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陰鷙的心
正隆七年除夕,夜幕降臨,經過一天的積蓄,整個喜宴的氛圍在今晚達到了頂峰。
秦鞏將新娘子接了過來後,先是拜堂,然後在眾人祝福的歡呼聲與掌聲中共入洞房。
新娘子已經進入了洞房,而新郎官則開始輪流挨個敬酒。
先敬了長輩親戚這幾桌,秦姝這傻姑娘臉蛋興奮得紅撲撲的,當輪到她時,白天鵝的眼裏都已經沾了一些淚光。
個子已經比自己高的弟弟,此刻正端著酒杯,俊秀的臉龐少了幾年前的稚嫩,較之以往多了幾分成熟,他將酒杯伸過來,對她笑道:“姐。”
“誒。”
與秦鞏碰了碰杯,秦姝的笑容裏,都是對自家弟弟終於成家的欣慰與喜悅。
“以後成家了,就要更懂得責任了.……”
秦姝苦口婆心地說著。
對待感情深厚的人,秦姝從來都不會是高冷的模樣,就像現在,倒是有了“老媽子”囑托孩子的既視感。
對待陳昇這邊也是這般,不過陳昇和其他親人又有點不一樣,跟陳昇相處時雖也會嘮嘮叨叨,但有時也不乏高冷的一麵——
麵對謙讓自己,同時又比她強大的陳昇,秦姝總喜歡擺上譜子唱高調,不是得寸進尺,而是因為她心裏明白,隻有陳昇才會縱容她的小性子,這種無條件的包容,可以深刻的讓她體會到陳昇給予她的寵溺。
故此,秦姝有時為什麽會展現出清清冷冷的高傲模樣,那隻是單純的使使小女人脾氣而已。
陳昇在她心裏一直意義非凡。
秦姝仍舊在那說著,似乎還特意攥著秦鞏的手,不讓他走。
秦鞏則沒了以前的不耐煩,在一旁虛心的聽著,還時不時的點點頭,至於他有沒有聽進去,那就不知道了,至少表麵功夫做的很好,惹的秦姝也笑的很開心,皆大歡喜。
過了秦姝,自然就一位位輪下來,沒過多久就到了陳昇這一桌人。
陳昇這一桌就是衛平軍的高層幹部,什麽參軍、將軍等等,除了駐紮在容易與奉天軍短兵相接的地方的那些將官走不開,每個人都很賞光的來了,雖然心底裏或多或少都瞧不上這個紈絝子弟,但麵上還是喜氣洋溢,還沒等秦鞏走近就全部站了起來,舉著酒杯對他“翹首以盼”,給足了秦鞏的麵子。
秦鞏第一個碰的就是陳昇。
而陳昇能清楚的看到,這個新郎官的笑容已經變得有些僵硬,就連酒杯裏的酒都抖出了幾滴,看著陳昇的眼神,逐漸沾染上了恐懼和排斥。
秦鞏硬著頭皮,對這個上次“狠狠教訓警告了自己一番”的暴躁狂舉杯,扯著笑容說道:“陳參軍,來,我敬你。”
陳昇笑了笑,看秦鞏時正好看到了對桌的秦姝,白天鵝此刻目露些許的哀求之色,似乎是在讓他不要為難自己的弟弟。
陳昇收回視線,神色如常的和秦鞏碰杯,溫和地笑道:“秦公子客氣了,在這裏還要祝我們的新郎官伉儷情深,前途似錦啊。”
說完就當先喝完了一杯酒,這才讓秦鞏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還以為這男人會當眾為難他的,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正當秦鞏同樣飲完一杯,要越過陳昇右邊的空位時,被陳昇拉住了。
秦鞏心裏當即咯噔一下,咽了口唾沫:“還……還有事嗎?”
陳昇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秦鞏填滿,在秦公子戰戰兢兢的目光下,陳昇笑道:“這是我朋友的位置,他現在不方便出麵,所以我待他敬你。”
陳昇指了指旁邊的空椅,示意這就是他友人的位置,接著另一隻手抬著酒杯,眼裏含笑:“秦公子給這個麵子嗎?”
“給,當然給!”
