劇烈的起伏，鳳眼通紅，甚至連拿著劍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劉強就這麽平靜的望著她，似乎一點都不在意觸怒秦姝：“連劍都拿不穩，還想出來殺人？”
劉強盯著在發瘋邊緣的的白天鵝，一字一句的說道：“如果沒有陳昇，你根本什麽都保護不了，如果沒有陳昇，你也不能站在這裏拿劍指著我，所以我並不是敗給了你，而是敗給了陳昇，秦姝，沒了陳昇的你什麽都不是，你什麽都守護不住！”
聲音平緩，卻仿佛被注入了無窮的震撼力，使得秦姝鳳目一瞪：“別說了！”
纖手一用力，雪白的劍鋒就劃過了劉強的喉嚨，血液噴濺而出，劉強臉色越來越白，可臉上的嘲弄之意卻不見消散，直至死亡後凝固在了臉上。
“當啷”一聲，染血的寶劍脫手落地。
“秦姑娘！”
還好陳昇在秦姝倒地之前接住了她，不然這一砸可不輕。
秦姝臉色蒼白如紙，顯然被劉強的那番話給刺激到了。
其實她心裏又何嚐不明白，衛平軍能有今天的局麵多虧了陳昇的精心部署和周密策劃，可以說衛平軍沒有她秦姝可以，但絕對不能沒了陳昇。
“陳陳.……”
秦姝死抓著陳昇的衣袖，渾身氣冷的開始戰栗。
也是啊，所有的努力被人一朝否定，這滋味確實不好受，偏生她還是高傲的性格，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陳陳，我需要休息一下，緩一緩。”
陳昇點了點頭，同意了，愛憐的摸了摸她的頭：“秦姑娘隻要記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比如說我，我就是出謀劃策的，再比如秦姑娘你，秦姑娘就是統禦眾將的，每個人分工不同。禦事難，殊不知禦人更難，哪有人事事親力親為的，秦姑娘能招攬到有實力的人，並能讓他們為你效忠，這本身就是了不起的事。”
這種事情多勸無義，隻能靠她自己想清楚。
“秦姑娘去睡一覺吧，醒來了會好一點的。”
“謝謝你，陳陳.……”
陳昇親昵的吻了吻她光潔的額頭：
“我們之間何必說謝謝呢。”
“恩……”
誰都沒再理後麵死去的劉強。
125章在越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