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為時已晚
這笑容隻可惜,施靈竹沒有看見。
追影從地上站起身後,對施靈竹和慕容瀛說道:
“屬下可以以性命擔保,絕沒有出現任何紕漏。”
他們習武練功之人,是可以感覺到周圍氣息存在的
追影坦言:“我將婉兒屍體包裹,扛於肩上,知道外頭人多眼雜。宮中流言蜚語興起旺盛,我便格外小心,特地將感知擴大。”
“方圓五裏之內,除了在密室內受訓的幾人和兩位,我確實不曾感受到任何人的存在。”
這世上,有人能隱聲,有人能屏息,有人能藏身,但隻要一個人存在,便會擾動周圍。
追影已然練到如此境界,他能從周圍萬物感受到是否有其他人的存在。
無需聲音或身形來判斷。
施靈竹自然知曉,追影的身手極好,既然她能以性命擔保,周圍無人存在,那便是真的。
如此一來,外頭的風言風語是從何而來?
難道真是瞎貓撞上死耗子了,有什麽人亂傳謠言,卻湊巧碰上婉兒真的自盡而亡?
不對。
施靈竹衣袖被微風吹得有些發鼓,她今日盤了頭發,一頭秀麗黑絲上,攢了一銀釵。
國師與宮內妃嬪不同,施靈竹不戴金,隻愛銀。
這銀釵還是她心頭所愛之物,並非何人賞賜,也非尋常之物,能在店中買到。
是她親手打造的器物。
施靈竹愛不釋手,經常將它簪於頭上,來綰發。
於是乎,和國師見過些許麵的人,都知道,當朝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國師大人,素來殺伐果斷,卻喜歡在頭上戴一簪子。
此釵仿佛是國師與尋常人家相關係之物,如同謫仙墜落人間。讓這美豔絕倫的女子多了些煙火人間的氣息。
慕容瀛也很喜歡她頭上的銀簪。
再三人匆忙趕出國師府密室,準備上馬車前往宮中給陛下答複之時,慕容瀛伸手。
“你做什麽?”施靈竹有些驚訝,感受到我自己頭皮上傳來的異感,她隨之一回頭,就看見慕容瀛伸手在取釵。
“國師當是非常喜愛這物什的?”慕容瀛牛頭不對馬嘴地問了句。
什麽意思?
施靈竹因為兩人之間距離太近,有些不知所措,想離慕容瀛遠些,於是上了馬車後,特地往一旁坐了坐。
“我們,不是要進宮麵聖上麽?你取我銀釵做什麽?”
那把帶有流蘇細閃的銀釵安然無恙地躺在慕容瀛手掌中心。
慕容瀛感受到了冰涼的溫度和有些堅硬的質感,問身旁人:“國師為什麽喜歡這銀釵?”
追影在前頭縱馬,全然不顧身後馬車裏發生了什麽。
他就算是個愣子也能看出來,自己主上那是對國師大人動了心啊!
追影從來沒有留戀過青樓酒館此等地方,就算男女之情,都是在古籍和戲本上才略有了解。
可是這慕容瀛的表現,不就正與戲本上那些愛而不得,寤寐思服,輾轉反側的男子一樣麽?!
追影心中覺得好笑,看到自己主上完全像變了個人似地纏著國師大人,麵上他還得保持恭敬和冰冷,不能扶了自家主上的麵子。
施靈竹在馬車內坐立難安。
她想轉移話題。
“慕容將軍,等下的說辭,你可想好了?我們該如何應對陛下的審問?”
這個時候,她倒是想起來還有寧桓要應付了。
慕容瀛看得出來,施靈竹還是在回避自己的情感,並且太過主動,施靈竹甚至會覺得些許尷尬。
他收回自己的手。
“國師大人方才還與我說,你不擔心如何與陛下交差。”
隻此淡淡一句,兩人心中都了然。
施靈竹瞧見自己那點心思被慕容瀛看穿,麵子上掛不住,微微紅了耳朵。
“可是,如今宮中流言蜚語興起,難纏的就不止是陛下了。”
確實。
寧桓那處,因為兩人早已表過衷心,對寧桓所有的計劃都了如指掌。
再加上寧桓心中歡喜慕容蘇,那是慕容瀛的妹妹,所以寧桓與二人,在大殿之上是君臣。
在朝堂之外是盟友,甚至共犯。
慕容瀛喝施靈竹為了給他鞏固這個地位,也做了不少事。
該做的,不該做的。
伴君如伴虎,與同事們而言,反而不成立。
兩人都明白的很,現在風言風語一旦傳來了,需要麵對的就不是寧桓一人。
而是朝堂上下的官員。
言官的彈劾,估計都已經開始遞呈了。
隻希望他們兩人趕到宮中時,不會看到滿地狼藉,全是寧桓砸了的奏章。
難纏的朝廷官員,必然會要他們給個說法。
“這件事情賴我。”施靈竹和慕容瀛談起正事,“如果陛下真的扛不住百官威壓,大不了我受幾頓刑法就好,無傷大雅。”
聽到此話,慕容瀛不可以了,什麽叫受幾頓刑法就好?!
“不可!”
“要說審訊,我也參與其中,怎麽可能置身事外?若是陛下真的要動用刑法,也應當是我去受罪,何時輪得到你受如此皮肉之苦?”
慕容瀛義正嚴辭,語氣中還帶著一絲生氣。
生氣了?
施靈竹側頭看到慕容瀛鋒利的側臉,他眉頭緊皺,眼睛裏是十分複雜的情緒,讓人隻看一眼就挪不開目光,仿佛掉進無底深淵,被裏麵的不可控因素瘋狂吸引。
“慕容將軍此言差矣,那婉兒是死在我的審訊之下,你十分完美地完成了你的任務。”施靈竹道出事實。
“若非我還不夠小心謹慎,怎會不知道她衣袖中藏有無盡散?若非我存在僥幸心理,怎會眼睜睜地看著她服下那劇毒之物?”
一切都來不及時,施靈竹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
為時已晚。
如今多說也無益,二人就刪如此爭執,也爭不出個所以然來。
雙方都有自己的立場,也都有自己的考量。
還都不想讓對方受傷,或者攬下所有的責任。
追影聽力好,馬車內,主上和國師大人的對話他聽的一清二楚,隻是不想去打擾二位而已。
兩人在馬車內盤算著應對之策,突然感覺到本來在輕微晃動的馬車停了下來。
“到了。”
外頭的人說。