這一驚一乍嚇的秦鞏夠嗆,他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忙不迭飲下酒水,毫不顧忌形象的擦了擦嘴巴,露出一個“您還滿意嗎”的苦笑,隻想快點離陳昇遠一些。
陳昇含笑點頭,秦鞏這才如蒙大赦,隻是在和陳昇擦肩而過時,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閃過一絲陰沉。
秦姝在不遠處暗自撇了撇嘴,她隻知道兩人之間互相有摩擦,卻不知是什麽矛盾,問陳昇,陳昇不僅不願說還凶她,問秦鞏,秦鞏也支支吾吾,她本來還想為兩人調解的,這下連從哪個方麵下手都不知道了。
得找個時機讓兩人心平氣和的談一下。
秦姝心裏想道。
見對麵桌的陳昇遙遙的向她舉了一下杯,秦姝也拿起杯子回應了一番,然後一飲而盡。
這次酒的度數不是很高,更多的是像果酒一般的香甜,喜宴臨開始前,陳昇就曾告誡過她,不要喝度數過高的,秦姝聽話的應了下來,所以現場像她喝低度數的酒的人並不多。
我都這麽聽他話了,隻要我到時候向陳昇撒撒嬌,陳昇一定會遷就我的吧。
秦姝打量了一眼眉目俊朗,笑容溫雅的陳昇,他也在看著自己,滿眼的溫柔,這不禁讓秦姝自信大增。
一隻手撐著香腮,用筷子戳了戳碗裏的肉,秦姝笑了笑。
隻要能讓他們見一麵,好好的談一談,大不了.……大不了陳昇上次說的姿勢我試試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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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喜宴上轉了一圈,秦鞏明顯感覺到自己喝的有些七葷八素了,不過這也多虧了以前的浪蕩生活,讓他的酒量好了很多,不然這一遭走下來,恐怕得被抬進洞房,多難看啊。
盡管如此,腳步依然有些虛浮,秦鞏就那麽跌跌撞撞的走進了洞房。
房間裏,新娘子安靜的坐在床沿,雙手相疊在腹部前,頭上依舊蓋著紅布,嫻靜又文雅,一副大家閨秀的氣派。
秦鞏看著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心裏登時一片火熱,搓了搓手,坐到了她身旁,喉結滾動了一下,顧不得禮儀,直接用手掀開了她的頭簾。
長相一般,但勝在看的舒服耐看,而且身材很好,總的來說,秦鞏還是很滿意的,甚至都不曾過問她的身世,隻要衛家覺得沒問題,他反正也無所謂。
於是秦鞏和麵容平靜的新娘子錢琉喝了合巹酒後,便猴急的要去脫錢琉的衣服,錢琉倒也沒有拒絕他的動作,隻是順勢從貼身荷包裏取出了一封折信,遞給了他。
秦鞏見此微微一愣,單手接過紙,另一隻手依然不忘在新娘子身上揩油,他展開紙張,剛看了開頭,頓時嚇的麵目慘白,手上的紙像是燙到了他一樣,直接被他扔了出去。
“這是誰寫的,你知道這要是被發現了,我們都要死!”
這下什麽旖旎齷齪的想法都沒有了,豆大的冷汗從鬢邊流了下來,但秦鞏依然保持著理智,或者說骨子裏的求生欲讓他不得不克服恐懼,他湊近新娘子的跟前,低聲怒然質問:“這是誰給你的,還有沒有別人知道?”
“夫君為什麽不等看完了再說呢?”
錢琉輕聲說道,眉目間還多了幾分若有若無的笑意,像是在觀察一個動物遇到了應急事件後,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秦鞏咽了咽口水,將信將疑的從地上重新撿起白紙,瞄了一眼自家似笑非笑的娘子,忍著狂跳的心,一字一句的繼續讀著。
“怎麽樣?”
秦鞏看完信已經有一會兒了,但依舊呆愣愣的坐在那,沒有理會錢琉的問話,似乎是世界觀受到了猛烈的衝擊。
不過這反應很正常。
錢琉輕笑一聲,白素的手先是解了自己的衣服,然後又去解他的衣服,親了親秦鞏的臉,將木木的秦鞏推倒在床上,柔聲說道:“夫君還有一晚的時間可以考慮,那就先讓妾身來好好的服侍夫君吧。”
全程都是新娘子在使勁,秦鞏是真的一點心思都沒有,看著床頂,心裏百感交集。
到了事後,秦鞏心裏依然沒有個主意,看著累癱在一側的錢琉,心裏嘲笑自己原來也有不食色的一天。
“反正去見見他也不會有什麽,如果到時候惹的夫君不愉快了,夫君也可以馬上離開的,沒什麽損失。”
錢琉輕聲勸道,表麵上是站在秦鞏一邊替他出主意,但實際上還是在暗示他去見一麵。
“那好吧……”
有了旁人攛掇,秦鞏自然就沒有主見的下了決心,他細細一想,確實可以這樣,大不了談不來就走,又不會少塊肉。
秦鞏翻了個身,看著半夜裏已經睡熟的妻子,內心的怯懦終究被一點一點增長的陰狠所掩埋。
於是在錢琉醒來的驚呼聲中,秦鞏猙獰的掀開被子。
真的能找個機會,殺了陳昇嗎?
一念至此,便頓時心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